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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给我把话说清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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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唐韵极度需要那个眼神的主人,那个与她有共同秘密,知道一切真相的苏逸来安稳她的不知所措。在离人群稍远的位置,唐韵找到了他,他今天穿了一身白色常服,在房间的一角反手而立着。与往常一样,眼波淡然不透露一丝情绪,平静的像是在看一场与他无关的戏。而当他发现唐韵在看着他的时候他也看向了唐韵,像是思考了片刻然后朝她走了过来。
“唐姑娘余毒未尽,聚于咽喉,后又染了风寒使得余毒发作,虽然休养了半月,风寒已愈余毒已除,但是多日未语,嗓子一时半刻恢复不好,这会儿怕是还不能自如的言语。”
听到苏逸这番说辞,唐韵才幡然发现整屋子的人都在等她讲话,于是立刻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唐姑娘因为我们苏家的事真是受了不少的苦。”苏家大嫂拉起了她的手,紧紧握了一下。
苏家大嫂毕竟也是刚从牢中归来,体力与精力都未恢复,和唐韵说了两句话之后竟然咳嗽了起来。大家见状也不敢多做耽搁,在老太君的屋子里稍稍小坐了片刻后就也各自回屋去了。
苏府很大,从老太君的别院到唐韵自己的园子有一段挺长的路要走,一路上小圆搀着她讲着四处听来的八卦,俩人花了大概小半柱香的时间才回到白园。一到门口,就见园子里的紫花槐树下站着一个人,此人背对着园子大门,难得的身着一席白色常服,长发服帖的垂于腰间。
自唐韵搬来这白院之后这是苏逸第一次来找她,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也不知他这次来找她到底会是要讲什么,示意一旁的小圆先回屋去然后独自朝苏逸走了过去。
“我正想着明日要去找你。”
“这会儿倒是会说话了。”
“不敢在苏大祭司面前装聋作哑。”
“何时能自如言语的?”
“昨日夜里忽然喉头奇痒,咳出一口血水后就觉能言语了。”
“可有人知晓?”
“未在他人面前开过口。”
“也好。”苏逸眼神闪动了一下,“皇帝陛下召你入殿觐见。”
“什么?”听到皇帝陛下几个字让唐韵着实惊了一下,一个站在国家权利巅峰的男人为何要召见她?从苏家大嫂入狱到她身中剧毒,明显是有人在暗中和苏家作对。虽然她与苏逸之外大家都认为是唐韵救治苏家大嫂的恩人,但是这点事情竟然能惊动的了皇帝吗?
现在苏逸独自前来通告说皇帝陛下要召见,一下子让唐韵有些不知所措。
“皇帝陛下为何要召见我?”
“唐姑娘可还记得中毒一事”
“必然。”
“那就与我去皇宫走一趟罢。”
“两者之间有何联系?”
“唐姑娘去了便知。”
又是去了便知,这人用这句话牵着自己的鼻子不知道走了多少回了,摘星楼上大牢底,唐韵觉得自己再也不能承受更多了。俗话说事不过三,这回她下定决心一定要他把给话讲明白了。
“苏先生是否能明示?”
紫槐树下,苏逸望着唐韵的脸,眼中光影闪烁。紫槐花的花影在他的侧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他就那样望着她,似乎是要在她脸上看出她的心思,又似乎只是在思考他自己的问题。
唐韵被看的有些发怵,抿了抿嘴唇,随后心思一动又昂起了头来表示她的坚定。没想到这个时候苏逸抬手摘下了一朵紫色的槐花,然后将这朵小小的紫色花朵插在了她的鬓边。
“不是我不愿告诉姑娘。”他伸手调整了一下花的位置后又顺手有抚了抚她的鬓发,借势凑近了耳边。“而是此地实在不宜谈话,可否容我路上详说?”
过分近的距离让她看清了苏逸脸上的所有细节,比女人还要细腻的皮肤几乎不见毛孔,淡灰色的瞳色显出他家族并非汉族纯血的血统,高挺的鼻梁,微微启阖的嘴唇有着诱人的饱满色泽。因低头而从后背偷跑的一缕黑色长发滑过他白皙的脖颈然后垂于随呼吸起伏着的坚实胸口。拨动她鬓发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而不小心滑过她脸颊的指间则有些粗糙,引起了她微微的颤栗。
天呐,这个人真的是苏逸吗?唐韵心想,要不是我心智坚定,怕是已经鼻血汹涌当场昏倒了。她只是想要让他把话说清楚而已,没想到这个在她看来很简单的要求居然换来了苏逸这样的举动。莫非自己已经陷入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里去了?
