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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十、戒尺 ...

  •   十、戒尺
      喝了几杯酒后,莫威龙首先打破沉静,道:“沈庄主虽名震江湖,产业之丰亦为江南之罕有,然而养身于溪峒,真容鲜为外人所知,如此处事不惊,不为外面花花世界所动,又得巨万之财!莫某私下真是无比的佩服。敢问庄主,成名立业之道,隐身养生之绝窍,不知可否见告一二?”
      沈百会没想到莫威龙会问这个,微微一征,旋即笑道:“莫帮主贵为江南第一大帮之主,竟然如此谦虚,教老儿深感汗颜。既然莫帮主有此一问,老朽怎敢藏拙?嗯,老朽的确有几句肺腑之言要说的。”
      众人听到二人谈到经商、做人之道,颇觉有趣。尤其是公孙放雄,身为江南大家族中的子弟,对商道商术更为观注,当下肃然板腰坐于席上,用心侧耳倾听。花玉倚想起师父在苏州教他的一些做人、治商的道理,心中一热,也认认真真听起这位富甲一方的沈庄主说的话来。
      沈百会脸上忽然闪过几丝傲然之色,悠悠说道:“古代治商大贾最卓著者莫过于战国时代的陶朱、猗顿、白圭与乌氏等人,先贤诸子皆为我后辈之师。陶朱公献‘计然’七策于越王勾践,越王以五策便使越二十年国富而灭强吴,进而争雄中国,终为五霸之一;计然之精要皆在‘旱则资舟,水则资车’八字上,意为贱买贵卖,奇货可居是也。以老朽观之,千百年来,无数商贾成功之绝窍尽在八字诀中。”莫威龙脸色肃穆,点头称是。
      “然而。”沈百会饮了口酒,续道:“正如同白圭所言,‘吾治生产,犹伊尹、吕尚之谋,孙、吴用兵,商鞅变行法’,治商如同治政、治兵,稍有姿骄,都有可能一败涂地。是以当大隐于市,方保万全。兵法上也说:故形兵之极,至于无形;无形,则深间不能窥,智者不能谋。因形而措胜于众,众不能知;人皆知我所以胜之形,而莫知吾所以制胜之形,故其战胜不复,而应形于无穷。”
      莫威龙动容道:“不错,昔年周庄沈万三若能够明白这个道理,如何能惹太祖之怨,而招来杀身之大祸!”
      旁座的林袭常脸色一沉,道:“沈万三自恃富可敌国,拂逆帝颜,太祖平生最恨贪官、奸商,他沈万三不自量力,以为稍有钱财便资助朝廷,可以颐指气使,目中无人,太祖岂能容他?本该杀之,终念他有功于国,而流放于云南。此其自招刑狱之灾,而非太祖之过。”
      莫威龙道:“修石头城城墙,资金百万,以糯米灌之,使京师固若金汤,此等大功,哪来的过错?沈万三乃是大大的功臣,并非奸臣?请问林公,何错之有?何罪之有?”林袭常默然。
      沈百会忽然笑道:“一介布衣何敢议政?沈万三妄称江南首富,空有赚取富甲一方财货的本事,却不懂隐于无形的道理,老朽以为他精通商术而不知商道之至理。”
      众人尽数一惊,只听沈百会道:“拿笔墨来。”一旁守候着的管家沈武立刻遣人供上文房四宝,摆在台上。莫威龙亲自为沈百会磨砚,林袭常捧笔交给这位昔年有一见之缘的老友手上。花玉倚等人自然也离席围在左右,要看看沈百会到底要写些什么。
      沈百会握笔低沉地说道:“持而盈之,不如其己;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遂身退,天之道也。”双目阖上,良久猛然执笔在纸上一挥而就,写罢扔笔返回了席上。
      莫威龙与林袭常神色俱震,盯着纸上那两个凝重粗犷的大字,墨水尚未干涸,淡淡的幽香犹自在众人的鼻中徘徊不散。半响,莫、林二人先后不发一言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默默的向沈百会敬了一杯酒。
