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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1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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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我写的呀。”
明明听见了南盈说什么,潘月却依然觉得不真实。
看着围墙边上的南盈,分明离自己这么近,却又像是隔了很远很远。
风吹乱了她的头发,有一缕刚好覆在了眼睛上,却没有立即撩开,依旧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街道那一边的男人。
两个人像是走了很远的路,才在此刻一起站在刮着冬风的老街里,不知时间过了多久,风又吹了几回,没有人觉得冷。
“我常和孩子们来这里玩,在这上面写写画画,但是从没见过你。”南盈边说边向她走去。
潘月这才想起来把碍眼的头发弄到一旁,眨眨发酸的眼,竟有泪落下,慌张将头扭向了一侧,笑着说:“被风吹太久,都流泪了。”
真想帮她捋捋头发。
南盈心想,但是手刚抬起来点,就停住了,几秒后又放了下去。一开口,仍是波澜不惊,“那句话,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潘月侧着脸,轻轻吸了下鼻子,才扭过头来,但还是不敢抬头看他,“也谈不上重要不重要吧,就是一个人觉得郁闷的时候,偶尔会想起来罢了。”
南盈看着她,说不出话来了。两年间,他也总是用那句话安慰苟活的自己。
潘月整理好情绪,终于抬起了头,看着他的双眼,笑着说:“好了,我要给你看的东西就这么多。”
“完全超出了我的期待,谢谢你。”
“那,能帮我个忙吗?”潘月看了眼他身后的涂鸦。
“你说。”
“和我一起把后面的画,画完吧。”
“好。”
南盈转过身看了眼涂鸦,很快就有了想法,直接撸起袖子,弯腰从地上找到黄色的喷漆,在右上角喷出弯弯的月亮,又用画笔在上面勾勾画画,使月亮有了人脸的模样,也更卡通了一些,让原本有些昏暗单调的涂鸦更有趣味了。
潘月不自觉地点了点头,然后走向正在收拾颜料的南盈,兴奋地说:“不愧是大学老师呢,画得真不错。”
刚说出口,潘月突然想到了什么,低下了头。
“其实,画这个主要是因为你。”
“我?因为我什么?”
“你名字里有个月字……”
“哦哦,对哦。”潘月急忙打断了他的话。
南盈看她有些慌张,还想说什么,但在这时,有两个小男孩突然吵吵闹闹跑过来了。
潘月看到两个跑来的小人儿,心里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被他的话撩拨来撩拨去了。
“南盈哥哥!!”两个小人儿见到南盈很惊喜,一下子围了上来。
南盈弯下腰,捏捏两人又红又烫的脸蛋,装作生气的样子,训斥道,“你俩是不是没午睡就跑出来玩了?嗯?这么冷的天,跑那么快,嗓子眼儿不疼呀?”
被训斥的两个小人儿只是笑着,不反驳南盈的话,双双抬头,看着正面带微笑的潘月。
其中一个缺了两颗门牙的男孩儿先开口,说起话还有点漏风,“南盈哥哥,那个漂亮姑姑是谁啊?”
姑……姑……
和他实际上不过差了三岁,竟硬生生差出一个辈分?!
潘月的脸一下子僵住了,再也笑不出来,更说不出话,怕一开口会吐出一口老血。
“你这小子,怎么还是这么不会说话呀?!一见到漂亮姐姐就喊姑姑。”南盈不回头看也知道潘月是什么反应,轻轻拍了一下男孩儿的屁股,故意这么说给潘月听。
正在这时,另一个小男孩儿走到了潘月跟前,羞羞地笑着说,“漂亮姐姐,他电视剧看多了,见谁漂亮就喊姑姑,但我觉得你比电视上的姑姑,还要漂亮~~~”
小男孩儿一靠过来,潘月原本拘谨地向后退了几步,现在听了小男孩儿甜甜的话,心里舒服多了,向前蹲下身去,给他拉上棉袄的拉链,“跑出汗了也不能随便敞开衣服,会着凉的,知道吗?”
听着潘月有些生硬的话,南盈直起身扭头看过去,已然看不到她的锋芒,眼睛里只有暖暖柔情。然后拍了拍男孩儿的肩膀,低头小声说,“多跟人家学学。”
男孩儿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对着南盈笑了,这时猛然发现,侧边的围墙上比以前来的时候多了很多东西,惊喜地问:“哥哥,这墙上的画是你画的吗?”
“是我和漂亮姐姐一起画的,好看嘛?”
“好看!我也想在上面画画。”男孩儿笑起来露出了门牙的缺口,搞笑又可爱。
站在潘月身旁的小男孩儿,拽了拽潘月的手指,黑不溜秋的大眼睛盯着她,“漂亮姐姐,我也想在上面画画,你和哥哥一起教我们画,好不好?”
