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退为李》何处是归途

11、上元夜

　　犬吠声引起了村里人的注意，何文宇顿住脚步与李景晟一起站在村口。李景晟从不知边外原来除了荒原与月迟人还有这样一个和谐的小村落。村里人大多都穿着厚厚的毛皮衣，一会儿村口便聚集了许多人，老的少的无不好奇的睁大眼睛看着两人，有一孩子年纪差不多十岁出头，在何文宇身上打量了一下后便开心叫到：“呀，是何哥哥。”
　　这叫声又引起村里人的窃窃私语，一似领头的青壮男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眼光如炬也是死死的盯着何文宇看，李景晟很是不爽的挡在了何文宇身前。何文宇唤了一句：“阿钺”这一句并没有使男子放松警惕只是巍然不动的站在村里人面前问道：“若是文宇，为何穿上了这件狗皮？”
　　男子话语粗俗让李景晟大为恼火，但李景晟也明白了，男子针对的便是他们这身军衣。
　　何文宇走上前笑道：“生活所迫吧？”说着又转而看着李景晟，李景晟皱着眉不作表示，叫阿钺的男子看了看两人便让出一条路带两人进了村。一路上何文宇都是面带微笑，可不比在军营时的冷若冰霜。但李景晟并没因他的笑而感到惊艳，只是走在他身边压低声音道：“嘴角放下来吧，你这样笑得很讨厌。”
　　阿钺听到李景晟如此说，忽然也停在脚步赞赏的看着李景晟道：“果然不仅是我有这感觉。”何文宇收回笑容不再理两人兀自的向前走找到一间房便进去了。
　　三人在屋内烤着火，吃食都摆在他们身前，阿钺看着两人问道：“这除夕节可是你们这些中原人的大日子，何至来此？莫非是收到什么旨意要连我这边塞小落也清理掉？”李景晟听出阿钺的话语中的讽刺，便摊手道：“出来巡个逻而已。”阿钺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清明俊朗非凡的少年，感受到他那与生俱来的杀伐之气便摇头道：“当兵的都是疯子。”
　　何文宇默默的捧着温好的酒望着火光道：“村里人少了许多。”听此，阿钺的表情便变得沉重道：“今年中原与月迟人总有摩擦，我们部落即使是经常游荡却也难找到好的水源与安身之地，夏季酷热许多老人抵不住都病死了，还好挨到了冬季，也多亏你为我们找到的这个地方。”阿钺话语沉重，也深深震撼到李景晟，他第一次听到有游荡部落感激冬季的。李景晟问道：“为何不进黑云城，我们将军会接纳你们的。”
　　阿钺饮尽一杯酒道：“接纳？之前你们中原内战连自己人都杀得如此狠厉，我们这些边关外的人又怎能有栖身之所？”李景晟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也只好沉默。何文宇则是问道：“西域商队便可自由出入黑云城，为何不在此想想方法？”
　　何文宇说得虽是有理但阿钺也只是笑笑道：“文宇，你在军营中待久了难道忘记钺族的祖训了吗？”听此何文宇低下头听着阿钺继续道：“我钺族从不向外族低头也从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李景晟看着阿钺坚定的眉宇，熊熊烈火仿佛让他看到了这个民族曾经的辉煌与不屈。李景晟瞬间对他肃然起敬，道：“钺兄此话有理，这边外想必不只有钺族吧？”
　　阿钺听此，一愣道：“还有许多游散部落，但大多都销声匿迹要不就是投靠了月迟。”李景晟点头道：“钺兄，有一天你会看到这边外每个部族都蒸蒸日上，不再有两方战争，中原也会打开大门迎接每一个有意来交好的族人。”何文宇听了，看着李景晟，不禁有些失神，曾几何时自己的父亲好像也说过同样的话，只可惜那也只是成了父与子之间永远的秘密。
　　听了李景晟的话，阿钺心中不免感动，便又请两人喝酒。几顿酒水下去，何文宇和李景晟不知不觉的便睡下了，第二天一清早，村落空空荡荡，只有房内的火与酒食证实着两人昨天不是在做梦。
　　何文宇叹了口气道：“怪我，只想着带你到一处地方闭风雪，却忘了我们是兵，即使是朋友也不能再拿全村人性命来赌注，他们应是连夜启程，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吧？”李景晟担心道：“这冬天寒冷非常，他们又是老人又是孩子怎么再找一处更好的地方呢？”
