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扬》祭渊

15、第十五章

　　世界不再如想象中那般美好，
　　梦终有醒来的那一天，
　　最爱的人伤我最深……

　　沉默消极，歇斯底里的痛哭了几天后，我终于恢复平静，平静的有些离奇，诤明师兄寸步不离的守在我身边，看我的眼神似乎要把我揉碎，萧潜也很识趣的保持了几天安静不来烦我。

　　站在天香阁的屋顶俯视整个洛阳城，圆月山庄的废墟在这样繁华的城市里显得分外凄凉，温暖的手掌搭上肩膀，“外面风大，回屋吧。”
　　我点点头，听话的跟着师兄回屋，萧潜翘着二郎腿在里面等着我，见我进来笑呵呵道，“我说小木头啊，你还真是木，这么好的师兄放着不要，偏偏想着那个..唔唔！”话还没说完，嘴里就被师兄塞了个馒头。
　　我淡淡的笑，没有说话。
　　萧潜咽下馒头，灌了几杯茶，拍了拍胸口道，“那木头你有什么打算没有啊，现在地图我们也有，那姓井的小子也不见得能闯的进墓里去，不如我们……”说到这里他便停下，瞄了瞄我的脸色。

　　“你想去探墓？”闷了好久才问出口，
　　“小木头你真懂我哈！你想啊，那可是安陵王墓啊，先不说那本上古天书，光想想里面的金银财宝我就可以乐好多天，反正江湖上没人知道咱们有地图，说不定我们就能找到了呢！”萧潜说得手舞足蹈，唾沫横飞，满脸的兴奋。

　　我转过头看看师兄，他对我温柔的笑笑，“想去我便陪你。”
　　“那好，我们收拾收拾明天出发。”我平静地说道，却对上萧潜瞪的老大的眼睛，“怎么了？”
　　“你…你真的去，你真答应了！”他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真的，我也挺想去的，一起去看看吧。”我说，
　　“太好了！小木头你太好了！”萧潜说着就想扑过来抱我，刚往我这边挪了一步就被师兄拦住。

　　“你回去收拾包袱，我还有话对小凡说。”话语里是容不得拒绝的坚定，
　　萧潜呆了呆，最后挠挠头回房了，嘴里嘟囔着，“真小气！”

　　见萧潜离开房间，师兄转过身来问到，“此行不比一般，小凡可想好了？”
　　我认真地点点头，“我想的很清楚了，师兄不必担心，小凡会保护自己的。”
　　“也罢，只是…若再见到陌扬师弟，我不会再手软！”师兄的眼眸闪过一丝冷色，
　　我笑笑，“下次…只怕我会比师兄先动手。”

　　师兄没有接话，默默的站了好一会，最后声音极轻的问了一句，“你能忘了他么？”
　　沉默……

　　他是我这一生最痛的伤，
　　我忘不了他，
　　却也再没有力气去爱，
　　爱的太深，太累，太绝望......

　　连夜写信把情况告诉师父，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出发了，安陵王墓位于中部一个叫雷家村的小村庄附近，离这里还不算很远，大约四五天的路程。
　　赶路的日子疲惫而无趣，师兄本是话不多的人，我又心里难受不想多说话，幸好有萧潜一路说说笑笑，不然这三个人面面相对却无言的场面不知该多尴尬。

　　事实上，明明只需四五天的路程，我们却用了整整七天。

　　圆月山庄出事之后我便一直睡得不好，夜里总是容易被惊醒。这一天晚上住在一家小客栈，赶了一天的路，三个人都早早地睡下了，房顶上轻微的脚步声把我吵醒，我握紧身边的月清剑，蓄势待发。这一路上不断有人暗中阻挠，我们三个人心里都清楚得很，但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打算动手。
　　轻薄的纱帐被风吹开的一瞬间，剑出鞘，白光一闪，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借着月光看着躺在地上的那个人，一身的夜行衣，月清剑抵在他的喉咙，面纱被挑开，一脸的惊讶和恐惧。
　　“谁让你来的？”没有温度的声音，冷得让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那人咬了咬嘴唇，眼里闪过一丝绝望，下一刻脸色变得铁青，紫黑色的血从口里喷出，我大惊，连忙点住他的穴道，却已来不及，毒素流遍全身，很快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变成了一具发黑尸体。
　　好厉害的毒，好厉害的对手！

