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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风云变了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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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梦,那么晋玄鸣还真希望自己只要闭上双眼再张开,就可以将这梦结束。因为,此时的梦中,杨肃一身铠甲,带着卫军竟然公然来到大殿之上。这可算是兵变?若是兵变,为何自己的母后在自己的眼前笑的得意?
事情还要在两月前,一本《宇文世家录》不知何时在中原各处书店散布。百姓便又再次提起了杨肃将军的那场连家坡战役。街头坊间都在讨论着那五百人头的事情,而朝野也是上下震动。若说晋玄鸣是否对此事知情?他无论知情与否,也必须是要想尽办法来挽回皇家颜面的,亦如萧子岑的死,他不闻不问一样。
杨肃又恢复了兵权。晋玄鸣封他为大将军王,试问,在此风口浪尖,皇家不顾那坊间流言,亦然的抬高杨肃的战功,又有谁会相信,杨肃当年真做过此事呢?
谣言瞬间不攻自破。可晋玄鸣没想到,他从做了皇帝开始,兢兢业业为民,埋没真心的来维护的皇家尊严,却是在此时将他逼上了绝路。
晋玄鸣将眼睛闭起,又睁开,他看着眼前这个笑得得意的女人,从记事起,她便从没爱过自己。尽管她做了很多都让晋玄鸣心起杀意的事情,可晋玄鸣依然尊重她是自己的母亲,从未想过要她死。晋玄鸣稳稳地坐在龙椅上,看着杨肃。
杨肃毕竟也是老了,他眼神锋利,那鹰钩鼻并没有给他带来一种英雄暮年之感,反而是让人觉得狡诈。
“大将军这是何意?”晋玄鸣看着暮色,又整理了下衣冠道:“将军这么晚带兵前来,莫非是这里有刺客?”
杨肃哈哈大笑,走上前,来到晋玄鸣面前,将自己的配剑放在了几案上道:“确实是有刺客,这刺客谋害了皇上。”
周海走上前来,将晋玄鸣与杨肃隔开,冷脸道:“将军请退后,莫要触了龙颜。”
杨肃刀锋般的眼睛看着周海,一步一退,那眼神若真是刀子,想必周海身上的肉已被割下很多块了。
晋玄鸣笑道:“朕就在这里,何来刺客谋害?”
杨肃从怀里掏出一封血书来道:“臣收到一状纸,这事本应由刑部管理,可是看到内容,臣觉得兹事体大,臣也是开国元老,这事儿,臣不得不管。”说着便要将那信递上前,这次他没有逾越,而是交给了周海。
晋玄鸣接过信,心中不禁冷笑,问道:“这上面说我弑父杀兄谋得皇位,又说我囚禁太后”说着,他站起居高临下的看着杨肃问道:“何人如此慌妙?太后就在这殿内,你又怎么能说我囚禁太后呢?”
一旁一直沉默的李月终于开了口,她愤恨的看着晋玄鸣,仿佛晋玄鸣就是她这世上最恨的敌人:“若不是杨将军,恐怕我还是会被困在那芷罗宫。”
她瞪着眼咬牙道:“这封信上句句属实,这信是我写的”说着,她又转头看着杨肃伤心道:“皇上临终时,就是因为他,我才没能见到皇上最后一眼,这是宫里都知道的事。”周海看着这个瞬间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心中不禁冷笑。
晋玄鸣此刻也不似以往的淡定,他面如死灰的看着自己的母后。他一直知道自己的母后不爱自己,但他从未想过,自己的母后竟会厌恶自己到要一外人来逼宫。
杨肃弯腰向李月鞠了一躬道:“臣定为皇上讨回公道”说着,手一挥,便命卫军将晋玄鸣包围。宫里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宫中的侍卫却无一人来到,晋玄鸣不禁苦笑,有了皇权,却无兵权在手,天赐皇权又如何呢?