      花玉倚这才得到空隙上前观看,只见宣纸上分明写着两个字:戒盈。心中念了几遍,只觉这戒盈二字实是大有深意。未等细想,忽听宋虎“哎哟”一声,捂着肚子叫起疼来,众人大吃一惊。刘长庚与花玉倚与他情同手足,最为关切,慌忙扶住他。但见宋虎额上冷汗直冒,手足发冷,竟是作声不得。连唤数次,宋虎只是不言语,倏然双目一翻,就此气绝。花玉倚心下发冷,右手贴在宋虎的背心,强行灌输真气,盼得救回二哥。
      刘长庚勃然大怒,一脚踹翻酒桌,暴喝道:“好个鸿门宴,沈老贼你为何害我二弟。”大厅上突然有此惊变,震得人人呆若木鸡,急忙运功调节真气,探察是否也中了毒。莫威龙冷冷瞪着沈百会,等着他出言解释,他身后的那两名残臂门徒握住剑把,只等帮主发话,立时上前擒凶拿人。
      沈百会满脸惊愕的表情,喃喃道:“老朽怎会……。”忽然大厅上传来“砰砰”一阵倒地声音,原来众人不运功则罢,真气一转,肚腹间倾刻就有种刀绞之痛,而且越是挣扎越是疼痛,瞬时便疼得四肢无力、躺在地上起不得身来了。
      朱金钗腹下巨痛,翻手把住台边,眼见鹂儿、公孙放雄、萧陵夫妇、玄武三侠、刘长庚、林袭常、莫氏弟子、藏地黑衣僧人一众尽数丧失抵抗力,莫威龙亦是俯在案上,欲提掌毙了沈百会也是不能了。
      沈百会离座惊道:“不是、不是老朽……。”“哈哈”一阵得意的阴笑声从内厅传来,人影晃动,众人面前便多了三人,左右分别是管家沈武、护卫首领沈剑,为首的矮胖方孔大眼,怒视着厅上花玉倚、刘长庚二人。刘长庚勉强抬眼一瞥,惊得“啊”了一声,花玉倚也看得明白,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襄阳采花大案的首犯钱伯仲。他奇怪众人为何中毒,而自己却没有任何不适之感,但乍一见钱伯仲果真死而复生,心下一惊,千百思绪涌上脑中,气息顿时停滞不动,手足发麻,带着宋虎一同翻身倒下。
      钱伯仲“哈哈”大笑,沈百会也是仰天大笑。倒在在地上的古风功力较宋虎深厚甚多,尚能说出话来,忙颤声哀求道:“沈大哥、钱二哥,兄弟我、我……。”钱伯仲冷笑道:“你是说念在往日情面上,我们理应不该加害于你,是么?可是钱某人在这恶僧手下吃了暗亏时,你不是侠义名满天下么?当时为何不助我这二哥?哼,见风使舵,你也配称为大侠?呸!”
      沈百会长袖一挥,喝道:“休要与他们罗嗦,把门全部关上,没有我的号令,任何人不得开门进出,违者杀无赫。”沈武、沈剑二人俯首称是,关上大厅所有的房门,带人守在外面了。
      沈、钱二人见莫威龙闭目运动,以抵体内之毒,心下也是叹服,余人不是昏死过去、要不就是呻吟求饶,惟有此君气度沉凝,发动雄浑的内力抗拒毒性的蔓延,厅内诸人不少都是名满江湖的一流高手,却无一在遇事不惊四字上可与莫威龙相比。钱伯仲阴笑道:“希言帮主莫威龙之名,果真名不虚传。只可惜你阴沟里翻船,说来可笑、可叹。”
      风雅、文砚二人疼得脸上的肌肉都变了形,不禁齐声喝骂:“崆峒双鬼,你们好不知羞耻,忘恩负义……。”钱伯仲不怒反笑,道:“你们玄武三侠明明知道我们是崆峒双鬼,还暗中与我们互通往来,倒底谁是无耻之辈?谁是卑鄙小人?”
      朱金钗颤声道:“你们原来是三十多年前崆峒叛徒沈允、钱积微……。”沈百会肃然道:“黄夫人所言不差,我二人正是崆峒的沈允、钱积微。然而自下山以来,沈允、钱积微已死,今日只留沈百会与钱伯仲之名。”朱金钗厌恶地不愿再看他们,轻蔑的说道:“弑师叛门,天地之间竟有尔等这般禽兽不如的败类生存,真是苍天无眼!”
