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承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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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之际，赛琳娜驻足停留在一扇门前，酒店走廊的光线在地毯上斜映出她徘徊茕立的身影，她抬起手似乎想要敲门，但动作多少有些迟疑。这时候，房门忽然从里侧打开，麦克雷望见赛琳娜时神色并不惊讶，他主动侧身为她让出空间，出声邀请道，“不进来聊聊吗？”
赛琳娜的心脏因此微微绷紧，她尽可能不去在意内心的紧张，只是点了点头。
麦克雷看起来刚冲完澡，浴袍的领口敞露着，肩背宽阔而挺拔，挽起的袖口堆积在肘部，他手臂肌肉上那道可怖的伤口数小时后不可思议地完全愈合了，如今只剩下些微瘢痕，不久便会消失。
赛琳娜开口道，“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的情况，既然——”
“不算太坏，你应该相信齐格勒博士的医疗技术，不过……你只想和我聊这些吗？麦克雷一贯能分辨出赛琳娜的口是心非，“这跟我预期的不太一样。”
这句话让赛琳娜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
“我不明白。”她望着他，“我应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嗯——”麦克雷的声音总是懒洋洋的，带着些许鼻音，声调低沉时更显得缱绻，“让我想想，或许——”
麦克雷随之探身过来，赛琳娜身畔的桌面上散落着他的私人物品，他心不在焉地摸索雪茄盒的位置，不着痕迹地拉近了与她的距离，彼此的呼吸与面容近在咫尺，数小时前的告白似乎让他重新占据了上风。
“既然你安然无恙——”赛琳娜错开视线道，“我觉得我也没有别的可说了，所以——”
“说谎。”麦克雷轻声道，“你在说谎，赛琳娜。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你想从我身边逃开，因为你——”
“……是的，没错。”经过短暂的缄默，赛琳娜忽然不再躲闪，她的坦然不禁让麦克雷有些微愕。
赛琳娜顺势挣脱了他的纠缠，拿过桌上的威士忌倒满了整杯，一口饮尽琥珀色的酒液后又立即续上半杯，她在这些消遣娱乐上向来克制自律，偶尔浅酌也绝不过量，所以此刻的烈酒对她而言就像是饮下了一团燠热的火焰，眼前的光影摇曳晃动，身体陡然泛起高热，她无从分辨这是情绪还是酒精作祟。
渐渐上涌的酒意让赛琳娜的语声混乱而急促，“我的确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但这并不是因为你的表白而欣喜若狂，而是因为你一直都很擅长转移话题。每当你不想回应我，你就闪烁其词……所以——难道杰西·麦克雷一开口说‘我很想念你’、‘我很在乎你’，我就必须回答，‘太好了，让我们在一起吧’吗？我甚至不知道这是不是你的一个玩笑，杰西。”
有些东西如果来得太迟，就不再有任何意义。
麦克雷闻言迟怔了数秒，他伸出手试图触碰她，但赛琳娜无疑对他的亲近感到抵触，直到他的下一句话，让她的身体僵立在原处。
“抱歉。”麦克雷的声音轻微，但双臂环过她的腰间、下颌抵上她的肩颈时，他的歉意却清晰可闻，“赛琳娜，我知道我一直都有点儿……自我。过去我贩卖的军火让无数人流离失所，但我却只为自己随手做下的几桩好事自鸣得意，认定那点微不足道的善行足够证明自己和其他人不同，所以一切都是我应得的。如果不是遇见你，或许我永远都不会明白——并不是拿着枪的就是男人，一个男人必须要有自己的担当和原则。到头来，我和死局帮的那些渣滓没有什么差别……”
