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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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的时候，何迟特意备了一双公筷，时不时的给乔楚夹菜。
她面颊上始终铺了一层蜜粉色，不知道是做饭热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对于她的盛情，乔楚皆是大方的全盘接受。何迟的厨艺自是不会让他失望，不过偶尔还是有些魂不守舍，脑海里更多挥之不去的是她之前做饭时候的样子。
不得不承认，那垂眸低首间的温婉柔美，他为之着迷！
“学长，是不是菜不合胃口？”
乔楚恍然抬头，看到对面狐疑忐忑的人，眼里难得闪过一丝尴尬，不过瞬间又藏好所有的情绪，浅笑着摇头：“不会，很好！”
何迟今天的菜，很是注重品相和颜色的搭配，生炒清炖的技法居多，主流清淡，颇有杭帮菜的风格。这很明显是为了照顾他的口味，胃不好的人，饮食忌重油重口，轻油浅淡的菜系是最适合他的。
“怎么你菜做得这样好？”他夹了块虾仁放进嘴里，肉嫩味美，鲜弹可口。
其实乔楚之前也侧面评价过她的厨艺，不过相较当面点评夸赞更让人受宠若惊。
何迟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脖颈，回想自己厨艺渐进的各个阶段，脸上露出鲜少见到的成就感：“我大概五岁多的时候学做饭，那时候我妈妈每天天不亮就出去做工，忙得几乎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我想帮她减轻点负担，于是就自己偷偷学着做。第一次连饭都没煮熟，菜也炒得惨不忍睹，不过我妈妈倒是很高兴，居然全都吃完了。”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偷瞟乔楚一眼，见他一脸兴致，这才安心的继续说：“后来做得多了，日渐熟练，慢慢就很自觉的想要提高，不仅仅只求把菜炒熟，咸淡均匀，还要讲究品相色泽火候等等各种。不过那时候大多做的是素菜，后来我妈去世，我到了表舅家，条件好很多，才开始研究各种荤类的硬菜。”
她说了许多，半晌才后知后觉的想起面前的人可是行家，忽而懊恼的咬了咬舌尖，觉得自己太没脑子，怎么人家礼貌性的称赞一句，自己就得意忘形到刹不住嘴了？
何迟这边羞愧交并恨不得咬断舌头，然而乔楚那边，却完全是另外一种想法：
五岁多开始学做饭，体恤母亲劳苦－－
五岁，是窝在父母怀里撒娇哭鼻子的年纪，是被称作幼童与玩具为伍的年纪，怎么说，都不该是背负沉重情绪心思敏感的年纪。
童年贫苦坎坷，后来少年丧母，寄人篱下……
他没参与过她的那段时光，不知道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她现在能像说别人故事一般轻松叙述这些过往，可他却听不得这些。
只觉得心像吸了水的海绵一样，沉甸甸的，很不是滋味儿！
他们两个人，对于各自的生活渗透得还不多，聊天也仅仅停留在相互客套的层面。
何迟现在面对乔楚，虽然不会像最开始那样动不动就紧张到磕巴，然而实际上也并没有进步太多。
希望表现出淡定从容，却一直处在局促无措的状态，期待的相谈甚欢，也常常是聊上几句便不知不觉把话题带进死角，无法继续。
所有的表现，统统都与预想里的背道而驰。
心如止水的面对乔楚，果然是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吃完饭，乔楚坚持要帮忙洗碗，何迟拒绝不了，只好让他跟进厨房打下手。她在左边池子里将碗洗好，递给他放到右边池子里用清水冲一遍，从左到右，分工明确配合也算默契。
乔楚几乎不做家务，所以看上去有些笨手笨脚。碗筷传递，偶尔手指交叠相互触碰，他仿若未觉，心无旁骛的专注于手中的活计。
修长魁梧的身材，近距离的站在娇小的何迟身边，将她整个的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稍稍偏头，就能看到她蓬松的发髻上别着的那朵淡紫色的蕾丝蝴蝶结，还有藏在碎发后面偷偷泛红的耳垂。
他喉结微微滚动，舔了下唇，有些心不在焉的说：“这天越来越热了。”
“已经六月了。”何迟抬头看了眼窗外摇摆不定的柳枝，洗碗的动作顿了下，眼里的神情稍稍凝滞：“……没几天就要高考了。”
她没带高三年级的课，可绵城四中好一些高三考生曾在高一高二的时候她也带过。
沈寒杨昨天还打电话过来说这个星期天的晚上要开考前动员大会，这是他带的第一届高考生，看得出来他很紧张，也很期待，还问她到时候能不能回去帮学生们打气加油。
她犹豫着没给答复－－
对于她来讲，高考是她的执念，也是无法释怀的梦魇。
少年时，她一直把高考当做人生的转折点被寄予厚望，所有的隐忍努力都是为了能顺利的迎接它。无数次的幻想，考上理想的大学，毕业努力工作，然后买大大的房子，给何秀秀衣食无忧的生活。
让她光鲜亮丽，衣锦还乡，被艳羡，被尊重，甚至被奉承……
从来不曾想过，半路上还会遇到一个人，教她从此有了旖旎的心事和更加瑰丽的憧憬。
于是，她越发迫切的渴望高考，渴望长大，渴望如重生一般的蜕变！
只是最后的结局－－
