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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变幻的狗尾巴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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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马啸啸、李彦二人如期到达玉龙山脚下。
山上漫山遍野的青黄相接,找那矮小的狗尾巴草谈何容易。马啸啸忧心忡忡,几乎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角落;李彦悠闲地跟在她身后,一派事不关己。
连着寻摸了快两个时辰,烈日炎炎,马啸啸觉得口干舌燥,找了一处山泉蹲下喝水。
李彦席地坐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微眯了眼,惬意得很。一时间,只有哗哗的水声围绕着两人。
风从远方吹来,夹杂着莫名的花香。漫天的白色花瓣飘飘扬扬,小小的一点一点飘落在水上,静静地随着水流向下流去。马啸啸诧异地抬起头来,被眼前这美景迷得不能动弹,眼睛贪婪地凝视着,不动分毫。
花瓣柔柔地落在李彦的肩上,无声无息。
他轻拈起一片花瓣,含在唇上,微苦的香甜蔓延开来,他在心底不可抑制地发笑,记得谁说过,最美丽的总是最狠毒的。
他站起身拂开身上残留的花瓣,走到马啸啸身后,长手一伸,揽过她的肩膀。
唇擦过她的耳际,姿势暧昧至极。
“现在你屏住呼吸,不要说话,慢慢跟我走,不要抬头往上看。”
马啸啸一震,忙闭住气息,听话地点点头。
李彦一笑,拉过她的手,缓缓地沿着河岸向下游走去。
手心里满是汗,马啸啸一张脸憋得通红,侧头一望却见李彦面色如常,忍不住在心中咒骂,再憋下去,她非死不可。
一念之间,她再也忍不住了,张嘴像濒死的鱼一般大口喘息。
李彦不知何时松开了手,站在一旁抱臂欣赏着她的窘样。马啸啸一瞬间明白了过来。
“咳咳……你为什么早不告诉我?”
“我以为你知道。”
我知道?知道个屁啊?屏住呼吸,我怎么知道还有没有花香?马啸啸一阵气结,她差点就憋过去了,落得个英年早逝的下场。眼下碍于还有未知的危险,她不好发威,只得忍气吞声。抬眼看见李彦碍眼的笑,马啸啸重重冷哼一声,鄙视的目光把李彦从头刮到尾。
“还找不找?”李彦漫不经心地一问。
“当然找!”马啸啸大叫出声,可不能为点屁事,坏了她的大事。
一路走,一路寻,哪里有狗尾巴草的踪影?
马啸啸一直埋头自顾自地走在前头找寻,李彦走在她的身后,看她的背影就像啄米的鸡就差没把头扎进地里。他不禁勾起了笑却满是嘲讽,笑她不明白,有的事再怎么执着也没用。
“怎么没有呢,怎么还是没有呢,娘的,到底在哪里啊……”
马啸啸嘴里念念有词,饶是她耐心好也有些急噪。
她一直埋着头,所以没有看见:一截断木恰好挡在她的面前。李彦也没有注意到,直到传来“嘣”一声响。他才抬眼看见马啸啸捂住额头,含着眼泪,四处乱跳。
“痛!痛!痛!痛!丫的……”
她乱跳着,忽然只听“咔啦”一声,她顿时愣在原地,踩到什么了?
一张巨网从天而降。李彦眼疾手快,抓过马啸啸开始跑,大网落在了他们的身后。
“李彦……”
马啸啸话还未说完,只听脑后传来杂乱的奔跑声。
“锃锃”的金属声,马啸啸猜测那是刀剑出鞘的声音。李彦跑得很急,她平常自恃运动细胞发达,此刻也被他连拖带拽地跑。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马啸啸忽然想起一部名为“亡命天涯”的电影,主角也被反角追杀,亡命狂奔,可惜人家开的是越野。
李彦拉着马啸啸拼命地往林中跑,希望找到躲避处。
他到底还是躲不过,他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一丝一毫侥幸也没有,他早告诉过他:“我就是要置你于死地。”
李彦听见马啸啸在他身旁急切的喘息,也可以感觉到她越来越沉重的重量,她跑不动了,他当然知道,但是他们眼下只能逃。
忽然,马啸啸脚底一个踉跄,扯着李彦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马啸啸咬牙忍着脚踝处窜上的刺骨疼痛,挣扎着想站起来,忍不住唾弃自己:丫的,原来真还有蠢人在关键时刻摔倒!
