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男主依然病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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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人事处里缭绕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像是佛家寺庙里拜佛祈福用的柱香，闻起来很是舒适，屋内布置的也很讲究，各式各样的菩萨像，大大小小的镜子随处可见，作用就和门口的老大爷说的一样——阴寒之处，用来辟邪。
季蔚禾对鬼神之说向来是不太相信的，但是在这种环境下，他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恐惧自在人心，放着当做心理安慰也未尝不可。
跟着妇女往内走，便是一件小小的办公间，统共就两张桌子，一张摆着台电脑，没放电脑的堆满了白花花凌乱的纸张，一个年轻的女孩趴在上面睡觉，听到声音，不由的抬头往季蔚禾身上瞄了一眼，接着换了个姿势又是沉沉的睡过去。
“你要查什么人？我们这里化妆师，火化工，接待室，杂七杂八的几百号人呢。”妇女给季蔚禾递了把椅子，然后在电脑前坐下，开始敲敲打打，不一会儿，便有一个小窗口弹了出来。
“他叫洛林，洛河的洛，树林的林。”季蔚禾一字一句的说，末了加一句：“他在这里工作好些年了，脸有些不太好，被烧伤了。”
妇女动作敏捷，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个字，回车键一按，立刻回答：“没有这个人。”
“啊？”季蔚禾有点懵：“不可能啊，他明明是在这里工作的啊……”
妇女看他一惊一乍的样子，淡淡的一笑：“确定找的是活人吗？要不死的我也替你找找。”
说完，便又登上一个网页，工号一输，指着屏幕道：“哎呦，还真的有。洛林……洛林……这儿有好几个呢，最早的1997年就死了，最近的，也是05年的事情了，小伙子，你找哪一个洛林啊？”
“不，我要找的是活人！他在这里工作。”季蔚禾皱眉纠正。
奇怪，太奇怪了，洛林明明在这里工作，为什么就查不到这个人呢？
“你确定这里面有所有员工的信息吗？”他不死心的再问。
“啧。”妇女不耐烦：“一个都跑不了，门口看门的王大爷都能查的到，你的那个朋友要是真的在这里工作那么久了，不可能遗漏的。”
“是吗？”季蔚禾大脑一片空白，洛林……洛林，他为什么要骗自己呢？
从屋子里出来，远处却突然响起了哀乐与礼炮声，季蔚禾心口如同堵着一块大石头，好沉好沉，就如同他记忆里的那场模模糊糊的大火，陌生，恍惚，没有任何的真实感。
如果洛林没在殡仪馆工作，那他现在会在哪里？如果说这一切都是个骗局，理由又是什么？这个和他相处十年，无时不刻都在背后保护他的男人，竟然一直都在骗他？
季蔚禾心中无名的窜出一股怒火，谁都不想遭人欺骗，更何况是他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伙伴，洛林对他而言早已经是一个信仰，在他最漂浮最无助的时候，是他将自己从那个混沌的世界拉了出来，却再一次把他推进更大的惶恐当中。
季蔚禾呆呆的坐在车内，无促的看着自己的手。他有一双很漂亮的手，非常像女人却异于女人的手，流畅的指间，有力的线条，骨干分明，纤长白皙，这双手注定是要当医生的，就连高中的老师也曾建议他报考医学院，季蔚禾的父母都是医生，他不太理解，在常人眼中理所应当的子承父业为什么在自己这里就是不可饶恕般的错误。
季蔚禾的头微微发痛，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思想现在有多混乱，他放下车窗，看着殡仪馆里的来来往往，不想去少管所，不想去找黎原崇，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安安静静的就这么坐着。
意识模糊之间，他竟然生出了一丝困倦，迷迷糊糊的就这么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
他是被热醒的，车里的空调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才惊觉他竟然睡了整整一个小时。抽了张湿纸胡乱的擦了把脸，他微微弯腰从车内的夹层里抽出一封信来。
