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师父总想大义灭徒怎么办》陌巷危楼

8、兄弟

　　香梅的到来，让叶砚感到诧异。

　　积雪已深，江南少见这样的大雪，也不知道这群猞猁能不能适应，他忽然下令将猞猁迁去九溪十八涧，怕是会冻坏这群小东西吧？

　　心中不忍，只得让身后站着的点墨再将猞猁们弄回来，点墨却道：“少庄主，您要将猞猁们迁去九溪十八涧的事不知道大庄主怎么知道的，所以……”

　　“嗯？”

　　“所以现在猞猁们都跟着大庄主住在剑冢里面呢。”点墨支吾了片刻总算是说明了真相。

　　他是知道自家少爷的，少爷他向来说一不二，要是少爷猜出来是他给大庄主通风报信的，指定会发火，他只能暗暗祈祷少爷装一回糊涂。

　　叶砚闻言回过身来淡淡扫了点墨一眼，似乎已经看穿，但又不打算依着原来的性子直接点破，便对着香梅轻唤一声。

　　香梅似乎很是喜欢叶砚，闻声丢开小篮子一下子蹿到了叶砚怀中，仰起它那圆圆的毛茸茸的小脸庞，对着叶砚鼻端的雪花舔了上去。

　　叶砚被这一下舔得痒痒的，终于露出了笑容：“这家伙，真粘人。算了，迁走猞猁的事当我没说过，你回去看看李衮那个小子，不用在这里陪我。”

　　点墨不敢惹叶砚不高兴，便乖乖地赶去了孙忘酌客居的屋子。

　　点墨走后，叶砚俯下身来，提起香梅放在雪地上的篮子。

　　这是一只用柳枝编做的小花篮，精巧别致，叶砚还是第一次见到，既然猞猁都住在剑冢了，那这家伙一定是从剑冢那里过来的，所以这篮子是大伯编织的吧。

　　这么晚了，还让大伯担心自己，叶砚怪不好意思的，便将篮子里的点心吃了，随后放开香梅，让它回去复命。

　　香梅很是乖巧，纵身一跃跳到篮子旁，叼起来就跑。

　　雪地上蜿蜒出去一长串爪子印，叶砚笑了笑：“这么乖，舍不得给大伯了，明天我得把它要过来。”

　　“好啊。”一个声音应和道，“总算除了大伯二伯之外，又多了一个能劝得住你的存在，虽然……是只山猫。”

　　如此具有辨识度的声音，叶砚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来了，却又不想跟他多说什么，干脆梗着脖子一言不发。

　　“怎么？不高兴看到大哥？”叶寻一脚踹过来，骂道，“少庄主了不起啊？啊？连大哥都不理？”

　　叶砚无奈转身：“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能不能省省力气？我说了不娶就是不娶，你别再来烦我了。”

　　“你倒是说说，那个秀姑娘哪里不好？你非得这般残忍的拒绝？”叶寻顺势揍了叶砚一拳，“人家姑娘十三岁起对你一见钟情，你却榆木疙瘩不解风情，多年来只谈武艺不论其他。现如今你已经及冠，收了弟子，也到了婚娶的年龄，为何就是不肯与那姑娘——”

　　“哥！你别整天跟个教书先生一样对我念经好不好？我说过我不喜女色，不喜女色，不喜女色！”叶砚恼怒，侧身避开叶寻，“哥你别逼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事。”

　　“你！”叶寻知道叶砚要拿什么刺激他，气得挥拳又要揍人。

　　叶砚足尖轻点纵身腾空而起，叶寻一拳放空向前扑去却在下一刻脚踏木桩借力也向上腾起。

　　叶砚料定今日免不了一场恶战，奈何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情，他也懒得手下留情，干脆出手就是大招，在叶寻尚未升空至顶点时，以掌代剑，一招醉月向叶寻拍来。

　　叶寻猛不丁吃了一掌，眩晕中向下摔去。

　　落地前的刹那，醉月的眩晕效果被他以功力逼退，他就地一个翻滚稳稳站起。

　　“三弟，你偷袭，我不服！”叶寻嚷道，“再来！”

　　“行了大哥你别闹了，我烦着呢。你要是觉得我耍赖，你且去问问大伯，我算不算胜之不武？要是大伯也说我不对，那我认，要是大伯没意见，那我继续我行我素，你无权干涉！”叶砚翩然落地，理了理衣摆。

　　他扫了叶寻一眼，那目光仿佛在说：“你就是拿我没辙。”

　　叶寻懊恼，心道大伯一向偏袒这小子，只得吃瘪，气得跺脚就走。

　　叶砚称心如意了，拍拍手，道：“慢走不送。”

　　不说还好，这一说，叶寻听了只觉得弟弟在嘲讽自己，气得返身又要对招。

　　叶砚登时翻脸：“大哥你有完没完了？同样是自小由大伯传授武艺，你自己学艺不精，怨我咯？是大伯藏私了没教你？还是我偷学了什么别的门派的武功？都没有吧？你怪谁？攻其不备这种道理都不懂吗？”

　　叶寻隔着一丈远的距离在叶砚面前站定，指着叶砚的鼻子骂道：“小子，你等着！你欺负人家秀姑娘就算了，你还嘲讽你大哥，你越发不知礼数了，难怪教出李二狗那样的徒弟，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照你这么说，我如此不正，是不是因为我的上梁是歪的？”叶砚反问道，“那我的上梁是谁？大伯？我爹？还是五叔？”