黄粱一梦，痴心妄想，幡然醒悟之后更是削肉剔骨般的生离死别！
就在那一年，她为之努力的人永远离开人世，为之憧憬的人不辞而别，而她，寄人篱下，债台高筑，终究只能更加卑微无望的活着！
高考如约而至，却没给她带来任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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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夏早就过了，六月已然是标准的夏季气候，晴雨无常，变化莫测。乔楚来的时候还没一点要下雨的迹象，走的时候雨势已如瓢泼。
何迟独自生活，什么生活用具都只备一份，伞也唯独一把，拿来给乔楚却被他拒绝。
“要是明天还下雨，你怎么出门？”他站在窗前往下探了一眼，宿舍距停车场不算太远，只是下楼去停车场这段距离麻烦。
他回过头，撇了撇嘴，脸上带着难为情的笑意，问何迟：“方便送我一段吗，到停车场就好。”
何迟愣了一秒，才迟疑的点头：“……好啊！”
走廊上的灯是声控的，间歇的时间有点短，从何迟的屋子走到楼梯口灯就灭了。她准备跺脚，前面的人低低咳嗽了一声，灯光倏然一亮。
他停在她前面几个台阶，回头迎着灯光仰望，明亮清澈的眼睛里映着暖暖的光，衬得他眉目之间的神情温柔如水。
何迟呆呆的看着他，不敢挪步子。
“别看我，看路！”他好笑的抬抬下巴，指了指地面。
何迟囧得直脸红，低下头慌里慌张的往下走，经过那人身边的时候壮着胆子心虚的否认：“我没看你。”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走到一楼走廊，何迟有些傻眼。
她痛快的答应了送人家，可是有个问题似乎被她忽略了－－
她下意识瞄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那把小花伞，又看了一眼檐外的风雨交加。
还来不及犹豫退缩，乔楚已经从后面拿过她手里的雨伞，利落的撑开，然后回头招呼她过来，脸上波澜不兴，坦然如常。
很显然他没多想那些有的没的，这让何迟默默羞愧了下，咬着唇，低头小步挪到他身边站好。
她看乔楚，向来都是仰视的角度，这么一低头，自然发现不了头顶那人无声勾动唇角的表情。
他一手撑伞，一手自然而然的虚揽住她的肩，把她往伞下推了推。何迟尽量缩着肩减少自己所占空间的面积，与他距离不敢更加靠近，也不敢刻意拉远，紧张得双手都不知道怎么摆。
“喂！”
就这么别扭局促的跟着走了几步，撑伞的人却突然拽着她停下，她不明所以的抬头仰望－－
雨水打击伞面，发出凌乱又沉闷的声响，和着哗哗雨声，喧嚣不绝于耳，可这，并不影响何迟细数自己的心跳声。
他的笑一如少年，明明浅淡，却偏偏配上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眼里的星辉仿佛也被雨水浸润过一般，越发炯熠清亮，不经意的看她一眼，她又没出息的被蛊惑，一再沦陷！
他们的距离实在太近了，近得何迟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只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愣愣的看着乔楚，样子无辜又傻气。
乔楚忍了忍，终是没有忍住，微偏下头，朝她耳畔缓缓靠近……
“干……干嘛？”眼看着他越来越近，何迟终于有点回神。
而乔楚的动作只稍稍一顿，然后继续向前，停在离她耳廓一厘米的地方，带着戏谑调笑的口吻轻声提醒：“你刚才走路……顺拐啦。”
何迟：“……”
这人……是不是故意的？
她没什么经验，不好断定这算不算调戏，下意识去抓发痒的耳朵，微凉的指尖碰到滚烫的温度，把自己也惊了一下。
乔楚不说还好，一旦这么直白的指出来，她仿佛一下子真不知道怎么走路了，越紧张手脚越是不听使唤，说远不远的距离，最后几乎是同手同脚的走了过来。
简直糟糕到不忍直视－－
路灯昏黄朦胧，而她爆红到脖颈的肤色依旧清晰可辨，这人脸皮薄到极点，乔楚不敢再说，只能憋住笑，对她滑稽僵硬的走路姿势视而不见。
直到坐进车里，他略微松一口气，摇下车窗，见车外的人面色还跟关公似的，一脸狼狈。
他忍俊不禁，抿嘴笑了笑柔声说道：“我走了。”
“嗯。”
她点点头，将伞柄靠在肩上，双手无意识的转着伞把儿，身后的小花伞也跟着转个不停，乱飘的视线始终不敢与他的接触，掩饰尴尬的样子有点孩子气，意外的可爱。
乔楚睨一眼不远处的路灯，雨势似乎小了不少，心情极好的问了一句：“你明天有什么安排？”
何迟手中的伞突然转脱了轨，险些被风吹走。
她手疾眼快的抓牢伞柄，另一只手习惯性的将吹乱的鬓发勾到耳后，否定了她所领悟到的他话里的意思，实实在在的回答：“上午炖点排骨送医院去，下午……可能要回一趟绵城。”
“回绵城？”他偏头看向何迟，对她的回答有点意外：“不是说要在这儿待很长一段时间？”
“沈师兄带的高三班马上要高考了，他想让我回去参加他们班的动员大会。”想了想，又附加上一句：“明天去，星期一一早回来。”
乔楚不由拧住眉，被她这几句话轻易挑乱了心绪……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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