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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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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生的婚礼定在三月底。
盛春,樱花开的最烂漫的季节。
于是婚礼的地点就顺势定在了露天。
以柳生家的条件,在避开赏樱的日期后,要包下一块种栽了大片樱花的临山的地域,也并不难。
据说新娘子的名字就是一个“樱”字,因而做了这样的安排。
定下了这样特别的地点,婚礼的规模却不算特别大,只请了双方的亲朋好友,做足了浪漫。
场地附近就是颇有名气的民宿,山后面还有温泉,柳生家包下了整个民宿,供给参与婚礼的人。
正好婚礼定在周末,法定的节假日,就相当于约了亲朋好友一起度假了。
“这样的场合,携伴好吗?”忍足在听完安排以后这么问道。
仁王挑了挑眉:“你反悔了吗?”
“不。只是你打算怎么介绍我?”
“你愿意,我也不怕直接说你是我的‘男伴’啊。”仁王道,“退一步说,你和柳生也是朋友关系吧。”
“却不是亲密到可以参与婚礼的朋友了。”忍足推了推眼镜,“但是直接说是‘男伴’……”
“所以我在征求你的意见。”仁王道,“不过我也觉得你说是朋友就好。反正你也和我们都认识嘛。”
他现在确实是比较坦率了,却承认有些感情还是藏着比较好。
这并不是说不能光明正大地恋爱,而是面对世界可以适当做一些掩饰。
能大大方方把感情摊开在阳光下当然好,但认清形势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当初如果不是意外,仁王甚至是打算对家人瞒到底的。
“我就不和柳生说了。”仁王笑了起来,“泡温泉这样的活动,我带个伴应该也很正常。”
“这么草率?”忍足失笑,“会吓一跳吧?”
仁王把手机扔到一边:“吓一跳才好呢,噗哩。”
婚礼前仁王收到了丸井和柳的问候短信,确认一下他是不是真的打算去参加婚礼。
仁王哭笑不得:我又不会去抢亲,你们至于这么紧张吗?
他找幸村抱怨:“我在他们心中是不是就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
“他们是关心你。”幸村微笑着劝他,“不知道的人当然不明白,但是仁王,你之前放弃了那么多……他们只是有些可惜。”
“你也这么觉得?”仁王看他。
幸村沉默了一会儿,笑着摇头:“不,你知道,我在这方面从来不担心你。”
“那我带着我男朋友一起去,你帮个忙,拦着他们?”仁王顺杆而上,“赤也和真田不知道也就算了,我实在怕文太和莲二追根究底。”
幸村愣了一下,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怕?你也会怕啊?好吧,难得你拜托我什么。不过你这么说了,是不是先告诉我,你的新男友是什么样子?”
“噗哩。”仁王突然狡黠地笑了笑,“和我同岁,是医生,长得挺好……还戴眼镜。觉得这样的形容熟悉吗?”
幸村:“……”
你这样说我当然觉得熟悉了。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这样的特征,那怪不得仁王会拜托他拦着丸井和柳。
可他总觉得不太对啊。
仁王总不会是故意这样的吧……
幸村看着仁王的表情和眼神,脑子里转过几个念头后,试探地问道:“我认识吗?”
“你当然认识。”仁王很快地答道。
根本没有思考。
可这样一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柳生啊。
这人简直是故意的。
“你这是自找麻烦。”幸村点了点他。
仁王耸了耸肩,没有反驳。
他回公寓后一边看着忍足做饭一边把对话复述了一遍,带了一点恶作剧的意味:“不知道幸村想没想到是你。”
“你这么和他说的?”忍足失笑,“故意的?”
“那我也是突然发现,你和柳生原来有这么多共同点啊。”仁王凑上去,从背后抱住了忍足的腰。
他微弓着背把下巴架在忍足的肩膀上:“其实,让他们以为我对柳生旧情未了,所以找了个‘替身’,也挺有趣的?”
“你哪里看来的情节。”
“你放在值班室的小说里有三本都是这样的。”
忍足笑出声来。
他走了两步去拿盐罐子。
仁王还抱着他不放,但跟着他的脚步也不算特别累赘,忍足便由着他。
他把做饭当做平心静气的一种爱好,便也不觉得麻烦。
做出来拍成好看的照片上传到社交网络上也是一种解压的方式:看别人夸他心灵手巧八百年难得一遇好男人什么的。
盖上锅盖,忍足放下手里的筷子,反手拍了拍仁王的后脑:“行啦,松开吧。很快就好了。”
“你发表一点别的看法吧。”仁王用下巴敲了敲他的肩膀,“就不怕我真的把你当‘替身’?”
