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往夕》貳拾四桥

24、番外(一个人可有天荒？）

　　很多年以后，我问自己可曾后悔过，回头一想其实无所谓悔与不悔。青春时爱上一个人，他没有走，一直都在那里等着我回头。

　　浑浑噩噩，已不知是过了多久，是多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没有摸到他的气息？我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撕裂开来，冽开的伤口，苦笑，原来承认我没有想象中的坚强。

　　姚念！其实我过得不好，一点都不好！蹲在床沿下，我把头埋进膝盖，泪水从指缝里流下，那过去的日日夜夜，也曾会如此。我恨我自己，三年了，依然忘不了他！他的眼，他的唇，时不时跳进我的脑海，果然如他所料，就算分手，也要我记一辈子。

　　记得卞之琳的小诗里说过“在月夜，我要猜你在哪儿，准是一个孤独的火车站。”是呀，我一直都是在这个火车站，等待一个人来接我，而我希望那个人是他。

　　清晨的第一缕光透过淡紫色的幽帘，爱抚着女孩的发，散在记忆里的他，也时常会这样，把玩这如墨的发丝！

　　我睁开眼，头疼得厉害，估计是昨天喝得太多，翻身摸索手机，“啪”好像有东西掉了，爬起来，揉了揉乱发，赤脚走出卧室。

　　女人得对自己好些，就算没人爱也得学会自己爱自己。所以，我得微笑，笑着面对生活，哪怕生活它欺骗了你！看着镜子里面的人，为了让卡里的钱如花似玉，姑且就这么形容吧！我得策马狂奔，马不停蹄，走在世界前头。

　　好了，出发！

　　“教室里……”听着这音乐声，心情格外舒畅，越听越欢喜！

　　“姑娘，你的手机。”司机笑着开口。

　　难怪我觉得怎么有点耳熟呢！原来是电话响了。

　　“不好意思，才换了铃声没反应过来！”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极好云云，早已不知尴尬为何物。

　　刚接，那头的火就烧起来了！

　　“曦姐，老板大哥说让你先别来律所，在外面溜达一会儿！”晓菁说得火急火燎的。

　　我目测已经知道了！

　　“晓菁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冷静点呢！狂躁对心脏不太好哟…”

　　这些事儿，前几年对我还有点冲击力，现在时间长了，就没多大感觉了。法网无情啊！

　　“师傅麻烦您在前面停下，谢谢”

　　四月的天气，清清爽爽的，我习惯性的踩着影子走路。制造出高跟鞋和地表独有的接触声！热闹的清晨却显得有些冷清，上班一族奔走在生活的道路上，小孩子背着书包嬉戏，这个城市如往常一样运作，前进的人在前进，忙碌的人在忙碌。

　　远处的一辆黑色显得轿车突然停下车窗慢慢摇下，里面的年轻男子，利落的短发，俊俏得像是一块掉落在凡间的美玉，黑色的西装，没有打领带，棱角分明，定睛在看着什么，眼底溢出的心痛，早已醉落了清晨的露珠。。

　　滴滴答答地侧影，像是精灵，一步一跳都牵动着车里人的神经。

　　好似感觉到了什么，转过身，抛出的目光消散在阳光下，没了焦点。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转身，兴许是在期待些什么。然而，除了川流的车辆，不息的路人，终究不过一场幻想。

　　过完年，手里的案子也渐渐多了起来。盗窃，交通肇事之类的小案件我接，离婚杀人□□这样的我也接，只是不接商业领域类的。当然了，总得留点给别人接。

　　不得不说，我喜欢这样的生活，可能是作为一个法律人的热血吧，把毕身精力都奉献给社会主义法律建设事业，为我国法治社会添砖加瓦，注入年青的血液！额……好吧，我承认我没那么高尚。

　　“曦姐，你，你相亲成功了么？”小师妹手抱着案子卷宗，叫唤一声。

　　我忙着手上工作，想着晚上该吃什么好？一时没有听清楚就习惯性的“嗯？”了一声

　　那小孩，再次重复了一遍，末了还加句“我们律师就这么难嫁出去，咱所就有好几个老女人，诶！我的另一半何处觅呀！”

　　我一口水没喝完喷了出来，这都是什么鬼，索性吓吓这小丫头。

　　拍拍她的肩，“姑凉，要耐得住寂寞，听说对面律所那王姐昨儿个收养了一孩子”

