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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藏娇】青花楼妙把娇藏,两陌路相谈甚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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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木八把梁声带回梨花镇,本欲在镇上留香院旁买处私宅供养,又恐花费过大遭二老疑虑,转念想到自己与倚红楼的老板娘相熟,又深知这老妈妈只爱钱财,只要有钱什么事儿都愿意去做,又想到如若在倚红楼,得到玉瑶琴照拂,也能省他点子心,便让羽衣把马车停在了倚红楼的后门,并让其去请老妈妈出来,不一会老妈妈来到马车前,羽衣陪笑道:“老妈妈,我今有事相求,可不知老妈妈可否能答应我,若老妈妈答应我,我必将重金酬谢老妈妈,若老妈妈不许,我便去求别家的妈妈,可知我的重金要比给那小姐的缠头还要贵呢。”
老妈妈本就爱财,听此一说,哪有不愿意的道理,便笑着道:“不知木公子有什么事相求?”
木八便道:“我这里有一美人,求妈妈照顾。”
“这有何难。”
“你先别急着答应,我可还是有条件的。”
那老妈妈听此一说,心中不免生些凉意,但又不想那银子白白的便宜了其他的妈妈,便索性随他去了,说道:“木公子,你条件说来我听听,我也好参详参详。”
“这美人是男子,你既不可对外张扬,也不可让他出了你这倚红楼,还有便是要瑶琴姑娘的照拂。妈妈可能做到。”
老妈妈听了此话,顺手掀起了马车的门帘,往里一瞧,顿时觉得,这梨花镇再没有比这再好看百倍的人了,开口说道:“此人只因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呐。想是西施、王嫱在世也未必敌得过他的,就更别提什么宋玉潘安之流了。”
“老妈妈,何时也这般风雅了!”木八打趣的说道。
“我这里虽是风花雪月地,来的却也是达官贵族,又兼时常有卖艺不卖身的女子在这里,纵是不读书,倒是听了百遍也会了。”
木八连忙说道:“是,是,妈妈说的是。此事妈妈可应允否?”
老妈妈随口道:“这却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怕费些个事,也有点耽误时间。”
木八明白,定是老妈妈没见到银子才会这般说,便吩咐了羽衣去账房取了一百两银子前来送给妈妈,那老妈妈见了银子像是见了亲妈似的,只怕若是亲妈在此,也未见的如此,便赶忙吩咐了下人来把梁声抬到瑶琴房中,又对倚红楼的人说道:“此事谁要敢宣扬出去,我定摘了他的脑袋。”
众人皆唯唯诺诺,有各自散去。木八背着梁声来到瑶琴房中,那瑶琴原不知是何缘故,后见木八的表情,又想起前日的情形,此间事迹也已懂了七八分了。
木八一手拉住瑶琴的手道:“瑶琴姑娘,这位公子就拖你好生照顾,他日必来酬谢姑娘。”
“公子,这是哪里的话,往日里公子对我也颇有照顾,这位公子既然是木公子的朋友,我自然会替木公子好好照顾的。”
说完木八便打道回府。
瑶琴见那睡在床上的公子,俊俏的世间无几,只怕神仙也比不得,看他脸上满是污垢,便去端了盆水来,给他浆洗浆洗,忽又看见其手臂上有伤痕,又担心其身上有伤,便一并将其衣服退去,幸好只是有些绳子的印记,倒也不碍事,歇息两三日便也好了,于是将木八新买的衣服给其换上,自己便拿起一本闲书在桌旁看起来。
这人是早上送过来的,因惊吓过度,却是到了晚间时分才醒过来,玉瑶琴便在其身边好生伺候着,梁声朦胧睁开眼睛,周围的景象倒是把他吓了一跳,却感觉那床柔软的像春天里的细雨,夏天里的凉风,秋日里的白云,冬日里的暖阳,又闻到阵阵花香,犹如置身花海之中,心下想,可不是到了天界了,“公子,公子。”
这是哪里来的声音,可是真到了天上,这仙子的模样若用花来比拟,想是国色天香的牡丹也不及她。
“公子,你醒啦。”
再定睛一瞧才知道,原是自己的胡思乱想,这里不是天界,因问道:“这是何地?”
“这是小女子的闺房。”
梁声听此一说,不免觉得有些羞愧,自古道男女授受不亲,如今我却睡到了女子的闺房,岂不是太失礼了,丢了读书人的脸面,羞愧的问道:“我怎会在小姐的房间?”
“我扶你起来喝口茶再说吧。”
梁声挣扎着想自己起来,可是无论如何用力,却还是软如泥沙,最后还是在玉瑶琴的帮助下,倚着枕头坐了起来,原想自己接过茶来喝,不想玉瑶琴已将茶送到了嘴边,便不能拒绝了。
“我何德何能,劳姑娘玉驾,伺候我这鄙陋之人。”
“公子何出此言?小女子三生有幸,才得服侍公子。”
“我只记得我被捆在了一个山寨,后遇见一个我不想见之人,为何会在姑娘这里?”