潘月看了看正期待自己开口的南盈,点点头,“好。”
两个人手把手教着两个小不点,在已经完成的涂鸦上面,又添了些孩子们会画的小鱼之类的,不仅没有破坏整个涂鸦的美感,还添了几分纯真的色彩。
画完后,南盈开心地拿出手机,打算拍几张合照。
潘月看着屏幕中挨着南盈的自己,陌生不已,笑得有些许不自在。但只是因为不习惯,还是发自内心地觉得开心,努力地配合南盈和小朋友,摆出各种可爱的姿势。
南盈因为这样的她,心花怒放。
……
潘月和南盈,一人牵着一个小人儿,一起走过长长的街,来到了福利院。两人刚一踏进老旧的院子,头发已经花白的院长就高兴地迎了过来,热络地对南盈说:“午后见你一个人来,我还拉着你跟你说,老大不小了,别总是一个人晃悠来晃悠去的,怎么才几个小时,就给我带回来个大美女?”老院长一边说,一边看潘月。
南盈也不着急解释,笑着向院长介绍:“这位叫潘月,是个很厉害的画家。”
院长:“真的呀?”
潘月很惊恐,连忙跟老院长摆摆手,“不不不,我算不上画家,就是比较喜欢画画而已。”
“那有空的话,可不可以和南盈一起来这里教孩子们画画?”
“好……如果有空的话……”潘月说这话时,没什么底气。
“那真是太好了。”老院长的眼睛来回看着两人,话里明显还有什么别的意思。
说话期间,很多小朋友都跑来找南盈玩,看起来都很亲他。
南盈提高音量,压过孩子们的声音,“今天哥哥给你们做晚饭,好不好?”
“好!!”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院长:“南盈要做晚饭,那今天我们可就有口福了。”
南盈看了下潘月,向她提议,“可以留下来,帮我给孩子们做顿饭吗?”
“嗯。”潘月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其实,福利院对于潘月来说,比原来的那个家更有亲切感。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和福利院的孩子们一样,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都如星球渺渺,一颗颗,皆在各自飘摇。所以很愿意和这些孩子们待在一起。
还有,南盈也在。
老院长为了给两人创造单独相处的空间,就让其他人帮完忙赶紧从厨房出来。于是,厨房里很快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然而,只有两个人做几十个人的饭食不是容易的事,光是食材就摆满了桌子。从未下过厨房的潘月,急忙脱掉了大衣,撸起袖子,拧开已经生锈的水管,直接用冰凉的水洗菜。白嫩的手没一会儿就红了起来。
正在灶台前刷着大锅的南盈,听到水声扭头一看,连忙过来关上了水管,“水很冰,还是我来吧。”
潘月看了眼南盈,又拧开了水管,低下头接着洗,“没事的,我小时候跟着我外婆生活,在北方,冬天里用的水比这个还冰呢。”
南盈见她很认真,也不再阻挠,重新回到灶台前,一边干活一边闲聊起来,“那后来是因为什么来重州了呢?”
潘月一愣,紧接着云淡风轻地说:“因为重州漂亮呗,我从小就是个野孩子,没人管我去哪儿的。”
“重州的确漂亮,我虽然是重州人,但是这么些年光学习、工作了,有好多地方一次都还没去过呢,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去逛逛。”
“好。”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气氛舒服融洽,就是有个姐姐干起活来毛手毛脚的,弟弟除了烧菜还得帮着照看她。
不过,“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确是条真理,两人不知不觉就做出来了几十个人的饭。
和小朋友们一起坐在小凳子上,吃着南盈做的大锅饭,潘月心里有万千感慨,却无从说起,不过,她知道,此刻有人与她感同身受。
……
两人来的时候没准备什么礼物,离开时,就将画画的工具以及那顶假发留给孩子们玩。
从福利院出来时,老街两侧已经万家灯火,两人安静地在街上走着,一时间只有风声和脚步声。
潘月走着走着,身影越拉越长,眼皮有些发硬,慢慢生出了困意。这一天,从早到晚耗费了她太多的精神。
南盈感觉到身旁的人步伐有些缓慢,一想到是个走路都会睡着的姑娘,就问:“要不我们打个车?到咖啡店还有段路。”
“嗯?”潘月的声音已经迷迷糊糊的了。
南盈因为这一声“嗯”,心里顿时软得一塌糊涂,笑了一下,又往她的身边靠了靠,怕她摔倒。
又走一小会儿,出了灯光昏黄的老街,一下子来到喧闹的街道,听到动静的潘月努力抬抬眼皮,稍微清醒了点。南盈拦下一辆出租车,车刚停好,潘月就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靠着座位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窗外不停变换的灯光,在她的脸上流转,坐在一旁的南盈,看着那双紧闭的眼睛,有些心疼。就在这时,潘月纤长的脖颈渐渐歪向窗户,眼看她的小脑袋就要撞到车窗上,南盈长臂迅速伸了过去,小脑袋沉沉地栽进了他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