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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Chapter 8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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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好杀戮与鲜血,这点对于夜叉而言是毋庸置疑的,他厌倦无聊,不屑乏味,但这不意味着他可以成为冷酷无情的代名词。有很多人类在他手下变成亡魂,那些惊恐的神情在化为遗言的同时无疑令夜叉感到了一丝愉悦,可也只有一丝而已,他需要更多的血腥气味来将不足之处充斥,但当所有东西都泯灭的瞬间,再度涌上来的却是无尽空虚,他经常望着被火海包围着的村庄放肆大笑,痛快且干脆,可下一秒又恢复了烦躁的情绪,恍若刚才的笑意只是幻觉罢了,故此,他不断地四处游走寻找新目标,试图将这种取乐方式发挥到极致,恶鬼,恶魔,应该下地狱,这种谩骂声已经积压到了让他永远无法翻身的地步,不过他也懒得翻身就是了,人类的恐惧在他看来是此行最值得骄傲的成果,直到……
一束暖橘色的光芒闯进了他的世界。
阳光投入深渊,仿佛凋敝的花瓣再次获得了生机。
“我喜欢你。”
眼前的少女弯起眉眼,略显欢愉的语调与平常并没什么区别,但夜叉的脸上却不由自主地飞上一抹红云,随后迅速侧过头去,语气别扭到了极点:“别以为你这么说本大爷就会做出什么丢脸的反应!”
“……煞风景,”立花撇撇嘴,然后打开放在膝盖上的食盒的布巾,揭走盒盖,从中取出一团握饭递到夜叉面前,“喏,帮你做的午饭。”
夜叉看着这奇形怪状的握饭,问:“你做的?”
“嗯,美吗?”
“……赏心悦目,折煞世人。”
“虽然你难得如此有文采,但我还是要提醒一句这词用得非常不恰当。”
夜叉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发出轻笑,将立花准备收回去的手牢牢抓紧,低头,一口衔起那团握饭咽下肚去。
期间还故意用舌头扫了下立花圆润的手指。
“吃饭就好好吃,没事儿耍什么流氓。”
“机会摆在那儿,不耍白不耍,”夜叉做出意犹未尽的样子舔了舔嘴角,“而且以前吃饭的时候白童子和那个叫稻森华林的小鬼没少贴着你,你怎么不说他们耍流氓?”
“……至少人家没动嘴。”
“本大爷就动,有什么意见吗?”
立花稍稍翻了个白眼:“没有。”
身为妖怪的夜叉并不需要食用饭菜,但立花却一直监督他按时吃饭,有时候逼急了就摁在地板上一筷子一筷子地喂,某只男妖在象征性地反抗两下后很快就选择了任君宰割,妖狐对此是鄙夷的,般若对此是蔑视的,但被宰割者是乐在其中的。
小两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只能默默地感叹世风日下。
“味道不错,就是造型不够优美,”夜叉评价道,“下次多放点梅干,最好是桃心的那种。”
立花果断踢了他一脚:“美得你。”
就在此时,一个小东西忽然从后者的衣襟内掉了出来。
“这是什么?”立花弯腰捡起,神色在看清那东西的模样后稍微有所变化,“你……”
紫底金纹的御守,里面装着她特此去神社求来的平安符。
夜叉:“懒得收,索性一直带着。”
“我还以为你早就扔了呢。”
“扔了干嘛,这可是你用‘随便捡来’的荒唐借口送给本大爷的第一个礼物。”
“……你倒记得清楚。”
“那时候某个笨蛋一脸爆红的样子真是相当愚蠢,”夜叉顿了顿,随后放低声音,“还有点儿可爱。”
正在收拾食盒的立花偏头反问:“啊,你刚才说了什么?”
“说你蠢。”
“=皿=#想同归于尽是吧!”
“你那种能拉本大爷一起下水的自信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立花放好食盒,继而猛地扑上来想往夜叉身上留点具有报复性质的比如牙印之类的痕迹,不过夜叉像是早就料到了她会这样做,只以最快的速度向后挪动一段距离,对方的脑袋就自然而然地砸在了他的大腿上,前者吃疼低吟出声,他则忍不住翘起嘴角,享受着独属于战争胜利者的骄傲与自豪。
突然,立花后颈上的一道淤青占据了他的视野。
“喂,”夜叉拎住立花的衣领,迫使她抬起头来正面对着自己,“哪儿来的?”
“啥?”
“这伤,哪儿来的!”
话语中满是无法抑制的杀意,夜叉联想到的第一个对象就是那整天顶着张冷脸到处晃悠的荒,怒气不由得浮现于表面,并且有十分明显的加剧趋向,见状,立花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他干的,是我昨天和老妈切磋时弄出来的!”
夜叉紧蹙着眉头略有松展:“被打就被打,装什么切磋。”
“……”
“还伤哪儿了,给本大爷看看,不准藏着,否则今晚把你扒光了挨处检查!”