玉瑶琴微笑不语。这倚红楼原就是晚上才开艳的,这时候早已人潮如潮,“外面甚是吵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梁声被这吵闹声吸引了。
“我们这里本就是这个样子,公子不必理会,你且好自养着才是,我有事要出去一会,我让翠玉留下来照顾公子。”
翠玉道了一声是。玉瑶琴便出了房门,来到老妈妈面前说道:“妈妈,你先与我到密室来,我有话问妈妈。”
老妈妈会意,便同她去了。
“妈妈,木公子的朋友醒了,我想问问妈妈是不是要派人去请木公子前来瞧瞧,也好放放心。”
“你先回去,这件事我自会处置,不要走漏了风声。”
玉瑶琴答应了是便回到了自己房间。
却说这买花酒的一位爷点名了要玉瑶琴相陪,这玉瑶琴照顾梁声,哪里有时间陪他,便推辞说:“近来,我身体有些不适,才告了妈妈几天的假,还望大爷见谅。”
说着便进了房间。
那大爷却不依不饶的,昨日我还看你和那魏府的魏天寿在一处吃酒,今个轮到大爷,你就借故推辞,我是必要揭了你的皮,你才知道大爷的厉害,说着便提着酒壶破门而入,进去一瞧,眼前顿时发了金光,发现床上坐着个美人,抬腿就向前走去,那玉瑶琴见事不妙,赶忙走过来横加阻拦,又使眼色给翠玉,让她把老妈妈找来,玉瑶琴一个弱女子,哪里就能敌得过这男子,不免被她推到了一边,这里梁声也挣扎着想要来帮助,却只是无力,正当那位爷要走到梁声旁边时,老妈妈带了人进来,大声喝道:“助手。还不去把他抓过来。”
几个下人早把那位大爷缚的不得动弹,老妈妈说道:“秦大爷,不是我老妈妈不给你面子,这是秦大爷不在理,你可知床上坐着的是何人?”
“老子管他是谁,我秦大爷要的人,哪有她不应的理。”
“既这么着,那么我也不说什么了,把秦大爷放了,去把木八木公子找来。”
这秦大爷听了这句话,顿时吓得两腿软了躺在了地上,老妈妈使眼色叫下人把他抬了出了,扔在了大街上。
这边向梁声说道:“公子可大好了,让公子见笑话了。”
说着便将那一干人等带了下去。
玉瑶琴因被推搡,撞到了花瓶,花瓶落了下来划破了手,翠玉忙去取来药箱给她包扎,梁声在床上说道:“姑娘,对不起,都是在下的不是,让姑娘受累了。”
“公子,没事,我早就过惯了这样的生活。”
梁声心疼的说道:“姑娘何以置身烟柳之中?”
“公子既然知道了我是烟花女子,想来必是看轻小女子的。”
梁声道:“姑娘何出此言,大凡烟部女子都是因为有个缘故才进来的,或是缺了钱,或是被骗、被拐、被卖的,亦或是其他理由,断没有生来便是风尘女子的,想其身世亦有可悯之处,应当为之惋惜,而不是轻贱。”
玉瑶琴见他如此说,想他并没有轻贱他的意思,便将自己的遭遇说与他听了,梁声掩面而泣不语,玉瑶琴见他如此,又看其身体乏力,便说道:“公子还是早些休息吧。”
梁声便也睡去,只是想到她,原是个官家小姐,如今沦落为烟花女子,不免为之伤感,又想到自己原本与他人无仇无怨,何故招致今日的祸患,难免感叹一下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又想到自古花容月貌、倾国倾城之人,几时得了长寿的,不是祸国殃民,便是红颜薄命,不禁潸潸落泪。
第二日,梁声觉得身体稍稍有力,便自己起来取水喝,不想却无甚力气,将杯子打落了在地,玉瑶琴听见声响,匆忙赶来,见状便道:“公子,身体只是稍有康健,仍是不能自理的,公子若要喝水,就唤我好了,不要见外才是。”
梁声应声而坐,看见桌上放了一本《诗经》,便道:“姑娘,可是大雅之人呐,小生佩服。素日里,我也爱看这些,从诗经到楚辞,再到汉赋,深觉其俊美,又加之后来的唐诗、宋词、元曲等等,更见其风雅不俗,想当今之世人,不是沉湎官宦之道,便是八股腐烂文章,又写市井小说,荼毒生灵,我越发觉着这世道想是要亡的时候。”
“公子,过奖了,白日里无事,便用它来打发时间,倒也是一件乐事。”
“姑娘这一本可曾看完?”
“不瞒公子,这本书倒是颠来倒去的读了十来回了,只觉越读越觉不同,第一次读,不懂其理,第二遍,却有些明了,如今读了,却越发丢不下手了。”
“这便是‘读书百遍,其义自见’的缘故了。可不知姑娘最爱《诗经》里的哪首?”
“国风周南桃之夭夭。”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也爱这首。”
“我曾谱过曲唱过此词。”
梁声讶然,“姑娘,还精通音律啊,真是才绝女子。小生自幼酷爱管弦笙簧,曾做过一把柳琴,经常独自弹奏,自谱新曲,如今遇着姑娘,若姑娘不嫌弃,则引姑娘为知己,不知姑娘意下如何?怕是小生会唐突了姑娘。”
“公子,这是哪里的话,小女子求之不得。”
说着便取来琴弹奏,并唱《桃之夭夭》,此后二人相谈甚欢。
却说那日木八回去,懊恼至极,又担心梁声的伤,可又怕见到了会伤心,故而狠下心来,先忍了这几日,待他身体好了再去看望,一两日也无什么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