杨肃朝晋玄鸣笑道:“委屈皇上了,这朝上事务就由太后代皇上处理了,臣也不愿冤枉了皇上,待臣查出真相,定还皇上个公道。”他又走到龙案前,将那配剑握在手中,笑问道:“这宫中朝中事情繁琐,还请海公公帮太后多多分忧。”
周海低着头,面无表情的沉默不语。良久他才道:“为皇家分忧,是奴才的本分所在。”
长安,南街角。如今,整个中原,你都会看到这样一群人,他们头戴白布条,有时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不知密谋着什么。
一身着黑色文人长布衫的年轻男子瞪着眼,站在南街角的高台上愤怒道:“连家坡惨案朝廷必须要给一个公道”
另一男子穿着收袖短衫,一副武人打扮,他头上系着白色的布带问道:“如何还公道?”
男子道:“开堂公审杨肃”
男子一句话,立即引起了共鸣,大家也一起喊道:“公审杨肃”说着,这群少说也有二十多号的青年人从街角出来,聚成一队,边走边喊着:“公审杨肃”的口号。
队伍还没走出几丈远,便立时招来了巡防营的人,那帮人见此,便又四处逃散。有几个硬气的文人打扮的人,跑不动,便又站在那里喊着:“公审杨肃”只是,此时已没人响应,这几人都被套上锁链押送大牢了。
路上的行人,看着都摇头叹息。这前几个月还繁荣热闹的长安街道,立即变成了压抑愤懑的牢笼。
李封铭坐在马车上,看着车窗外纷乱的景象,一时又魂游天外般发着呆。李珏凑过来,也看着窗外的景象叹了口气道:“那些文人,最受不得的就是朝廷昏暗期满百姓,这连家坡的事,如今在全国都形成影响”看着又一头戴长布条的人被抓,李珏不禁又叹口气道:“听说现有一名为连家坡的组织,已形成不小的规模,也不知是真要为连家坡讨回公道,还是别有目的。”
马车继续前行,很快街道上安静了不少。李封铭依旧皱着眉。李珏问道:“公子想什么呢?”李封铭道:“晋莲笙。”
李珏听了,便哈哈笑道:“公子看来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了,现竟对那公主心心念念。”
李封铭自顾自道:“这一个月来,我没有收到她的任何消息。”
李珏眨眨眼道:“这有什么的?宫中规矩多,就算你是她的准驸马,也不能随便见面啊”
“若是不能见面,晋莲笙一月内总是会托人传书或是送些别的东西来的,可这一个月太平静了。”
李珏也不禁皱起眉道:“少爷是怀疑宫中出了什么事儿?”说到这,李珏又摇摇头道:“皇宫内院,又能出什么大事儿呢?”
马车到了李府,李封铭下车道:“出了什么事,问问就知道了。”
李泽刚下早朝回来,官服还没有换,只是背着手边走变叹气。李封铭见了,上前问道:“父亲,可是有什么心事?”
李泽见了李封铭,便拉着他到了书房,道:“皇上病了,连续一个月没有早朝了。”
李封铭听了不禁皱起眉来:“一个月?”说着,又不自觉得走到书案前,摸着那戒尺,道:“如今,民间可不止有那连家坡一个传言。”
李泽听了,自是知道李封铭指的是什么,他烦闷的点点头,又似是想起什么一般道:“太后倒是病好了,这一个月都是她垂帘听政。”这一句,李封铭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忽就抓住父亲的胳膊道:“爹,去找郭跃亭,他与杨肃有些关系,让他疏通疏通,我们回辽源。”
李泽听了,一头雾水道:“好好地,又要平调作甚?”