      钱伯仲骂道:“你以为你是谁?今日的黄金屋早已身败名裂,逍遥居被人夷为平地,你朱金钗也落入我们兄弟手心,你还有什么狂妄可言?本来老子在襄阳过得连神仙也自叹不如的日子,竟接二连三的碰上你们逍遥居的人,毁了我钱某人大好基业,膝下惟一个儿子钱江春亦死在你徒弟手里,本来老子能侥幸逃脱,苟活于世,已属万幸,自叹倒霉,不愿招惹烦忧,只愿终老溪峒。却不料老天有眼,误打误撞,不单徒弟来送死,连师娘也来了。哈哈,这真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说罢又是一阵大笑。
      沈百会阴森森地说道:“二弟,稍等片刻,你就可以为春儿报仇了。”钱伯仲恶狠狠地瞪着花玉倚一眼,咬牙切齿地骂道:“好,死就让你们死个明明白白的。”沈百会冷“哼”一声,道:“你们名义上是来助我嘲风山庄击退强敌,实际上是各怀鬼胎,意在传言中的宝藏罢了!沈某此言可差?”
      钱伯仲续道:“这嘲风山庄原先是四方神剑派青龙门的一个秘密分舵,青龙门最后一位掌门人朱子凌仗剑去国,远离中土,飘然到了海外。青龙门也就至此衰败,无人继承了。那年我们兄弟二人因不甘受罚,半夜杀了那个老糊涂,下得山来,隐姓埋名,逃到江南无意中发现了溪峒地下所隐藏的秘密,方知世间果有一处极大的宝藏,若能得到,那我们立时富可敌国,在江湖上呼风唤雨,就是揭竿而起,称王称霸又有何不可?可惜我们只知存在宝藏,而不知那些宝贝到底藏匿在何处?只好一个在溪峒养马,一个在襄阳经营色相生意,二十多年下来,竟一一变成巨富之身。本想就此作罢,谁料天公终不负我兄弟二人。侄儿沈君去扬州竟救回了玄武门的房封,他身上有一张羊皮纸,不看则罢,看则着实令我们大吃一惊,竟然是青龙门的镇派绝技——九龙神功。”
      沈百会冷笑道:“老夫笑玄武门人不知九龙神功图实际上又是一张藏宝图,真是痴儿怀宝,却全然不晓得。而今落到我们兄弟手中,这不就是天意么?”双臂一振,又是一阵得意大笑。
      钱伯仲道:“图上不但说明宝藏所在,而且留下了详细的打开机关的途径与办法。那就是需得聚齐四方神剑派南北二宗各持一半的鬼谷十二神兵方可得到这笔巨大的财富。我们私下多方探查,始知这十二神兵就是十余年前横扫大江南北的夜月十二剑,夜神、月魔消失后,神兵散落于江湖中不同人的手里。除老夫得一枚内楗剑外,公孙剑庄、刑部侍郎林公、湘江侠隐、希言帮帮主莫威龙、玄武门古风、武当紫霄真、少林寺主持智苦、甘肃安化王、江西宁王各有一枚,余下两枚却下落不明。沈大哥便心生一计,于江湖上散播我嘲风山庄与一个大宝藏有关联,果真招来了无数不知死活的贪心之徒。为了所谓的财宝,安化王不惜调兵遣将,乔装打扮成绿林汉子来千里迢迢的来为难我们。这也罢了,竟把隐匿多年的鬼愁三煞也罗网其下,派来偷马行凶,逼我等就范。可笑鬼愁三煞多年未走江湖,一旦出来,先败于逍遥居后生小辈手里,又惨败于莫大帮主的掌下,哪还有当年的威风,徒令人笑掉大牙。”
      朱金钗再也支撑不住,委坐于地上,见女儿双目紧闭,生死不明,心痛如刀割,然而空乏其力,亏她自负聪明才智向来不输于人,眼下却无力回天。只好闭目等死,想到这嘲风山庄可能是爹爹生前经常居住之所,心中便是一颤:难道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早就定下的劫数么?两行晶莹的泪水滚落了下来。
      沈百会冷笑道:“这一役虽不能说一网打尽,但是至少可以在诸君身上搜出半数神兵来,不可不谓之为大胜了。”
      “切慢!”莫威龙终究抗不住巨毒,颓然放弃了徒劳的反抗,趴在案上,喘着气问道:“你们是如何下的毒?”
