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不出分啊》芒果酥和凤梨酥

15、变脸（9）

　　这天我回到家后，给自己煮了点小米粥，再炒了个奶油青菜蘑菇吃了，感觉把之前的几顿都补了回来。等到傍晚，我算算时间，差不多到了机构老师的晚餐时间，开始正襟危坐给willson发微信。我和他说的是下周给答复，但其实今天往A机构走一趟，我主意已定，也不想拖延，斟酌了一下措辞就发了信息过去：
　　[Hi Willson，谢谢你邀请我，我考虑再三做了决定。你既然知道我是Constance，我也不瞒你，当年S机构对我是有恩的，我不能这么离开。在此提前预祝你带领自己的团队获得成功，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发完消息，我静坐等候。willson大概是傍晚休息时，吃着饭忽然看到我的消息，所以回得很快：[只是因为S机构对你有恩情吗？]
　　我心想，当然不咯，给你留个脸而已。说到底，还是因为我和willson理念不合，在一起共事迟早要闹翻。所以这条消息我根本没准备回，直接把手机放到一边，找了本书，端着盘奶香花生边看书边啃了起来。
　　对我来说，在发第一条消息的时候，这件事就已经做完了。

　　等我津津有味地看了两章，花生吃了半盘，发现手机右上角绿光闪个不停，我打开一看吓了一跳，willson居然不死心地给我发了十多条微信！
　　我差点给他跪下。我只是不想加入他的团队，又不是骗感情然后甩了他，为什么看着像是要追杀我到天涯海角？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willson直接微信语音电话拨了过来。
　　我只犹豫了一两秒，最后还是决定接起来，索性把话说清楚，省得麻烦。

　　“Constance杨！我……”willson听起来有点焦急，但是又刻意压低了声音，背景隐约传来一些喧闹和嘈杂的对话笑闹，应该是还在某个机构校区。
　　不过我没让他继续说下去：“Willson，A机构是不是给你开两个不同价位的课酬？”
　　他没有立刻回答，我听到对面的嘈杂背景音低了一点，willson似乎换了个通话场所。之后他说：“是，这也是我选择自己建立团队的理由之一，我不会让机构掌控我们的命运。”
　　我想，他大概没明白我的意思。

　　这时，我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你说的没错，但对于报课的学生而言，他们并不知道哪一个是‘低价’课程，哪一个是‘高价’课程。”
　　无论老师收到的课酬是什么价位，同一个类型的课程，机构对外售价大致上是统一的，即便有折扣也不会优惠太多。
　　我说完后，willson很久都没有开口，直到我想挂断的时候，他忽然说：“……Constance杨，你……你拒绝加入我的团队，难道就是因为这个？”他的声音里满是惊讶不解，就仿佛这是个微不足道的问题，完全不该成为我拒绝他的理由。

　　在我看来，如果真的不满机构的做法，大可以一走了之，违约金我不给，你有种上诉，我们看看鹿死谁手。可如果选择忍气吞声，那就把这一切当作一场磨练，以同等的态度和教学理念对待学生。决定一个老师该怎么上课、上什么课的，理应是学生自身水平和学习目标，而不是教师的课酬。
　　willson无法反抗对他不公的机构，于是选择把他的愤懑转移到学生身上，用截然不同的教学方式处理他自己定义的‘不同课程’，这么做的教师和机构又有什么区别？willson并不会带来他臆想中新时代的变革和推进，他只是换了张脸，延续着旧时代的扭曲。
　　这个行当早就烂到根了，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正在被同化，并对这个过程毫无所觉。

　　“willson，不管你背后站着的是谁，你都没法说服我。”我说，“另外，也请你转告那个人，不是谁都是林智琪。”
　　我挂断语音通讯，把手机调整为飞行模式扔到一边。接下来是我的自由时间，谁都不能打扰我休假。

　　就这样，我趴在沙发上看了会儿书，直到觉得眼睛有些酸，才放下书思考晚饭吃什么。连吃了几顿病号餐，难免有点想念香喷喷的食物，于是我当机立断打开外卖APP，点了一块罗勒芝士三文鱼排，配上苦苣芝麻菜沙拉，外加一小份芦笋虾仁浓汤。
　　休假时间我真的和猪没有差别，整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外卖送的飞快，半小时后，我捧着一盒子的美食坐到桌边，想了想，又过去把电视打开。
　　节目里的嬉笑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厅里，就像是一下来了好几个客人，把屋子坐的满满的，人人喜笑颜开。客人们陪着我吃完了这顿丰盛的晚餐，我打了个饱嗝，挥手向他们道别后，关闭了电视。

　　晚餐后我在厅里踱步消食，过了一个多小时后按部就班洗澡睡觉。明天还有7小时的课，后天更多，大后天还有……总之一言难尽的日子又要开始了，我得养精蓄锐。
　　可恶的是，睡到半夜外面高架下来了辆施工车，喀喀喀地挖土掘地。虽然我的卧房特意选用了最好的隔音窗，但我不愧是听力将近满分的人，夜间的轻微声响都能让我醒来。这一天晚上我也没能幸免，我的心里满是熊熊怒火，但也没力气打开窗破口大骂，坐起来拿过手机一看，凌晨3：00呵呵，WTF。
　　我开始刷朋友圈，果然，这个时间段，朋友圈都是一些‘世界以痛吻我，而我却报之以歌’的散文诗，配图以抽烟背影和茫茫大海为主。我往下翻了半天，看到戴明明5小时前发了个学生高分集锦，配图都是成绩单截图，啧啧啧，炫耀得惨无人道。

　　我想了下，决定给戴明明发条微信：[我在接私单，赚得比你多。]
　　我发完后躺下继续睡，心想，戴明明明早看到一定会气笑……如果她不怪我隐瞒的话。我闭上眼又睁开，心里有点忐忑，眼角瞥到手机右上角又闪了两下，连忙抓过来——
　　戴明明居然给我回了一条信息：[你不睡觉干啥？！]
　　我目瞪口呆，颤巍巍地回道：[你不睡觉干啥？]

　　[你吵醒我了！我怕像上次那样一直没看到消息，把你的回复设置铃声提醒了！我靠！/捂脸//捂脸//流泪//流泪/]

　　……有一个能同归于尽的友人，真是太好了。我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