　　何文宇听了，冷笑道：“放心吧，对他们来说，冬天比其他任何时候都要安全。”李景晟沉默，随即又认真道：“我昨天的话，绝不是随口说说。”
　　长安城内，除夕节过得很是热闹，然最热闹的莫过于上元节。逛灯会猜灯谜这都是才子佳人们上元必做之事。李笑辰也不例外，拉着李封铭便去了灯会，雪来对灯会不感兴趣，但毕竟小女孩心思便自己去放花灯许愿了。途中两人也恰巧遇到了晋莲笙，经过几日相处李笑辰对晋莲笙也放下了敌意，相处之后便也觉得晋莲笙是个好姑娘便也想着法儿撮合两人了。李笑辰以猜灯谜为借口给了两人独处的机会，奈何李封铭人虽温和，但对感情还是个冷冰块，没了旁人两人倒略显尴尬，索性也就又随着李笑辰一起去猜灯谜了。
　　说到灯谜大会，不得不说狮子桥的多宝阁了，每年多宝阁都会举行一次灯谜大会，全员竞技，最终获胜者便会得到多宝阁所赠一宝物，只不过竞技年年有，胜者何其少。但这种大型活动却依然是长安城中年轻人的最爱。
　　李笑辰自然也在这参与比赛的人群中，她抽中了十九号。游戏规则是根据号牌分组每组有不同的灯谜，由简及难，最先破解谜语者为胜。李封铭未参与其中，晋莲笙还是第一次来参与有些兴奋，便也拿了号牌竞赛。第一道迷十分简单，是猜一种食物：有洞不见虫，有巢不见峰，有丝不见蚕，撑伞不见人。李封铭站在一旁但笑不语，李笑辰提笔便在纸条上写下答案。
　　晋莲笙就不同了，她虽吃过这种东西但却从不知这东西是怎么个原型，在原地冥思苦想，回头看了看李封铭，李封铭便转身不一会提了个粉嫩的莲花灯，晋莲笙了然一笑便也写下了答案。李笑辰知道自家大哥作弊，便用眼神警告他不准再搞小动作，李封铭无奈一笑，就抱着手做旁观了。
　　下一为字谜：海棠开后落残梅。
　　这一题为字谜，自然难不倒两人了，二人相视一笑便写下：“淌”字。
　　就这样一直答道最后一题，场上便只剩下李笑辰与另一公子，那公子虽面相普通的叫人记不住样子，但眉脚的红色胎记让人难忘，那胎记自然的像一朵红梅，人群中便有人认出了此人，叹道：“那小姑娘很是厉害啊，竟与红梅公子平齐。”说到红梅公子，那当然会让人想起暗香谢的梅冷蕊。梅冷蕊是暗香谢的掌柜，也是凭借一曲《梅花坳》而成名于长安，又因生得一副冷傲百花的面容便成为长安第一美人，而《梅花坳》的作词者便是这位红梅公子，红梅公子虽有治国之才却偏爱风花雪月的胭脂词作，相传梅冷蕊与红梅公子早已定情，因此这对才子佳人便更是成为长安城的一段佳话。
　　最后一灯谜为：后羿。
　　这一题并无提示也出的简单，二人面面相觑，人群中晋莲笙思索着问道：“是猜字？”众人摸不着头脑。台上二人思索着，忽而看到多宝阁门前那两把装饰的大弓便相视一笑，红梅公子为难的恭手道：“在下认输，那么榜首就应是这位小姐了吧？”主持人摇摇头皎洁一笑道：“既然红梅公子认输，那么比赛自然是继续。”
　　说罢，便走向台前拍拍手道只见身后大幕拉开，一幅巨大的孔雀百鸟图在烈烈炭火后忽隐忽现，主持人道：“这最后一题便是”说着，两人抬着弓架到了二人身边道：“大家都知我家主人曾是江湖中人，弓箭乃我家主人的家族象征，这里有两张弓，一为万户侯，另一位莫邪弓，这里有两个选择，一是拉动万户侯二是在这里用莫邪弓射向这炭火后孔雀眼，完成其一便算为赢。”
　　此话一出，倒是引起台下人的不满：“谁不知这万户侯相传弓弦是由龙筋制成？这两样哪一个也都是太为难人了吧。”晋莲笙听了也直皱眉道：“这不是骗人么？怪不得这么多年一直没人胜过”转而看李封铭，只见李封铭眼里并无担忧，只是淡然的看着台上。
　　李笑辰面露难色，走到万户侯面前，用手指碰了碰那弓弦，引起台下人一阵哗然，李笑辰道：“这弓太大，我拉不动”说着又走到莫邪弓前笑道：“那就试试这个吧。”李笑辰天真一笑倒也引起台下人的笑声。
　　李笑辰拿起弓屏住呼吸，撘弓拉箭，对准前方的孔雀眼，一阵风吹过，炭火发出崩裂的声音，只见她一改之前的懒散，眼神忽而犀利，倏地一声射出一箭，下人走到百鸟图面前，仔细确认，不可思议道：“中了”
　　主持人也呆了呆，随后道：“胜者为李小姐”
　　晋莲笙睁大了眼随后便兴奋叫到：“笑辰中了，笑辰好厉害。”正喜乐着便看到李封铭嘴角含笑，眼神中充满骄傲。她此时才知李封铭对李笑辰的胜出是胜券在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