立花先是尽量压制住了内心的羞耻感,然后才慢吞吞地卷起裤腿和袖子,把能给夜叉看的地方都露了出来,说道:“还有一些在腰腹和背部,不方便。”
“本大爷现在严重怀疑你是被她从猴子堆里捡回来的。”
“我也怀疑过,”立花整理了下衣服,表情变得严肃些许,“但通过昨天的对话来看她可能已经不记得我了——当然,是无意的那种,本来想着你把村民的事搞定后我们就离开洼冢小岛回京都去……你,你干嘛?!”
话音刚落,夜叉便已将她横抱而起,语气坚定得不容拒绝:“脚踝的淤青跟上了色似的,难不成你还想自己爬回去?”
“我能走!”
“偶尔装怂能巩固你在本大爷心中楚楚可怜的唯美形象。”
“= =挑衅是吧?”
“挑衅,你当本大爷傻?”夜叉怪笑一声,“把你打残了对本大爷有什么好处,最后还不是要端茶送水像伺候祖宗一样伺候你,而且丈母娘就在这儿,她要是以此为理由拒绝招本大爷为婿,那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立花在他怀中乱拱了几秒钟,张嘴抗议:“你以为过了我妈这关就万事大吉了?别忘了我还有个爹在京都候着呢。”
“哈哈哈,那就让他慢慢候,拿下香取月生再过他那关简直跟揍臭狐狸一样轻松。”
“……猖獗。”
这批评用语搁到夜叉这儿立刻变成了无上赞美,他眉宇间的笑意愈发浓厚,抱着立花的力道也越来越紧。
其实他的话是没错的,石原矢也一向很尊重香取月生的意见,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只要在她面前表现良好,石原矢也那老顽固就成不了气候。
但没过多久夜叉就意识到自己算错了最关键的一点。
“记忆?”清越的女音中带着十分浓厚的疑惑意味,“我的记忆有什么不对吗?”
淡淡月色下,是两抹模糊不清的挺拔身影。
轻风穿过灰蒙空气涤荡着围绕在他们身边的尘埃,薄云缥缈,将原本还有些微亮的弦月遮掩得更加暗淡了。
望着数米外的成熟女子,夜叉说道:“如刚才所说,很不对。”
哪怕面对的人是石原立花的生身母亲,他也没有任何伤脑筋的表现。但香取月生却没有意识到这背后的严重性,还以为对方只是在单纯地问她问题,尽管这问题问得非常莫名其妙:“怎么不对了?”
“你不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被遗忘了么?”
香取月生思索片刻:“没有。”
“呵,在来洼冢小岛之前你经历过了什么,能讲得清楚?”
“……”
香取月生有点焦躁了:“你在套我话?”
的确,在来洼冢小岛时她曾遭受重伤,之前的记忆都因此变得零散碎裂,但有一部分还是能勉强记起来,以除妖为己任的阴阳师身份,被无数同伴唤过的名字,这些东西皆留存在她的脑海里,至于更深层次的她完全不愿意去费劲追回,就像村民们劝的一样,与其苦苦追寻以前那个早已死去了的自己,还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做全新的香取月生,就算记忆不完整,也不会在死后悔恨活得不够精彩。
“怎么,被本大爷说对了?”夜叉的眼底蕴含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有没有想过,如果那笨蛋真的是被你遗忘多年的亲生女儿呢?”
“你指石原立花?”
闻言,夜叉环臂靠在旁边的大树上,饶有兴致地对着香取月生继续说道:“不过本大爷得感谢你,要不是有你这个为了履行阴阳师职责连家都不顾了的榜样,本大爷也不能在桓守镇遇到那笨蛋。”
香取月生的脸色渐渐发青。
“本大爷对你的了解并不多,毕竟那笨蛋从未在外人面前提过你,嘛,也难怪,自家母亲为了成为一名伟大的阴阳师不仅抛家弃子,还把不满十岁的女儿扔给妖怪来照顾,是个正常人都不想再提起你,对吧?”
“胡说八道,”她立即出言反驳,“我的性格我清楚,就算我真能做出抛家弃子的混账事,可也绝不会把孩子交给你这样一个满身罪孽的妖怪来看管!”
夜叉颇为不耐烦地提醒道:“你当然不会这么做,因为你把她交给了有‘风神’美誉的妖怪一目连。”
香取月生的脸因这句话而染上了几分错愕,但她到底是对付妖怪的老手,只用极短的时间便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并且一改之前的态度,眉梢轻挑:“你来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找回记忆以后阻止你和石原立花的恋情?”
“要知道,作为阴阳师最基本的守则是不能轻易违背的。”
“如果她真是我的女儿,就算打断她的腿我也会把她拖到家里关着。”
“我香取月生说到做到。”
殊不知,他们的话题中心石原立花正面临着一个关键的人生转折点。
“……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