触及麦克雷的目光时，赛琳娜看见了他眼底的紧张和迷惘。犹如一条狗被鞭打时无助的神情，令她深困在他的懊恼中，赛琳娜忍不住有些心软，“这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当你产生这些想法的那一刻起，你就和从前不同了。”
“赛琳娜，是你让我知道一切都还来得及，我还有足够多的时间、足够多的机会来弥补过去的罪行。当你第一次对我说‘日安，麦克雷先生’的时候，我没有想到你会变得如此重要，但现在的确和从前完全不同了。”麦克雷拥抱着她，低沉有力的心跳裹挟着她幽微的情绪时起时落，而徜徉在耳缘的声音不再有戏谑和轻佻，“我想让你知道——我爱你胜过这个世界上的一切。我保护你，并不是希望你能看到我的付出，相信我——当时我只是想要……保护你。”
“赛琳娜，你愿意原谅我吗？”麦克雷捧起她的脸颊，随后落在赛琳娜额上的轻吻极尽温柔。他看起来是如此深情、如此认真，但他过往的所作所为让此刻的一切都像是编织巧妙的陷阱，赛琳娜不知所措地退却半步，碰翻了桌边的酒杯。
杯中的残酒猛地摔在地毯上，空气里立刻翻绽出一团浓郁的酒气，令人头晕目眩。
“……别去管它。”麦克雷制止她时，狡猾的亲吻已经从赛琳娜的脸颊滑落至唇畔，低沉如美酒的声音流淌在她的耳边，“告诉我，你还在生气吗？”
“当然，我非常生气……”谈话间，麦克雷仍旧以吻仔细描摹着赛琳娜唇线的弧度，他的动作温柔而轻缓，让她的呼吸逐渐变得炽热而急促，随后她自暴自弃似的轻声道，“我对自己感到恼火，我不明白我究竟为什么会无可救药地爱上一个——”
“是的，我是个混蛋。”麦克雷不假思索道，“但也是个无可争议的幸运儿，因为我竟能得到赛琳娜·琼斯的爱情，我——”
赛琳娜忽然勾下他的后颈，打断了他的话语，温暖的唇完全贴合麦克雷的嘴唇时，他紧绷的心弦陡然一松，使他本能地回应起这个吻——他知道自己什么都不必再说，因为赛琳娜永远都相信他所说的话，哪怕是谎言和欺骗。
一直以来，两人之间都存在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他明知道赛琳娜爱着他，却仍然对真爱抱有疑虑。这种不安定感让麦克雷一遇见赛琳娜，便会下意识放纵心中扭曲的、狂乱的欲望，好让他不顾一切地对她劫掠、侵夺——
然而此时此刻，麦克雷却不可思议地保持着理智，心意相通后难以自抑的爱怜和珍视，使得有生以来头一次，唇舌交缠带给他的不是躁乱，而是一种异常美妙的心宁平和。
沿着赛琳娜的腰肋，麦克雷抱起她的身体，抵上近在咫尺的柔软床褥，指腹轻轻摩挲着她腰窝的同时，他仍然缓慢而仔细地品尝着她口中醺甜的酒意。这个吻轻盈得仿佛一片羽毛、缥缈得仿佛一个梦境，麦克雷几乎迷失在这样温柔缠绵的亲吻中，仅仅眼前这一点微不足道的肌肤触碰都令他觉得万分满足。
“……真不可思议。”他喃喃道，“我们接过那么多次吻，但这次——”
“如果两个人真的彼此相爱，那么接吻的感觉当然会……不太一样。”赛琳娜垂下眼时，深绿色的眼睛里仿佛闪过一丝窘迫和无措，她或许能够坦然承认她对麦克雷的爱意，却无法坦然接受麦克雷对她的爱意。
然而她的慌乱在他眼中也同样迷人可爱。
（此处删减）
麦克雷忽然一怔，因为他抬眼窥见了她眼底的笑意，赛琳娜美丽的容貌只有她的心灵可以比拟，所以她的微笑自然也是完美无缺的，但他已经太久没有看见过她的笑容。遇见他以后，爱情给予她的只有痛苦和难堪。
“抱歉。”他动了动唇，想要道歉。
（此处删减）
“这是对你今晚英勇表现的奖励。”赛琳娜微笑着，她垂下眼时，流苏似的睫毛几乎触及面颊，“我不会原谅你，除非你可以像今天这样，永远都……”
赛琳娜的语声渐低，麦克雷忍不住将指骨探入她浓深的发隙，他的喉结微动，滚落出一声心满意足的叹息，继而意乱神迷地承诺道，“当然……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因为——
他已完全臣服于她的美丽。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承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