17、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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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弄成这样……”
童瑶自言自语着，站在巨大的广告贴画前，注视着来自《赤壁》的王侯将相——如同刚才一样，她只是看着，一直看着，却并没有看见什么。
她的整个心思，还在那个黑暗的电影厅里，左手边，那微微冰凉的悸动。
完全不知道电影演了什么，也无法随着大家一起开心一起欢笑，但身边那个人的一举一动，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每一次他的浅笑，每一次拨弄头发，每一次变换姿势，每一次把手放在扶手上。
仿佛电流在皮肤上轻轻的触击，微微酥麻，迅速传递。
周围的空气，始终充满着weekend香水的暗香浮动。
除此以外，她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
明明已经决定要放弃了。
然而在每一个与他相逢的路口，理智与情感总是背道而驰。
童瑶将目光从招贴画上收了回来，漫无目的的在电影院的门口大厅里闲逛着。她注意到身后有个旋转着的伞状装饰物，透明的材质，承接着金色的灯光，而顶部更有流水不断沿着边缘流下，流金碎玉，漫天光幕。童瑶被这样美丽的景色吸引着，不由沿着水池的边缘行走起来，水晶伞在转，童瑶也在转，不知是谁转出一个未来，童瑶在光幕后面看到了他——
在大厅浑然一体的金色光芒里，他的头发上流淌着熟悉的暗金美丽。
他温润如玉，他清冽如冰，他永远如同深海，脸上的表情永远讳莫如深。
他站在装饰物的后面，点了一根烟，抬起头来的时候，目光正好触到了童瑶——
童瑶已经来不及把目光撤回去了。
不可以。
不可以觉得美。
不可以为此心动。
不可以看到他就什么都不存在。
然而，在说那么多个不可以的同时，心脏跳得已经类似疼痛了。
童瑶勉强自己把目光不自然的移开后，第一个想法就是赶快走到光幕后面去。虽然鸵鸟的做法只会让自己的行为显得更尴尬，但那一刻完全想不到更好的主张。
现在马上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光幕后面吧！童瑶这样命令着自己。然而腿还没有开始迈动的时候，余光里已经看见那个人大步走了过来……
“请等一下……”
童瑶吃惊的看着他向自己走来。停下的时候，正好站在了她面前。
而项龙华依然是一脸的平淡如水。“周建霖是跟你一起来的吧，我看见了。”
这一句开场白让童瑶恨不能找个地缝藏起来，她低着头，手指绞在了一起。
“其实……并不是那样的关系……”
这样细若蚊蝇的声音似乎没有传到对方耳朵里，项龙华打断她：“如果是周建霖的话，把你交给他也很放心。”
诶？
童瑶冒失的抬起头来看着他。
而他亦注视着她的眼睛，声音缓慢而清晰：“周建霖是我的朋友，他是个很好的人，无论是恋爱或者结婚，都是一个很好的对象。”
“我并没有想过要跟他结婚啊。”童瑶忍不住争辩道。
“是吗？”
他那暗金色的眼睛望过来，内里是一片深不可测的海。
“我原本以为……你都是以结婚为前提与人交往的……”
忽然之间，童瑶仿佛明白了什么，心中有块地方，暗暗清明。
而他却转开了头，将指尖燃烧了一大截的烟灰弹落。
“不管怎么说，周建霖是个好人。如果有机会发展的话，我建议你不要错过机会。”
他的声音又恢复到办公室里的清冽冰冷，就连如此私密的话也说得跟外交辞令一样。童瑶看着他，放开声音道：“谢谢你的建议，我想你果然是位好领导，就算在电影院里，也不忘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属。”
不知从哪儿涌出的一股无名业火，逼使她生硬的转过身大步离去。那个原本令她望而生畏的位子，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童瑶回到了放映厅里。
周建霖转过头来：“你刚才去哪儿了？这么久？”
“没什么，只是洗手间里排队而已。”童瑶安然的答道。
“漏掉了好多有趣的情节呢。”他惋惜的说道。
“没关系，我们可以再来看一次。”
“真的吗？真的吗？”
那年轻男子眼睛里瞬间点燃的星光，就连喧闹和黑暗也无法挡住。
（如你所愿的……）
当童瑶慎重的点下头去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如同晶莹的水珠。
而隔壁的那个位子，一直都空着，直到终场。
项龙华没有回来。
项龙华驱车回到了家中。
八点钟的电影，到家不过九点半。难怪正在抹着黑色指甲油的顾子奇抬起头来，奇怪的看着他——
“你怎么一副被雨淋过的表情？”
雨淋过的表情，是怎样的？
“无双呢？”项龙华转移话题问道。
顾子奇耸耸肩：“谁知道。反正她放下话说有她没我，有我没她——既然你现在看见我了，估计她正在外面某处挠墙吧。”
“不在最好……”项龙华低下头，睫毛覆盖了他的眼睛，“你现在有空吗？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顾子奇想说没看我正在忙嘛指甲刚刚涂了两个，但当他抬起头时，他很聪明的把话锋一转：“你要说谁？”