　　叶寻被问得哑口无言，冷哼一声，袖子一甩，转身离去。

　　少倾，身后传来另外一个声音，叶砚喜上眉梢，急忙转过身去，抱住了那人的手臂：“大伯！”

　　叶英雪夜出行，本是为了劝叶砚回去歇着，却见到了叶砚将兄长气得恼怒离去的场面，叶英一时不免有些心疼。

　　都是侄子，在他心中分量是一样的，不存在偏袒谁轻视谁。

　　虽然叶寻确实不如叶砚资质高，但是叶砚这样刺激叶寻，也不是什么君子所为。

　　他便严肃了起来，道：“古往今来，多少祸事源自兄弟嫌隙？祸起萧墙这个道理我想你应该很懂。”

　　叶砚哑然，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闷声点头。

　　没错，大哥喋喋不休是有点讨厌，可是再怎么也是他大哥，虽然不是一个爹养大的，可却是一个爹生的，骨子里流淌着同样的血脉，是至亲之人。

　　叶砚有些羞愧，道：“砚错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一个人的性格决定了他的命运，砚儿，你长大了，有些话说之前，该仔细斟酌斟酌，有些事做之前，也该反复掂量掂量，切莫辜负眼下的一切。”

　　叶英很少这般严肃地教导晚辈，叶砚不傻，明白这是想给他一个善意的警告，便顺从地点头。

　　叶英见好就收，将怀中的香梅塞给叶砚：“回去吧孩子，时候不早了，路上抱着它，暖和。”

　　叶砚一时有些无地自容，毕竟这么晚了，还下着大雪，大伯一路走来虽然不至于行路困难，可是大伯年事已高，不该再为小辈的琐事操劳。

　　他便坚持道：“砚送您回去。”

　　叶英笑了笑，闭着的双眼似乎能看穿叶砚的内心。

　　待得叶砚送完叶英，又抱着香梅赶回孙忘酌处时，才知点墨刚刚与他错过，寻他去了虎跑山庄。

　　“算了，点墨机智得很，虎跑山庄不见我，定然会自己回来的。”说着叶砚将香梅放在了李衮枕旁，俯身查看李衮的伤到底恢复得如何了。

　　香梅离开叶砚的怀抱，一见到李衮，便像那惊弓之鸟噌地一下弹起老高，落地后又龇牙咧嘴地摆起了防御姿态。

　　叶砚心道这家伙还真是跟李衮无缘啊，怎么一见到李衮就跟变了一个猫似的呢？

　　不过现在不是琢磨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专心探着李衮的脉象，抬眼询问孙忘酌的看法。

　　孙忘酌刚刚施完一针，一边拔针一边叹息道：“这孩子，本就气血亏虚，又被人下过药还遭受过炮烙与鞭打，偏偏最后还掉落在湖水里，这内伤外伤风寒全都沾上了。本来嘛你给他逼出了毒血，我给他施了针，加之各种汤药不断，这半个多月调养的还算可以。可他今天动了肝火，又与人打斗牵扯到了伤口，还在雪地里熬了那么久，估计——”

　　“你是说……我徒弟不行了？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浮生兄！请你无论如何——”叶砚顿时激动起来。

　　李衮与灭门之事的真假尚未有确切的结论，此时他不能无缘无故害死自己的弟子，虽然他不是罪人，可是不管怎么说，李衮是因为他发脾气才受到牵连，无论如何，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

　　孙忘酌很是理解叶砚关切的心情，忙抢道：“无邪兄，你莫急，等我把话说完。”

　　那就是还有救？叶砚顿时明白画外音急切地等待下文。

　　孙忘酌将银针收好，道：“是这样的无邪兄，我资历尚浅，学艺不精，即便我尽我最大的努力，也只能勉强维持这孩子的生命，但是他会陷入重度的昏迷。因此我有个建议，不知——”

　　“你说你说，要什么我去买，这就让人去买。”

　　“不不不，无邪兄，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我医术不精，所以——”

　　“所以需要买名贵药材对不对？”

　　孙忘酌忍俊不禁：“哈哈哈，无邪兄，你这人，真是当得起无邪二字，你怎么就转不过弯呢？我医术不精，自然有人医术精啊，你不知道啊，我们学医的，一个厉害的能赛过无数个半吊子啊。这就好比你们习武的，一个境界高的能打败无数个虾兵蟹将。”

　　“啊，原来你说的是这个，我懂了，那么，去哪去找这样的高人？杭州城似乎没有太过拿得出手的名医，即便有，那也是医治普通人的。”叶砚思索了片刻，忽然明白了什么，惊道，“噫，难道你说的是七秀坊的那位？”

　　“不错，那位高人早年与我万花有过不解之缘，很是精通离经一脉的学问。”孙忘酌收好所有医具，俯身抱起地上辛苦抵抗恐惧的猞猁，道，“啧，这家伙，不知道到底在怕什么。无邪兄，咱们明日启程吧？”

　　“好。”叶砚应道，可是这样一来，不就躲不开那个秀姑娘了？也罢，救人要紧，先硬着头皮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