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偶像》G调律

32、第三十一章 我愿意

　　“对不起，我有罪。”
　　此时的原苍，就是个做错了事的负罪者，他在自认为的救赎、信仰面前，倾诉着他千疮百孔浑浊不堪的内心。

　　他低垂着头，不敢去看浸润着月华的少年，仿佛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我不该接受蓝玲的命令引诱您来这里，害您差点死亡。我不该在自己犹豫之时，仓惶逃离，把您一个人留在这里。我不该带您来这种地方，污染了您。”

　　一个字一个字说出了自己不该做的事，他的心情又紧张了起来。
　　对啊……他做了那么多错事，做了那么多无法饶恕的事，他……还能接近他唯一的信仰吗？
　　他的身体已经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他的心灵丑陋得连他自己都想将其整个粉碎，他用什么接近他的光呢？
　　可……无论多么灼热多么耀眼，哪怕将他燃烧得一丝不剩魂飞魄散，他也……想要接近他那期盼许久的光源啊……

　　“请您，救赎我……”

　　救赎……？
　　似乎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词语，少年认真的思考着。
　　他从不认为自己有能力救赎别人，也不认为有圣光齐开的光辉气质。但今天……却有人和自己说，想要得到救赎？

　　可能……是因为之前的善意吧……
　　他猜到了原苍会因为早上的善意，回到黑曜石公馆，却没有猜到原苍竟然以那样卑微的模样，让自己这个早就浸润了黑暗与血腥的人，救赎他。
　　他不过出于‘单纯善良的少年’的设定，给受伤的人送出治疗剂以及治疗绷带，不过是这样的日常行为，没想到在原苍看来，竟然成为救赎了。
　　可以想象，原苍之前过的生活，该是如何黑暗的景象。

　　少年放下了盛满月光的手，让月光顺着轨迹落到房间内，落到……那具已经凉了许久的丑陋尸体上。
　　他说：“看向你前方，我杀了人，这样你还想让我救赎你吗？”

　　清冷的月光下，一具肥胖矮小的尸体趟在那里，即使是安静沉睡去的样子，也依然难以入目。

　　……就是这个人想要染指季夏！……
　　眼睛瞬间布满了愤怒的红血丝。
　　见到尸体的原苍第一反应不是季夏杀人了，而是为季夏抱不平，紧接着的是对自己深深的自责。如果不是他，季夏也就不会碰到如此不堪的事了。
　　他着急得想要抬头确认少年有没有受伤，又在下一秒移开了视线。
　　“您……您没事吧！”

　　“我没事，但是他死了。”

　　“您没事就好，这种人死不足惜。”
　　说着，还用愤恨的眼神看着那堆尸体，好似要把他千刀万剐一般。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少年微微歪了歪头，疑惑。
　　正常人的正常反应不是应该控诉他这个杀人魔才对吗？为什么现在他杀人没有错，错的还是这个死人？

　　“您不用为您的行为自责，您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这种败类早就该被制裁。”
　　说着，语气中的虔诚与忠诚不二几乎能令人感觉到疯狂。

　　季夏并不是很懂原苍这种心理，但他大概能猜到一些。这个类似于狂信徒的行为很像他在第三世中，碰到的圣殿组织一般，用冠冕堂皇的理由获得人们的忠诚，并将自己丑恶的行为圣洁化。他差点死在那个组织手中，原因是‘他是异端分子’。
　　难道……他真那么有神棍气质吗？

　　“你前面说，想要得到我的救赎。我不知道该如何做。”

　　“您不需要做什么。”原苍蠢蠢欲动，语气之中带上了希冀的意味。
　　“您只需要让我成为您的利刃，为您清洗一切杀戮，肃清一切污浊者，就是对我最大的救赎。”

　　“可这样，你会背负更大的深渊。”

　　“我自愿为您堕落深渊。让我成为您的利刃和影子吧！”
　　他已经那么肮脏不堪了，又怎么能够奢望与最纯净的他并排而战呢？他只想要安安静静得呆在黑暗的角落里，远远得注视着他的光，在他的光需要他的时候，奉献他的一切。
　　“请您……救赎我……”