于是她不再多问,点了点头就随着苏逸一起往苏府大门走去。一路上他们再也没有言语,只是各怀着心思来到苏府门口。只见门口停着一辆大马车,车厢装饰精美,从外观来看就很考究,就连车前的马儿身上都有着华美的马饰。不过这种时候也没有什么精力去搞清楚这辆马车到底是什么讲究,只是默默的跟着苏逸一同进了车厢。
甫一进车厢刚刚落座,就听到车夫吆喝了一声挥动了马鞭,马车向前动了起来。车身一动唐韵就开始安奈不住心头的疑问,几乎是立刻就问了出口。
“苏先生现在总该可以讲事情原委告知于我了吧。”
苏逸笑了笑,“唐小姐倒是个急性子。”
“是,我有强迫症,听不得半截话。”
“强迫症?”
“一种精神方面的小疾。”
“噢?似乎是个有意思的东西。”
“咱能不扯开话题嘛?”
“也罢,这事原是不只该从何说起,既然你非要我讲,那我就从头讲起,莫不要嫌我啰嗦到最后不爱听就是了。”
“苏先生可别唬弄我,我虽然初来乍到但是也是知道这苏府去到皇城是要不了多少工夫的,你就不能挑重要的说?”
苏逸又笑了笑,摇了摇头,“唐姑娘倒是的确不好唬弄,可这事也的确太复杂,不知该从何起头,不如姑娘你问吧,一问一答就再清晰不过了。”
“行。”唐韵深深看了一眼苏逸,知道这个老狐狸只是不愿过多的透露信息罢了,但是这样纠缠下去也不是办法,只有自己来问了,至少还能稍解一些疑问。
“皇帝陛下召见我所谓何事?”
“许是与你来历有关。”
“他是如何知道我的存在的?又为何会知道我的来历?”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冒险去大牢与邦尼相见,看来已是被有心人传开了。”
“那我中毒一事,有没有可能不是替人受罪?”一想到如果是有人已经在她初到苏府已经安排好要杀她,唐韵的背脊升起一片凉意。
“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到底是谁要与苏家作对,竟然能有如此神通?”
苏逸伸出手指,在嘴边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倒也不一定是他们能手眼通天,只是敌在暗,我在明,暗箭难防。”
正在唐韵思考还要再问些什么的时候,苏逸淡淡的望了一眼坠于自己腰间的玉佩,然后伸出左手用左手拇指轻轻的抚了起来,“这世间有许多事都是无解的,唐姑娘何必太过执着于答案。再通透的玉石都难免有些丝絮杂质沉与其中,更何况是复杂如人生呢?过于通透只会让自己变得更危险更脆弱。”
“少用鸡汤来唬我,我只知道自己现在陷入了奇怪的事情当中,并且可能有生命危险。”唐韵激动的从苏逸手中抢过玉佩,然后拿起来看了个仔细,“玉乃有节有气之灵石,不惧水火。我的信仰就是,既然有敌人,那无论他在天涯海角,我都要把他找出来然后解决了。”
“天底下竟然有你这样好战的女人。”
“在我们那个时代,像我这样的女人多如牛毛,俗称女汉子。”
“你们那个时代还挺有趣。”
“那是必然。”
说完这句后,俩人又都陷入了沉默当中。苏逸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而唐韵则是陷入了无尽的无力感中。
长久的沉默后,唐韵还是选择了提问“送我回去,你真的办不到吗?”
苏逸摇了摇头,“从来没有成功过。”
这是苏逸第一次正面回答她这个问题,让她不免激动了起来,凑过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以极近的距离看着他的眼睛,不想错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这就是说你是知道方法的对不对?还是有方法的对不对?”
“这件事待时候到了我们再谈。”苏逸从唐韵的手中轻轻抽出袖口,皱着眉头抚了抚被她捏出的褶皱,然后就闭上眼睛不再管她,也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