      “哈哈”沈、钱二人相视大笑。钱伯仲笑道:“诸位都是行走江湖上的武学大行家,若不费心下些功夫,岂能药倒众人?”
      沈百会冷冷说道:“你们私下用银针试了酒菜,当我老眼昏花,看不到么?实话告诉尔等,酒菜虽然有毒,却不至于因此中毒,只是后来这墨汁所散播的气味,恰好催动你们体内的毒性发作,这就是我为何非得写下‘戒盈’二字的真正用意。”沈钱二人又是一阵放声大笑,声震屋宇。笑声之下,中毒的一干人等脸色愈加难看,心中不约而同的叹道:我命休矣!
      当下沈钱二人分别向古风、林袭常身上搜索神兵。沈百会从古风衣中果真找出一把玲珑小剑来,伸二指抽出剑柄,剑身炎炎有光,沈百会双目发光,惊叹道:“忤合剑。”
      钱伯仲在林袭常身上搜不出什么来,不禁大怒,一脚踢中林袭常的左腿,“喀嚓”一声,腿骨应声而断,痛得林袭常立刻醒转了过来。钱伯仲凶狠的问道:“说,神兵在哪里?”林袭常怒目而视,钱伯仲抬脚又踹在林公另一条腿上,“蓬”,右小腿骨也被震断。林袭常惨叫一声,晕死了过去。钱伯仲破口大骂,直看的刘长庚血脉喷张,滚动身子,来到钱伯仲脚下,奋力张嘴竟生生咬下钱伯仲一块腿肉。只痛和钱伯仲杀猪一般惨呼,抬脚踢飞刘长庚。
      刘长庚滚落到花玉倚身旁,花玉倚吓得忘记了自己已走火入魔,上前抱住他,呜咽道:“大哥。”刘长庚惨惨的一笑,口中念念有词,只是太过微弱,花玉倚急忙附耳倾听。只听他说道:“……我、我喜欢上官……,自此立誓终身……不、不娶……。”话未说完,口中喷出污血来,脑袋一歪,撒手归天。花玉倚大呼一声:“大哥!”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
      莫威龙长叹一声,伸出颤抖的双手,向沈钱二人的方面抓去,喃喃道:“想不到我莫威龙纵横武林十余年,说得上是无比威风,今朝一旦失策,便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真是始料不及!亦是痛心疾首。二位能在莫某临死之前,让我看看那张九龙神功图么?”