　　季夏叹了口气，大概对原苍卑微又脆弱的样子深有感触。
　　他还未强大的时候也曾经希望有人能拉他一把，成为他的救命稻草，然而那个人并没有出现。然后，他差点死了，轮回了十世，又回来了。
　　假如的假如，当初有人为他指明方向的话，是不是就不同了呢？

　　回想起第三世中，圣殿中最圣洁的存在模样，少年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华光，华光隔绝了一切污秽与黑暗，迸发着温暖又不刺眼的温柔。
　　少年手中拿象征着无上权利的星辰权杖，权杖上镶着七颗宝石。他伸手，用权杖抵着原苍的额头。
　　“抬起头来。”
　　少年的声音略微低沉，无悲无喜。

　　原苍小心翼翼得抬起头来，看到的是令他永生难以忘怀的一幕。逆光披着月辉外衣的少年，似乎虚无遥远志高的存在那般，于暗中嵌入了光芒，又于光中融合了暗色。
　　他的眼神没有情绪，只是一片坠着星河的黑色，他的表情没有情绪，只是宁静与冷然。
　　他就像是俯瞰世界的权利者，又像是堕落人间的天使，威严又纯净。

　　“你是否愿意放弃你曾经的一切，接受新的洗礼。”

　　“我愿意。”

　　“你是否愿意永堕黑暗，为我清除一切障碍。”

　　“我愿意。”

　　“你是否愿意将你的灵魂与性命，都交付于我。”

　　“我愿意。”

　　“我给予你救赎。”

　　话音刚落，少年身上的光芒顺着权杖渐渐转移到了原苍身上。

　　温暖，清澈，平静。
　　原苍仿佛回到了还在母体中时候的样子，没有黑暗，没有血腥，没有纷争。有的，只是最平和的甘睡，最安宁的温柔。
　　干涸的心灵迎接来多年以来的第一场雨水，黑色泥泞的焦土长出了绿草与树林。雨后，澄澈的蓝色天空挂上了一道彩虹，偶尔还有飞鸟鸣啼声。
　　肮脏的骸骨之城已然不见，晴空万里风和日丽。

　　他得到了新生。

　　……

　　“UCVT特别报到，德零星球黑曜石公馆发生火灾……”
　　“星博速递，德零星球黑曜石公馆……”
　　“星际快播，德零星球黑曜石公馆……”

　　星网上，黑曜石公馆火灾之事被相继报道。从报道的画面中看，用硬度相当于钻石打磨雕琢成的黑曜石公馆，竟然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简直不可思议。
　　那硬度可比钻石啊钻石啊！怎么可能被烧融了，还蒸发成空气了？到底是哪个精神力大神干的好事，快给我们出来啊！

　　网友：精神力S的人能烧融吗？问号.JPG
　　网友：回楼上的问题，不能。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网友：所以……究竟是哪位大神干的？总不会是将军吧……
　　网友：似乎整个星际，能做到这个程度的只有将军他老人家了吧。可是将军已经很久没有露脸了，也不知道还健在不？
　　网友：楼上不要乱说，晦气。将军肯定在某个世外桃源星球默默注视着我们。

　　……（遥远的某星际）……

　　银白色长发的男人正刷着星博，忽然笑出了声：“将军，你看星博上大家都说这是你做的。”

　　“银，别叫我将军，叫我法。”金色瞳仁的男人纠正了称呼，有疑问：“星博是什么？”

　　“噗嗤……。”银笑出了声，他忘了沉睡了八年的将军、不问世事几十年的将军，根本不知道三年前才兴起的新鲜玩意。“星博相当于论坛，是星网现在流传度最广的的社交平台。”

　　法迅速浏览了星博内容，面色不改。
　　“帮我准备个身份，我想去星际看看。”

　　他已经许久没有踏入主要星系，二十年？三十年？还是五十年？自从他的时间流逝停止后，他就离开了主星系，在这个星球上独自生活。至于银……则是他已故副官的后代。

　　也是时候去看看，星际究竟变成什么样了。
　　还有……

　　低头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掌心，一片茫然。

　　夏……在那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