李封铭想起李月当时看着李笑辰的眼神,心中就有着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摇摇头道:“平调还是贬斥,都要回去。”
从长安城到辽源。路途不算远。李泽就这样因雪灾灾后处理失职而被一纸弹劾,在四月被贬斥回辽源。这莫须有的罪名来的郁闷,却也让他如释重负。因他在长安确实是抑郁不得志的。
这一路上,李泽发现了一奇怪的现象。原来坊间传闻中。除了这杨肃的连家坡一案和有关皇室夺权丑闻外,还多了一项,那就是朝廷要发兵漠北。
这一传闻由去年十二月便开始疯传,如今越传越凶,竟传出,皇家在虎牢关处偷偷练兵,就为了这一战。李泽听了,不禁觉得好笑,他可从未收到半点风声。
李封铭听着饭馆内,几个酒客谈着这攻打月迟一事,那几人说得逼真,连他都不由要相信,若是打起仗来,中原大军绝对战无不胜。李泽好奇道:“这传得也太真了,若不是我在朝为官,倒真会觉得这是件真事。”
李封铭拿起酒杯,小酌一口道:“这事传得如此真,就怕有心人听了去,也当了真。”
李泽不解,问道:“怎么个有心法?”
李珏在一旁转着眼珠道:“月迟人可没少在中原放探子,若是他们当了真?”
李泽一听,脸色大变道:“若是他们听了,必有所准备,守不如攻。”讲此,又呆问道:“那朝廷有没有练兵?”
李封铭与李珏都佩服的看着李泽道:“我们没在朝廷当官。”
辽源城内,晚间不知是哪个有情人,在红袖桥上放起了烟花,绚烂的光彩与天上的星光相称。路人都不禁驻足看着这美景。
守星斋,因小楼高筑,伸手仿佛便可摘星辰而得名。李笑辰摇着团扇看着窗外的烟花,微风拂过,一切静谧美好。小银狐团子眼睛在黑暗中绿油油的,它嗓子痒痒的,忽然嗷呜一声,那声音细弱又似撒娇,不禁逗乐了李笑辰。
李景晟被声音吸引,到了楼下,却看到小楼内竟没有掌灯。他站在楼下道:“大晚上的,怎么不点灯?”
李笑辰低头看着他,烟花依旧放着,那光芒洒在她的脸上,竟有些神秘。李笑辰轻摇团扇道:“我思考的时候喜欢黑一点的地方。”
李景晟耸耸肩,他没有走正门,而是轻巧的腾空,翻身入窗,悄无声息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他在家勤练武功,如今竟可将轻功练得如此轻盈就如燕子一般。团子被他突然的到来下了一跳,立马便扑到了李笑辰的身后。
李景晟扶额道:“那卖我银狐的人说,这银狐虽体态娇小,可也是很凶猛的。”李笑辰轻抚团子的耳朵道:“哦?”
李景晟指着团子道:“你见过那个凶兽这么胆小的?”
正说着,李景晟问道:“你在想什么?如今有什么事是你李二小姐想不通的?”
李笑辰仰头思考道:“那本《宇文世家录》”
李景晟点头道:“针对皇家。”
李笑辰也点头:“是针对皇家,可是一开始最受益的是杨肃,他被还了兵权,如今又是大将军王,所以我一直以为,这事是他做的,毕竟当时抓柳焕清的应该也是他。”
“那现在呢?”李景晟好奇道。
小团子认清了那是李景晟后,便呜呜咽咽的跑到他脚边,李景晟一把抓起它搂在怀里,一阵揉搓。李笑辰叹气道:“可是若是他做的,那他也太笨了,要恢复军权也不必把自己的旧债翻出来。”如今中原要朝廷对杨肃连家坡一事给个说法的声音可是越来越大了。
李景晟也不傻,他道:“还有那个出兵攻打月迟一事,现在越传越真。”
李笑辰道:“此事若是真的,那么这场仗在现在打可不合时宜,但”
李景晟接道:“若是假的,但我们自己知道是假的,外人可不会管它真假。”想此,他又揉了揉团子的肚子问道:“这样造成的结果只会是,朝廷内忧外患。”他顿了顿,道:“这样又对谁有好处呢?”
李笑辰看着夜色,烟花已经结束,天空上只有那争相夺辉的星辰,她皱眉道:“想改朝换代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