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成悦》莫依moyi

17、（十七）时光与爱情的纠缠（二）

　　在林悦和苏俭的记忆深处，那其实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圣诞节。那个晚上，他们又有了第二次命中注定一般的相遇，也就是从那时开始，他们终于有了一些微弱的关于对方的信息。
　　那天晚上，林悦宿舍的四个女孩按照计划一起去了学校门口的火锅店吃火锅，寒冷的天气里没有比火锅更美味的食物了。四个人围炉而坐，一边点了大家喜爱的锅底和菜品，一边嬉笑打闹，林悦便在这欢愉里忘记了下午的情绪。
　　大家一起享受着火锅带来的味蕾的刺激和美味，周围的座位上走完一拨又来了另一拨。苏俭和几个男生一起在林悦旁边的座位上坐下来的时候，林悦并没有察觉。那时，林悦正吃着虾丸和司佳琪聊天，宿舍另一个女生小渔突然压低了声音，对着大家挤眉弄眼，然后小声地对大家说旁边的座位上有男生在看着她们这一桌，一边说着眼睛就偷偷地向隔壁桌瞄过去了，其她人也顺着她的目光偷偷地看过去。
　　林悦一边把漏勺伸向锅里一边也忍不住侧目，和苏俭再次对视的那一刹那她的手不自觉地发抖了，漏勺落进了锅里，滚烫的锅底汤汁飞溅起来落上她的手背和毛衣袖，林悦慌乱地站起身来缩回了手。司佳琪连忙拿了纸巾，一边帮忙擦林悦手背和毛衣上的汤汁，一边问林悦疼不疼。那个时候，林悦的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手背上被汤汁溅到的地方开始发红，可是她却好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佳琪拉着林悦去洗手间用凉水给烫伤的手降温，林悦就一直被佳琪牵着往前走，周围发生了些什么她浑然不觉。冰凉的水落到她的手背上，林悦回过神来，突然感到手背上一阵刺痛，几个红色的大斑块在凉水的冲刷下更加刺眼。林悦把手拿到嘴边轻轻地吹气，对佳琪笑笑，只是若无其事地说没事，然后拿起佳琪递过来的纸巾沾了水，小心的擦了擦粉色毛衣上被汤汁弄脏的油点，然后一起回了座位。
　　后面的用餐时间里林悦只感觉在那个空间里浑身都不自在。餐厅里温度很高，四处热气腾腾，整个空间里满是雾气，各种调料品的气味混和在空气里，她突然就没有了食欲，所有食物吃到嘴里都是同样的味道。林悦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沸腾的锅底，心里竟涌起些许伤感，她讨厌这样只是看他一眼就变得如此惊慌失措的自己。
　　林悦再次起身去洗手间，把烫伤的手背放在水流下面，冰冷的水落在那几个红斑块上，舒服极了，她看着那几个红色的小斑块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苏俭便在这时走进了洗手间。
　　餐厅的洗手区是公共区域，苏俭一眼看到林悦正把手放在水流底下，用凉水减轻烫伤的皮肤的灼热。他径直走到她旁边拧开水龙头洗手，他先把两只手臂上的毛衣袖子往上拉高，两只手伸到水流底下互相揉搓，接着又按了几滴洗手液再认真的揉擦到手心手背每根手指一直到手关节，来回往复的揉搓了好几次才又重新把两只手放到水流下，任流水把泡沫和气味冲走，最后他一边把手放在水流底下冲最后一次水，一边却是头也不回地对旁边的林悦说：“烫伤不严重的话擦点牙膏就没那么痛了。”。
　　林悦侧过头去，吓得后退了两步。苏俭将水龙头关好，站直了身体，抬着两只湿漉漉的手正对着林悦又说了一遍同样的话，便转过身去拿纸巾擦干了手上的水，顺便又拿了两张擦手纸递给呆在原地的林悦，林悦回过神来，假装镇定地接过纸巾对苏俭说谢谢，苏俭笑了笑，转身向门外走去。
　　刚走出两步的苏俭突然就停下来，转身回头对林悦说：“我们在图书馆见过。”
　　“嗯……是的。”林悦一时还沉浸在惊讶之中，一开口便泄露了所有的慌张。
　　“我是医学院的苏俭，晚上回去记得在烫伤的地方擦上牙膏。”苏俭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特意跟过来和林悦说了这些，只是在她烫伤的那一刻，他的心也跟着微微地痛了。