      沈百会因得到忤合剑,正自欢喜欢,索性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纸来,小心翼翼地展了开来,果然是烧得残缺不全的九龙神功图。莫威龙双目精芒闪闪,然知那宝图已不可能落入自己手里,再叹一声,就要奋起全身之力撞向墙壁。忽然一个人影闪来,双手抱住莫威龙,把他放回椅子上。正是花玉倚。
      沈、钱见到花玉倚竟然能起身救人,都是大吃一惊,钱伯仲旋即醒悟过来,恶声骂道:“小贼,还我儿命来。”挥掌拍来。花玉倚也不答话,铁青着脸,誓为长兄、二哥报这血海深仇,发动全力,霍然一掌,正是于地下秘室所练成的“铁龙裂石”。钱伯仲未曾想花玉倚一掌竟有如此之威,再想躲闪已是不及。“砰”的一声,骨裂声响起,断臂的钱伯仲直撞到墙上,狂喷鲜血。
      沈百会吓得心惊胆战,骂道:“小贼,昨晚原来是你偷下了密室,救走了房封,还学到了九龙神功。老子这就送你上西天。”正要发作,突然一直静静昏死在地上的黑衣僧闪电般跳了起来,一掌震退沈百会,同时伸手便把羊皮纸抢到手中,再一晃,人已到了门口,“嘿嘿”冷笑道:“这就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沈老鬼,你也明知小僧原先的身份,却故意不说破,以为稍倾就让我中毒身亡。却不知我色空魔宁采石最擅用药之道,此等小技,安能药得倒小僧。哈哈。”众人听得这黑衣僧竟是那鬼愁三煞之末——色空魔,无不深深一惊。
      笑声未绝,一只手打破木门进来,“砰”,重重击在黑衣僧的背心上,黑衣僧踉跄地向前,忍不住吐出一小口血来,这才化去因受创而产生的淤血。一个瘦小身子的人被抛了进来,黑衣僧下意识的抱住,本要扔出已应后面的强敌,不料伸手所及处,竟然温软异常,一缕长长的青发如瀑布流水一般洒泻下来,不由得一怔。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花玉倚瞧清黑衣僧怀中之人正是失踪了的林静山,大吃一惊,急速奔向黑衣僧人而去。倏然一个白衣身影闪进厅内,一掌再度拍中黑衣僧,顺手抢下那张羊皮纸,一个回旋,转出了大厅,脚点地面,人已如射出的箭一般弹了出去。沈家庄丁呼喊着杀了过来,却终是晚了一步,叫那人跑掉了。
      黑衣僧身中两掌,受伤不轻,不敢再停留片刻,只喝道:“小子,你再上来,佛爷立刻取她小命。”花玉倚闻言急忙收掌。黑衣僧乘机单臂抱着林静山窜了出去,伸掌抬腿打翻几名庄丁,长啸一声,扬长而去。
      花玉倚亲眼见到林静山被黑衣僧抱出去时,两颗洁白的泪珠滑落到地面上。心痛欲绝,急欲追去,却见沈百会如发了疯了一样,双眼血红,又担心起师娘、鹂儿的安危,刹时间,何去何从?头额冷汗直流。
      突然一道白光从仿佛从天外飞来一般,划过天际,穿过站满了数百名庄丁的庭院,冲入大厅中,“噗哧”一声,打中沈百会,把他直直钉到墙壁上去。光芒渐渐消散,众人这才看清是一把三尺不到的玉色尺子在沈百会的胸口部位打穿了一个深深的洞穴。
      “大江歌罢掉头东,邃密群利济世穷。面壁十年图破壁,难酬蹈海亦英雄。”说话间,一个茶色长衣的中年人飘然飞落了下来,姿势优雅,犹如天神下凡,惊得满院众人无不怔在当场。
      那人脸庞清癯,双目炯炯有神,闪过花玉倚身旁时,花玉倚似乎闻到了一股书卷的气息。
      那人看也不看沈百会一眼,伸手拔出那把玉尺,动作干脆利落,令人拍案叫绝,而那把玉尺竟是光洁如新,未沾染一丝一毫的血渍,更是使人匪夷所思。朱金钗本万念俱灰,但一见此人到来,双眸立时大放光彩,喜道:“千师弟!”悲去喜来,连声音也微微颤抖着。原来那人正是逍遥居千钟栗。千钟栗一揖到地,道:“师嫂。”声音亦已哽咽。
      花玉倚尚未回过味来,千钟栗把玉尺已捧到他面前,肃然道:“这把尺子,名唤侠商之戒尺,乃是你师祖上官武仁所传。只盼你拿着戒尺,从此惩恶扬善,退独善其身,进则兼济天下。内衡量自己之得失,外测度世间之善恶。以尺替剑,更显我侠义之本,刀剑太过锋利,久之有伤天和,不如用尺代之。其中奥妙,你日后自知,你拿着它速去救人吧!此间诸事,由老夫一力承担便了。”当下不由分说,把戒尺交到花玉倚手中,催得快走。
      花玉倚倒退几步,猛的转身,镇重地给千师叔磕了三个响头。又看了一眼师娘和师妹,咬了咬了牙,含泪大步追赶黑衣僧去了。
      只听得背后杀声大作,不知又要死去多少顽固而愚昧的生灵了!
      第十二卷完
      侠商之戒尺部完
      2008年5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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