“童瑶。”
会场转移到了项龙华的房间里，顾子奇很舒服的坐在沙发上，而他抱臂靠着桌子。
明明是讲故事的人，却偏偏选择了比较辛苦的姿势。
项龙华不知为何，忽然想要把高中的那段历史讲出来。那些原本以为已经忘记的东西，却在夜色的光影中越来越清晰——
这是一个有点久远的故事，我很奇怪我还记得。
童瑶是我的高中同学。她的座位在我旁边的旁边后一排。虽然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但一开始我对她没印象。
直到高中毕业班上也有大半人不记得名字，没特点和无用的人，我不会浪费记忆去记住他们。
而知道她的缘由，是因为我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喜欢上了她。
“不觉得她很温柔很可爱吗？”
朋友是另一个班的，却为了能见她不惜跳到这个班来上公共英语课，还发生了英语老师怀疑他身份而被验身的乌龙事件。我总是很奇怪人们在感情面前会做如此傻的事情。
“虽然你这么说，我还是无法认同。”
就算被朋友问一百遍，我的答案也还是这个。
那个时候的童瑶并不出众，穿着肥大而笨拙的校服，梳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马尾辫。我知道那时已经有很多女生开始修改校服使得它更为合身，然而童瑶却恍然不知，那校服穿在她身上跟麻袋一样。
虽然不觉得童瑶可爱，但她就此在我的记忆里挂了号。她成绩好，是班上当之无愧的NO.1，我怀疑NO.1都是她那样，一副书呆子般学傻了的样子。
但就是这么书呆子学傻子，我朋友依然喜欢她喜欢的要命。还一直委托我帮他递交情书——
说我有经验，可是，我都是被递交情书的对象啊。
拗不过朋友的一再请求，我只能把童瑶约到校园的花坛前，把信扔给了她。
“给你。”
如果可以我真不想把手从裤兜里掏出来，那封信也被我揉得皱巴巴的。童瑶怔了好半天，才慢慢伸出手来接过信。
而后，我很惊奇的看到她笑了起来——并不是耻笑或者别的不好的感觉，就是笑着，微微有些羞涩。
“对不起。你朋友的心意，我不能接受。”
她把信叠得方方正正的，还到我面前。
我没接。
“为什么？”
“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
她还在笑着，微微有些羞涩。我看出来她有点脸红，但那或许是日照太强烈的缘故。
“你有喜欢的人了？我怎么不知道，骗人的吧。”我脱口而出。
她人缘的确好，但并没有亲密的人出现过——朋友也是做过调查以后才敢写信的。
“有的。”
女孩儿轻轻的争辩着，脸色越发有些红了。
“真的有的。”
那天她依然穿着难看的校服，但不知为何浑身上下散发着女性的气息，竟有些动人的姿态出来了。
之后，我开始注意她是否真有男友。
这或许是一种好奇，或许只是少年的不服气。我像是与什么东西赌气一样非要把一个山洞刨成隧道。而当隧道打穿的时候，我发现那边站着的人，居然是我自己。
她总是在默默的看着我，那种注视，已经经常到我不得不在意的地步了。
很搞笑的事情不是吗？她喜欢我我不知道，却帮着朋友给她递情书。那花坛日光下的怔忡，或许，就是一只雏鸟的第一次振翅——
而我却什么都没察觉。
当时追求我的女生真挺多的，本班的，外班的，外年级的，甚至外校的……我全都记不住名字。
在我成为父母所期望的样子之前，所有与之无关的事情都是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
好在童瑶不算讨厌。她并不一定要跟我说话或者有来往，就算是注视也以偷看居多。我总不能对一个只是在看的人说“别烦我”吧，所以也只好默认这种视线的存在。
我只是很偶然的时候会想，如果她什么时候要表白，我一定当面拒绝，好让她快点死心。而更多的时候，她只是一个带着“同学”字样的符号而已，并不意味着任何东西。
再后来，高三快毕业的时候，她真的对我表白了。
还是那个花坛，她站在那里，双手递上给我的信。
我没有接。我早已知道那里面是什么。
我想她应该早就知道结果会是什么，所以看上去也不算太伤心。但坚持着要把信给我这一点，让我有些意外。
“我知道追求你的女生很多，也并不希望真正从你这里得到任何答复。我只是希望能够在毕业前，把我喜欢你的心情都告诉你而已。”
这不是很奇怪吗？既然什么都得不到，干嘛还要一直坚持。就像我那个朋友一样，就算到了现在，也还是在偷偷的喜欢着她。
在这种情况下，我更没有立场去做让我朋友苦恼的事情。
“虽然你这么说，但看了你的信，说不定反而会增加我的困扰。”
我不想看那信。说有些害怕也不为过。所谓水滴石穿，柔能克刚，我不想让自己难做，更不想让朋友尴尬。
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完全不接受，短痛换长痛。
“是这样啊……”
她的手终于垂落下来，讪讪的笑着。
“说来也是。我真是太傻了，居然会觉得喜欢一个人是我自己的事情。”
听到这句话，我不由深深的困惑起来——
朋友也说过：得不到回应的感情只是一个人的自我折磨而已，可就算知道会这样也还是放不开……
喜欢。
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