　　晓菁傻眼了！妈呀，我要转业

　　……踉跄辗转出了门！

　　“今天她们家请客，要一起么？”朝着背影，再次补刀。

　　对了，刚才那丫头说到相亲？八成是乔玉那厮。不管了，随她折腾去。她自己的终身大事解决了，又开始操心别人的。

　　“小曦，你又吓小丫头。”向洋走进来，笑着摇摇头。

　　“无聊，想着吓她玩玩。”给他倒了杯水，

　　他茗了一口，

　　“不错嘛，好茶！”

　　“大哥，你可不像是来我这里喝茶的。”

　　向来只有我去找他的份，今儿个来我这喝茶，目的绝对不单纯！我清了清嗓子，

　　“哥，有事儿你直接说吧！”

　　“晚上七点请你吃饭！”

　　“噗嗤”我一时没忍住，又喷了一口，估计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不宜饮水啊！

　　“我是认真的，你看你这，什么态度…”

　　“是是，多谢向大律师！你老婆本攒够了？确定要请客？”

　　他白了我好几眼，一副多说无益的模样，走了！

　　下班后我琢磨了一番，得出一个结论：这丫多半是出卖队友，绝对不会是单纯的吃饭。

　　依向洋的性子，一般不会主动约人，要约也是被约，敢情他让我去相亲？疯了，绝逼是疯了。

　　所以，必须盛装出席，卖大哥个面子。

　　我挑了一件平时不怎么穿的低胸长裙，而且是黑色的。我觉得这样会显得我很重视这次相亲。“好了，就是你了。”拿起那双10公分的高跟鞋，坏笑，披上红色的大衣，我可不想这么草率地让人接近。只是却无端添了些许孤冷！与金色的暖阳格格不入。

　　我很自觉的上前挽着大哥，没注意到他眼里转瞬即逝的风华！后来导致了我直接跌入险境。才发现在他面前我毫无战斗力，简直弱爆了。

　　“哥，有我在，绝对不会甩你脸的。”我自信满满。

　　他却一不留神跌倒在地，我上前去扶他，可他居然守身如玉一样避开我！好吧，这些我通通不在意，因为我在抬头无意间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一直让我魂牵梦绕的人。

　　姚念还是像以前一样那么好看，肃目不笑的时候，眉宇自威，傲骨天成，俊颜冷冽，只是头发短了，皮肤黑了，脸色，嗯，臭了。

　　大哥趁我发呆之际，拉着我进了电梯。我觉得他知道些什么，又不知道什么。

　　我像一只迷了路的羔羊，任人牵着走，到哪里都不重要，只要有人陪我一起。

　　“姚先生，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

　　“不晚，刚刚好！”他坐着，没准备起身的意思，眼一直盯着我，笑得那么好看，我的手不受控制地拢了拢衣领，像是被人看光的窘迫感袭向全身。

　　我坐在大哥旁边，像一朵被雨打湿的花儿，狼狈不堪。

　　“想必这位就是罗律师！”他开口，那么淡，没有丝毫的情绪。

　　我想过千千万万种我和他相见的画面，想着他应该会问候我一句，然后把我拥在怀里，可他居然这般开口，心口的地方好似有什么东西碎裂开！

　　泪在眼眶里溜圈，却被我硬深深逼回去，眯起眼，微笑着，

　　“您好，叫我罗曦就好！”

　　我本想说“初次见面”来杀杀他的威风，可是直直憋到了嗓子眼又吞了回去。

　　一盘盘菜搬到我眼前，没想到居然都是川菜，他可还记得我的喜好？我能猜到此时脸上的表情，大哥发现了我的异样，从踏进这起，我就不是我，或许这才是我。他问我，是不是不舒服。

　　“怎么？菜不合罗律师的口味，”

　　我惶恐，

　　“还好。”

　　然后一顿饭吃得我好生郁闷，他还时不时给我布菜，惊得大哥一愣一愣的。

　　而我又何尝不是呢！

　　“姚先生，我想你不会单单请我们兄妹吃饭这么简单吧！”我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受不了他的臭表情。

　　“的确是，姚某有事情拜托二位！”官腔打得有模有样的，真TM让人来气，

　　小秘书拿着一档案袋过来。

　　“有什么帮得上的，我们一定尽力。”大哥这样说，我怎么觉得像是我欠他的。

　　我说“不好意思，我并非商业纠纷的专业，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怕是会让您吃亏。”

　　“没关系，我信你！”就好像是说“没关系，我钱多。”一样。突然而来的错觉，我一时语塞。

　　透过窗子，灯火通明的城市，有的人迷失在里面，却是有的人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