忍足愣了一下,哭笑不得地回头:“你认真的?”
仁王松开手,退了一步,双手撑在环形的流理台上:“你看,你和柳生确实有相似的地方啊。”
他也是和幸村的时候才发现的。
其实两个人一点都不一样,但总结出特征来又可以用共同的形容词。
或者说,从外在的形式上去总结,这两个人的轨迹非常相似。
“用你的形容方式,确实。”忍足重新拿起筷子,打开锅盖去搅动锅里的菜,“医生,和你同岁,戴眼镜。我们还都打网球,都是富二代。但按照这样的总结方式,我们这一批打网球的,都很像吧。”
“哪有。”仁王道,“做医生的就只有你,柳生和大石啊。”
“别闹。”忍足把菜装盘,示意仁王端出去,“你怎么就不觉得你自己是‘替身’啊?会幻影的欺诈师。”
“幻影只是网球招数。”
“那外在的相似不是更肤浅吗?”忍足从电饭锅里装出两碗米饭,“拿筷子……好了吃饭吧,下次少看一点狗血小说。”
“噗哩,这明明是你的收藏。”仁王吐槽道。
到底忍足的收藏包含了什么,他们晚上好好讨论了好几遍。
主要是为了证明忍足的除了狗血言情剧以外还是有很多有用的东西的。
医生没有法定假日这种东西,但忍足攒的休假也有很多了,空出一个周末来也并不难。
反倒是仁王这边更麻烦些。
好在案子的进程顺利,他如期在周末请了假。
去那儿的路上忍足想了想仁王几次断断续续说过的事,拼凑出一个算是完整的时间线。相处到现在,他知道有些事直接问就可以,便问道:“柳生家里是不知道你们交往过的事吗?”
“当然。”仁王道,“如果伯父伯母知道,我也不敢直接来参加他的婚礼啊。”
“我想也是。”
忍足回应着,侧过头去看开车的仁王的侧脸。
神奈川的地点仁王更熟一些,他们既然是一起的,就没必要开两辆车。这是他现在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理由。
车里没有车载广播,仁王也没有开车放音乐的习惯。
沉默却并不尴尬,偶尔一两句对话,剩下的就各自思考。
忍足之前听过仁王的很多“倾诉”。那里面不少是纯粹的倾泻,也有一些应当是仁王的心里话。但之前他能用旁观的态度来面对仁王所说的“过去的事”,现在却不知不觉开始有了情感倾斜。
他见过的仁王最脆弱的时间段,大概就是过年前后那段时间。
那时候的仁王用敞开自己的方式来宣泄情绪,他只是被选中的对象。
忍足不想问为什么仁王会选择自己,这就和当初自己在病房里莫名提出“搬到一起住”的要求一样,是说不出具体答案的。
模糊一点说,是磁场。
可他现在开始回想仁王说过的话了。
能记得的大半,再重新整合,去勾勒他没有见过的仁王。
这似乎是恋爱的过程。
他很久没有经历过,也曾经惶恐过,却在重新经历后觉得还算不错的过程。
有一点酸,又有一些甜。
当初的仁王是什么样子的呢?
二十出头,直截了当和家里闹翻,却宁愿恋人隐瞒的样子。
他和柳生一定因为这个有过很多争吵,或许分手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而付出了很多代价都想要坚持下去的感情最终还是消弭于时间的隔阂中时,这个人又是什么心情呢?
在异国他乡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说全是孤独,也太看低了他。
忍足没法抑制自己去想象这些。
他有些想知道当初还青涩的仁王是什么样子。
因为现在坐在他身边的,能够拥抱亲吻的男人已经成熟又迷人了。
强大到似乎什么都不能打败他,也愿意收敛起身上的刺装作温驯的模样。
“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仁王问道。
忍足笑着摇了摇头:“看着你不好吗?”
“不,你还可以再更深情一点。”
忍足笑出声来。
他想,不用急,他还有时间去慢慢发掘仁王更多的方面。
而他也可以把自己一点一点展开给仁王看。
他还有很多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