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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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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停在了“半日谈”门口,季然看着掩映在一院子花草后的木门,觉得这地方颇为神秘,格调与众不同,他跟在袁可身后问道:“这是gay吧?”
说完那扇门被人从里面推开,鱼贯而出一堆人,男男女女都有。季然松了口气。平时他不爱去gay吧,觉得那地儿乌烟瘴气除了约炮毫无用处,他的袁可,要喝酒也不能找一个群狼环饲的泥潭子。
“你想什么呢?这是清吧。我在这还打过工。”
“打工?”季然脑海里冒出了无数个酒吧服务生被调戏的画面。
“唱歌啊。”袁可推开门,音乐声渐渐清晰起来。他往吧台一坐,很自然地问调酒师要一杯彩虹。
“您好,我们这边现在不做这款酒了。”调酒师边说边把手里调好的酒推给吧台另一边坐着的三位姑娘,抽出了一张酒水单递给袁可。
袁可怔愣了一下,自嘲似得笑了笑,扫了眼单子,随手指了个名字,季然没打算喝酒,只点了杯苏打水。
“彩虹以前是这边的招牌,调出来颜色分层特别好看,现在调酒师都换人了。”袁可喝了一大口随便点的鸡尾酒,朝季然说道。
“您说的是Vin吧,他是我师傅,一年前他就去了万城,自己开了家酒吧。调彩虹是他的绝活,我试过,能调出那个样子,调不出那味道。”
“你师傅那酒吧叫什么?”季然问调酒师。
“就叫爱琴海。”
“真够土的。”袁可撇撇嘴。“Vin倒是土的有始有终。”
“回头我带你去,让他给你调就是了。”季然凑到袁可耳边说。
“不用了,我不爱喝了。”几句话下来,一杯酒已经见了底。袁可敲敲桌子继续要了一杯。
酒还没喝完,一个30多岁的男子走到袁可身边,在空椅子上坐下,拍了下袁可的背,惊喜地说道:“可可,你怎么来了都不跟我说一声啊?这是有两三年没见你了吧。”
“陆老板。”调酒师打了声招呼,季然才知道,这个对袁可称呼亲昵的老男人,是这家酒吧的老板,看起来和袁可是旧相识了。
“这位是?”陆老板朝季然抬了抬下巴问道。
“我朋友,季然。”
“可可,现在在哪高就呢?什么时候出唱片啊,哥们可一直等着呢。”
“年轻时候说着玩的,陆哥你也信啊。”袁可看着台上唱歌的那个姑娘,他觉得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久到他早就忘了舞台灯光聚集在他身上那种热血沸腾理想不死的感觉了。
“你小子,太谦虚了。你要是上去唱,我这儿的驻唱歌手都得靠边站,怎么样,今天要不要玩一把?”
说实话,陆老板的邀请让袁可心里那颗沉寂已久的种子有了点发芽的迹象。他的眼神飘向一旁的季然,只见他倒是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在转椅上微微晃着身子,似乎是沉浸在女歌手空灵而缓慢的歌声里,只对上那双眼睛时,温柔的期待如蛛网般丝丝缕缕,将袁可笼罩其间。他想起白天在陈齐墓前说过的话语,下定决心般饮尽杯中余酒,朝陆哥点点头。
季然没听过袁可唱英文歌,乐队伴奏声起,他勾起嘴角微笑起来,袁可竟然选了首美国乡村音乐,那是他非常喜欢的一部动画片主题曲。大概因为场地熟悉,袁可唱的非常放松,季然单手托腮,跟欣赏博物馆里经过时光打磨的瓷器般,将台上人的一举一动收进眼底。灯光下他的美人简直浑身都在发光,及至曲中,好多人朝歌手看过去,季然皱皱眉头,袁可每次都会给他带来惊喜,而他现在就想立刻把这个宝贝牵回家,陆老板说的没错,他唱歌的样子太过瞩目,其他人或惊艳或陶醉的眼神让季然十分不舒服。
“When you meet the one
you’re been waiting for
and he’s everything
that you want and more
you look at him
and you finally start
to live for someone else
and then you find yourself”
唱至末尾的几句,袁可看向季然,他想说的,全部都在歌词里了。陆哥站在季然旁边双手抱在胸前,听到袁可改掉歌词的地方,挑了挑眉,拍拍季然肩膀,俯身在季然耳边说:“可可是个好孩子,不要辜负他,今天的酒我请了,别让他喝醉,他醉了喜欢黏人。”