黑色的信封，以前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再看，便觉得扎眼的很。尤其是那颗绿色的树，像是针尖一样，格外的难受，手指轻轻抚上那个熟悉的寄信地址，季蔚禾突然握住方向盘，将车子发动，直接开向海城最古老的码头——青鸟码头，那是洛林的家，十年来洛林的大部分信件，都是从那里寄出来的。
海城近海，越靠近海边，就越能听见大海的声音，那声音绵阳不绝，窸窣破碎，夜晚的时候像是酣睡的小猫，让人宁静，心中却又蠢蠢欲动，洛林曾经说过，这里会让他忘记那些不好的记忆，忘记城市那些无端对他恶意满满的人群。
车子刚刚停下来，自远处就来了一个搬货的工人，一路小跑着，满身的汗水，蓝色的工作服湿透了，湿哒哒的黏在后背上。
他走过来，伸手敲了敲季蔚禾的窗户，一口不知道哪里的方言，“小伙子，这里不能停车。”
季蔚禾把头伸出窗外，眯着眼睛远远的扫了一眼，码头上堆着不少的货物，靠近海岸边是许多大型的工具，正在工作着，而右边则是许多的仓房，最外边的是一家小商店，进进出出着不少的人。
洛林的寄信地址就是这里，可明显的，这里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师傅，我问一下，这儿有人寄信吗？”季蔚禾从车里摸出一包香烟，递过去，不是很好的烟，但是足以可以让工人回答他的问题。
“寄！怎么不寄？”工人笑的眉眼弯弯，把烟塞进裤子的屁股口袋里，回答的十分热情：“我们都是农村来的，哪里会用什么苹果，星星的，就算我会用，家里的老娘和婆娘也不会用啊，我们一年又回不去几次，不写信怎么办？”
“那你们的信都是怎么寄出去的？”
工人露出一口大白牙，手指了指超市，“超市大门口有个收纳盒，平时写好的信直接放进去，我们老板好人啊，会免费帮我们送去邮局统一寄送出去，送到这里的信也是一样，放在那边的盒子里，自己去拿就行。”
“那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洛林的？”
工人皱着眉念叨了几声，摇了摇头：“这个好像没有。”
“可是他的信是从这里寄出的。”季蔚禾急的冒汗：“我寄来的信也是在这里。”
“哎呀，那个收纳盒平时又没有人看，谁会去拿别人的信，那多缺德啊，所以估计是哪个人看准了这个空子悄悄跑来蹭邮费吧。”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远处有人突然喊他，他赶忙朝季蔚禾笑了笑，一拍裤子上的尘土，晃着脑袋跑走，徒留季蔚禾一个人风中……哦，不对，是灰中凌乱。
他这才明白一件事，这个和他相处了十年的洛林，对他来说，是完全陌生的。
这个时候，他也才终于反应过来，黎原崇当时的警告，对方对他了如指掌，可对方对他真的就是一张白纸。工作地点是假的，居住地是假的，甚至……连洛林这个名字都是假的。
季蔚禾彻底的懵了，保安跑来赶他走，他才失魂落魄的把车里开离码头，再一回神，他已经不知不觉的把车子开到了少管所。
看着高墙深院，栅栏围栏，季蔚禾叹口气，麻烦事真不少，既然来了，那就先解决程凯的事情吧，但愿这是他最后一次来这里。
海城的少管所自有一套监管政策，虽然国家大政策影响下，对每个月探视的次数有明确的规定，当在偏远的海城，总有自己的一些特殊之处，海城的少管所对于探视并没有严格的规定，一般一周可以进行两次，像季蔚禾这样有特殊原因的，就更不用说了，只要办好相关的手续，想要见到程凯并不难。
他下了车，直接走向门口的警卫，说明了来意。
那警卫洋洋洒洒的看他一眼，满眼的狐疑，正色道：“心理医生？今天不是已经来过了吗？”
季蔚禾脑子有点糊涂，“可能不是同一个少年犯，我要找的是程凯。”
“啊，我知道，就是他。”警卫眼里闪了丝厌恶。
“不，不可能的，你是不是弄错了，我是他的心理医生。”季蔚禾解释。
“没弄错啊，就是今天打人的那个程凯吧？听说他把人家的牙齿都打下来三颗，他妈妈来的时候又是哭又是鞠躬道歉的，我都看到了呢，怎么会弄错？”
季蔚禾心里一沉，这个程兰，该不是背着他又找了别人吧？那她还在心语医院来那么一出，来搞笑呢。
这边心中正不悦着，那边警卫又开了口，“来的那个心理医生真不错，长得贼俊贼俊了，个子老高老高的，我看就像是电视里的电影一样，叫什么名字来着……黎……黎……黎原崇！对，叫黎原崇！”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男主依然病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