她还未及站稳,李彦猛地拽住了她的手臂。她抬眼看见李彦铁青的脸色和他身后黑压压的一群蒙面人。她再次鄙视自己一万次。
站在他们面前的蒙面人拉起了弓,无数箭尖在白日下泛着冰冷的幽光,仿佛转身跑开的瞬间便会被扎成两块蜂窝煤,马啸啸在心里打了个冷颤,瞬也不瞬地盯着他们的动作。
李彦扫视一周,缓缓地开口说道:“真是阴魂不散……可惜了……上好的婆罗花……”他满意地看见对面几人蓦地变了神色,又继续道:“那花,我替他种了好些年,怎会闻不出。不过,可惜他兴师动众地派来这么多人,未必高估了李彦。”
马啸啸听到此,差点背过气去,就知道李彦这个倒霉鬼牵连自己。
对面一人显然没有好耐心,拔剑趁势攻了过来,直击李彦而去。李彦负手而立,不动分毫。马啸啸慌张地伸手拉他,出人意料地,却见那持剑人身形一晃,跪在了地上,剑尖没入土里艰难地支撑着他的重量。那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露在黑布外的一双眼通红,几乎动尽全身力气说着:“你……解药拿来……”
马啸啸一时间定在原地,只得疑惑地打量着李彦。
“砰咚”数声,对面又有几人挣扎着跪倒在地。马啸啸心中隐隐闪过一个念头,快得不可捉摸,她不可置信地抬眼认真地看着李彦。
几乎是几十秒的间隙,待到对方已全部仰躺在地。李彦这才缓缓掏出袖中的香囊。马啸啸条件反射性地捂住口鼻。
“无碍。”
李彦伸手拉下她的手腕,拆开了香囊。片片白色的花瓣静静地落到了地上,一丝香气也无。
他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李彦自然不愿咄咄逼人,为求自保而已。难为你们专心致志地追着跑了如此之久,吸入花香太过。”他故作惋惜地一叹,又抬脚踏上那片片雪白。
“这婆罗花,奇香虽是奇毒,可惜香气持续时间不长。说来,解这毒亦简单,只需含一片花瓣在唇上,不催发内力即可。”
他说罢又将花瓣踩入泥里几分,一脸惋惜道:“诸位侠士如今动弹不得,只怕也得等上一时半刻,爬过来取这花瓣。方才李某已将花瓣踩实了,以防被风吹走,诸位还请不要担心。”
片片雪白早已泥泞不堪,被踩在李彦脚下,他仍似意犹未尽。
马啸啸好笑地注视着蒙面人恼怒非常却不得发的神情,心里却有丝丝担忧,想不到,李彦竟是如此。
“现在还找吗?”她还在想着,只见李彦恢复常态,漫不经心地问道。
她摇摇头,脚那么痛,估计再找下去,都得残了。
“那走吧。”说罢,李彦转身就走。
好吧,她也没想过那人会来搀扶自己,马啸啸在心里问候了他的祖宗十八代,拖着伤脚缓缓跟在李彦身后,至少目前不用担心被追杀了。
“哦,对了。”他忽然转身吓了马啸啸一跳。
“婆罗花解毒以后,也切不可催发内力,否则经脉尽断而死。诸位侠士好生思量,谋个去处。他,想必是不要废人的。”
说完,他一笑,难得的灿烂。
马啸啸见那群黑衣人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就像死了一般。
又过三日,马啸啸、李彦二人终于安全回到了乞丐窝。
自然是没有找到狗尾巴草。不过,庆幸的是,小乞丐们将麻将推销得不错。几条街外都能听见麻将哗哗作响的声音。
小乞丐们虽然对他们的大王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感到十分好奇,却谁都不敢多问,李彦亦不多作解释,而马啸啸本人,对比李彦不可告人的秘密,更感兴趣的是怎么将麻将发扬光大,收敛财富。事情就这么悄无声息地不了了之。破落的街道又回复到马大王作威作福的轨道中去了……
砖块堆砌的高墙上,一头乱蓬蓬的头发东摇西晃,两道精光透过缝隙扫视着街上的身影。那个胖子,马啸啸已经注意他很久了。他先前窝在对面的乞丐窝里同那帮乞丐兴趣盎然地玩了几把麻将,时不时地东问西问,十足的奸商嘴脸。如今他拿着方才散场顺手牵出的麻将,低头地认真研究着,不要以为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马啸啸嘴里一声冷哼,从袖里掏出前日闲着无聊做的弹弓。休想逃出她的五指山!
对准脑门,小石块准确无误地正中中央。疼得胖子痛叫一声,捂住头蹲在了地上。她的技术又名“十米必杀”。
马啸啸响亮地打了一个口哨,一群小乞丐一窝蜂地拥入了街市,像一阵旋风刮出了小巷,不出几秒又刮了回去,顺带卷走胖子。
马啸啸满意地点头,跃下墙头,大摇大摆地向老窝走去。想白偷她的专利,门都没有!
李彦刚回窝就看见小乞丐们把一个大黑布袋扔到了空地上。
“谁?”李彦出声问道,看那滚来滚去的样子,他自然想到是人。
“我们也不知道。”一个小乞丐回答道,“大王只说了让我们把他绑来的。”
果然是这样,李彦挑了挑眉,想到她成天疯疯癫癫的样子,觉得无话可问了。
“她人在哪里?”他可不想有陌生物体在他面前不停地滚来滚去,影响心情,只有找到那罪魁祸首。
说曹操,曹操就到。
马啸啸刚回窝,无数质问的眼神一下笔直地射了过来。她装作没看见,径直走到布袋,一脚踏在袋身上,喊道:“不要滚了,滚得我眼花,来人啊!把他放出来。”
胖子这才重获自由,挣扎着从布袋里爬出来,人还未站定,气呼呼地大声叫嚷道:“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下无法无天,没有王法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