季然本来正在回味电影里66号公路上的激情与梦想,只听清了陆老板对他说的最后两句,心想袁可的酒品还真是人尽皆知,他以后怎么能放心袁美人一个人出去喝酒。
袁可唱完一首就下了场,完全不理会酒吧里其他人的口哨和呼声,朝调酒师要了第三杯酒。
“我可喜欢那部片子啦,看了好多遍。”季然眼睛闪着光,跟逮着知己似得,语气兴奋又激动。
袁可一愣,转而笑了,心想还好他喜欢,只是眼前这个粗神经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唱这首《Find yourself》,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向眼前这人表白心意,可惜这个傻瓜只想着他的赛车总动员,一个奔三的大男人竟然还热衷一部动画片。
“我今天去看陈齐了,就是我以前的男朋友。”
季然不想去揭袁可的伤疤,当然也掩耳盗铃般不愿意去触及真相,袁可主动提了这件事,季然一听到那人的名字,脊背一僵,跟小学生等待考试成绩般内心忐忑。
“他墓碑上那张照片,是当年为了简历专门去拍的证件照。以前我看他的简历,还嘲笑他穿着西装太正经严肃。可是隔了四年的时间,我突然觉得那个人很陌生,那张照片,眉眼间一看就只是个学生,他永远都只会是22岁的样子,而我却已经25了。”
袁可摊开手看看掌心,季然偏过身握了握他的手,说:“手怎么这么凉?”说着双手捂住袁可的手掌,袁可感受到源源不断的暖意自手心传来,脸上倏地一红,吧台光线昏暗,季然意识不到对面人的羞涩,仍是固执地扮演暖宝宝的角色。
“milky是他收到广电的offer以后买的,他还说等我毕业后,我们三个要一起生活,milky就是我们的闺女。后来他一声不吭抛弃了我和milky,我一直恨他是个懦夫,连面对这个世界的勇气都没有。后来我想他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一切就不会发生。”袁可目视前方,眼神空洞,往事是他心上的一根刺,扎的久了,周边的肉已坏死,即使他拼着刻骨的疼痛拔掉了这根刺,伤疤也不可能立时就抹平。
“袁可,如果你们是两情相悦,为什么要把错误往你自己身上揽?他连一个承诺都守不住,算什么男人!”季然不知道那个叫陈齐的男人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但他觉得那人让袁可变得这么悲观,一个恋爱谈的真是失败。爱情本来就是快乐的东西,他就不舍得袁美人难过,在这点上,季然对比那位“情敌”,自信了不少。
袁可摇摇头,说:“我们在同一个高中念书,他是我学长,我加入学校广播站的时候,他已经是站长了。那时候我和他只是兴趣相投的朋友,后来有年大学的暑假,我在这间酒吧唱歌,他正好和朋友一起来喝酒,认出了我。之后我每次来酒吧都会碰到他,直到他追求我,我才知道他和我一样,喜欢男人。他大四那年进了万城的广电实习,终于成了他梦寐以求的一名电台主播,那时候他太顺遂了,我无意间提到等我毕业以后也去万城找工作,然后我们一起买房养milky,他就兴冲冲地回家和他爸妈说了我们的事情。结局显而易见,长辈根本不同意,他被他爸从家里赶出来,没走到路口就被一辆醉驾的车给撞了,人昏迷不醒,抢救的时候气管插管,人是救回来了,但是嗓子毁了。从那时候开始他的精神就不太稳定,车祸以后一直是他爸妈在照顾他,我们只能偷偷摸摸地用微信联系。他从来不给我打电话,如果我打给他,他也只听不说,我知道他对嗓子的事情耿耿于怀,如果我能去陪陪他,也许就不会有这种结果。他走的前几天让朋友把milky带给了我,让我照顾一段时间。那时候milky还没这么胖,小小的一只,皮肤还生了藓,背上毛都缺了好几块。那时候我大四,一边忙着找工作,一边还要给milky买药水治病,好不容易伤口快恢复了,我满心想告诉他,却接到了他服药过量没抢救回来的消息。”
季然完整地听完了那个故事,顿时觉得自己谈了三段感情无疾而终根本就不算什么。他的袁可,明明钟情于一个人,年纪轻轻却要和对方阴阳相隔,背负着难过和自责一个人过下去。不,还有一只猫,怪不得袁可对它那么好,敢情他是睹猫思人呢。季然心里吃味,有点心痛今天开的两个罐头,早知道就不讨好那小畜生了。大晚上的他还巴巴地把猫给带过来,简直是变相揣个了情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