　　“哦，谢谢。我是林悦。”林悦稍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假装平静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好的。再见，林悦。”苏俭轻轻一笑便转身离去，只留下林悦迷失在那笑容里不能踱步。
　　“再见。”林悦看着那熟悉的背影渐渐远去，只在心里轻轻的说出这两个字，便好像他也能听到。
　　绯红的脸颊泄露了心底所有的秘密，却仍是只能假装毫不在意。回到座位上拿了外套跟着大家向往走，从苏俭身边经过的时候，林悦没敢再多看一眼苏俭，加快脚步从他身后走了过去。出了火锅店的大门，空气一下子清新起来，没有风，雪也已经停了，林悦终于能好好的呼吸一口凛冽的空气，只觉得自己终于从即将窒息的边缘活过来了。
　　那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的对话，那样简单的问候和关心，在后来的岁月里给了林悦许多美好的回忆和向往，也给了她许多力量和勇气。或许就是从那时开始，他真正住进了她的心里。
　　不知道你是否有过这种感觉，你对一个人完全不了解，可是只因为经常以陌生的姿态遇见过他，而他一直都是让你感觉舒服的样子，你慢慢发现自己遇到他的时候越来越多，时间久了你甚至可以一下子在人群中找到他。
　　你开始对他充满了好奇，甚至有时候会有了不切实际的关于他的幻想，你也许会在许多次的犹豫之后，突然因为某个契机你和他有了简单交集，你会兴奋地觉得他离你那么近，他就在你的世界里。可是好悲伤，他其实离你那么远，你并不晓关于他的任何信息，再次相遇，你连目光都只能躲避。
　　后来，你或许因为更多生活中的人和事慢慢淡忘了与他有关这一切过往，你回到了与他相关的人生的原点，你的世界里从来没有过他。有一天你遇到了生命中真正与你时光纠缠的另一个人，你快乐得把他忘了，也可能你只是遇到了生命中的路人甲乙丙丁，平淡的生活没有任何乐趣，你又会在某个慵懒的午后想起那个曾经让你心动过的人，想起来的不过是一个模糊的他的影子，你们从来都不曾相识。
　　也或许你和他才是真的命中注定。你们会在后来的某个时间某个地点真正有了交集，你对他有了实质的认识，你们有了真正的交流和相处，你发现他是那个你在等的人。你觉得之前那些遥远的眺望原来如此浪漫，你突然那么喜欢那些隐约的回忆。你慢慢地把他放进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你等待，那些与他毫无交集的日子你也等过来了，他现在那么真实，他填满了你的世界，你再没有多余的目光看向其他人。
　　后来，或许并没有后来。可是即便没有后来，你当时又怎会自知。
　　那时候你没有想过那么久远的事情，你只是单纯的感受到了当时因为他而激烈的心。因为他，你的感观世界里出现了那么多奇妙而特别的感觉。
　　那些一眼就认出他的小欢喜，那些偷偷观察他的小害羞，那些害怕被发现你在关注着他的小忐忑，那些四目相视时的小慌乱，那些不想被他看到却又被看到的小懊恼，那些心底因为他而升腾起来的莫名其妙的小失落，那些偶尔也会兀自流露出来的小期待。那些和他有关的日子，你和他没有交集，可是他是你的世界里最完美的人。
　　他是你心底想要的样子。其实没有血肉，只有躯干，可是没有关系，你觉得都有，都是你以为的样子。你为此惊慌失措却又心花怒放，你为此心烦意乱却又欢欣雀跃。你从来都说你没有期待，就这样云淡风轻就正好，就这样小心翼翼也不错，就这样远远眺望也舒心，就这样偷偷的让心底住着一个人，谁也不知道，连自己也假装不知道。
　　你以为有一天这个影子终究会离开的，等到有一天，你再也见不到他，再也无法有他任何的气息，这个影子就会慢慢走远，最后你还是那个你，那个好像从来没有过波澜的你。可是等你快要忘记的时候，他又出现你要怎么办，那个影子又活过来，住在原来的位置，更加清晰。
　　对于林悦，苏俭就是那个与她在时光里纠缠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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