　　正想着，诤明师兄和萧潜从外面闯进来，看见地上的尸体却无任何惊讶的神色，相比他们也经历了同样的遭遇。
　　一下子三个人都沉默了，能够训出这样合格的死士绝不是一般人，看来这次遇上大麻烦了。
　　最终萧潜忍受不住这样尴尬的场面，开口骂道，“妈的，要让老子知道是谁派人半夜打扰老子睡觉，非砍死他不可！”
　　师兄想了想问道，“可还有第四人知道地图在我们手上之事？”
　　我摇摇头，萧潜忙解释，“没有没有，我萧潜做事向来光明磊落，我敢用人头担保，绝对没有告诉任何人！”
　　过了一会他问道，“会不会有人偷听？”
　　“不会，”师兄开口，
　　我解释道，“没有人能在师兄二十丈之内消去形迹，连师父也不能。”

　　萧潜立刻一副崇拜的表情看向师兄，师兄无视那两道火热的视线说道，“还有一种可能，我们寄给师父的信被人半路劫了。”
　　“你们阆琊岛不是有专门训练的信鸽么？”萧潜疑惑道，“而且据说只有你们岛内人才知道怎么用那些鸽子的呀！”
　　我握了握手中的剑，艰难的开口，“…陌扬…”
　　听到这个，萧潜立马转过头来看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还是作罢，顿时房里又陷入一片安静……

　　虽说后来的路上暗杀重重，但也被我们一一渡过，第七天的傍晚我们终于抵达这个叫雷家村的小村子。

　　虽说是个很不起眼的小村庄，却有着很浓厚的人情味，从小在岛上长大的我对这种感觉即陌生却莫名的喜欢。
　　看着各家各户的门口，妇女们一边忙着干活，一边还要看好自家的孩子，手上的针线飞快，脸上也洋溢着最朴实的笑容，偶尔有责骂声，小孩子扯着嗓门的哭声，远处干活人的歌声，无不表现出这个小村子的宁静和祥和。
　　这里，有种家的感觉……

　　找到村子里唯一的一家小客栈，里面也是冷冷清清的没有多少人，至多几个同村的围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家常，一见我们三个进门，齐刷刷的转过头来看。
　　我和师兄都已习惯这样的场面，萧潜也因为脸上那道长疤而常常受人关注，因此面对那些人不住的指点，惊讶，赞叹时，我们三个道都是一副雷打不动事不关己的淡漠表情。
　　要了三间房，我们就忙不迭地放下行李，开始讨论下一步的计划。
　　来的一路上大大小小的暗杀数不清，刚开始还只是在夜里偷袭，到后来就变成大白天明目张胆的动手，而且一次比一次下手狠毒，派来的人也一次比一次多，师兄自不必说，那些人在他眼里不过都是废人，我也亏得在岛上多年的苦练对付那些人还不是问题，至于萧潜，他能一个人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还安然无事，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师兄站在窗口，我和萧潜坐在桌边，商量过后决定明天一早我和师兄到村子的附近查看地形，看看有没有比较像是陵墓的地方，萧潜则负责了解村子的情况，顺便打探一下一路上跟着我们的人有没有来到这里，对于人情世故他比我们懂得太多。
　　“萧兄，记得问问村子里的人有没有看见一个单身的少年来过这里。”我这样说着，忍不住转头去看师兄。
　　“这个你放心，我定会问个明白，决不让那小子抢在我们前头！”萧潜笑得哈哈的拍着我的肩。
　　师兄背对着我们没有说话，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这一夜依旧无眠，靠在窗边望着外面夺目的星空，想着当年也是在这样的天空下和最爱的人相拥相吻，那时候的幸福唾手可得，我却偏偏没有珍惜，而现在却要我和他刀剑相对，说不出的苦涩和凄凉。
　　也许我和他在一起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也许没有开始，也不会有现在

　　师父，我后悔了，
　　我不想再爱他，
　　却如何也放不下…

　　第二天一大早，便看到师兄站在门口等我，急急的洗漱一下就跟他出门。
　　一路无言，师兄的脸上难得有着倦色，迟疑了好久我终于忍不住，“师兄昨夜没有休息好么？”
　　“也许吧。”
　　含糊的回答，不用说我也知道他心里一定有事，正在考虑要不要问出口，师兄突然的问我：“小凡，若陌扬这些日子的所为并非本意，你会如何？”
　　我一时愣住了，没有反应过来，“小凡愚钝，还请师兄讲明。”
　　他沉默了好久，最终仿佛下了很大决心般开口，“若陌扬心里还有你，你会跟他走么？”
　　我没有料到他会说这个，苦涩的笑道，“他心里早已没有我，何谈跟他走，再说他做出那般大逆不道的事，我岂会饶了他！”
　　“若他是被逼无奈…”
　　我打断他冷冷道，“小穆他也下得了手，何来被逼？”
　　师兄不再说话。

　　小凡，该不该告诉你，
　　你最爱的人，
　　其实夜夜都守着你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