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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十七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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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音音。音音你负心。你真负心。辜负我到如今。记的年时,低低唱、浅浅斟。一曲值千金。如今寂寞古墙阴。秋风荒草白云深。断桥流水何处寻……”
“小姐……”
她头也没抬,手指仍旧在伽倻琴的弦上拨撩着断断续续的音儿,嘴角绽着不可名状的笑意,喃喃地哼道:“凄凄切切,冷冷清清,凄凄切切,冷冷清清……”
“宝寅小姐。”门外隔着纸拉门的投影依旧站着没动。
“什么事?”她沉吟了一下,放好了伽倻琴,理了理衣襟,淡淡的说,“进来吧。”
“是。”
拉门缓缓地被拉开了,一个而立年纪的男子轻缓着步子进了来。
“把门关上。”她示意来人。
“是。”
拉门又被缓缓地拉上了,屋子里静了下来。
而立男子上前施了礼:“小姐……”
“是。起来吧。”她心安理得地坐着,顺手斟了杯茶,递了过去。
“宁远已经有人过来了。”而立男子欠身低头道。
“是么?”她微微一笑,“什么时候到的?”
“前天傍晚到的,丢了钱袋,在客栈里受了不少气。昨天一早上,就到咱们的赌坊寻绊子了。”
“呵呵,倒是挺有胆量的。能在东江最大的赌坊里寻绊子,看来手段不一般。”她侧脸笑道,优雅地抿了一口茶,整了一下发髻上的簪子,“来了几个人?”
“来了三个。确切的说,现身的只有三个男人,一个老的,两个年轻的。来赌坊的只是两个年轻的,老的没见着。”
“李羲夷,这个就是你查来的结果么?”她抬起眼睛看过去,擒着冷笑,盯着他,目光犀利的让他不能正视。
“为了防止被他们发现,属下只能让下面的人远远盯着,不敢靠近。所以,只能……”
“是他们不敢靠近,还是你不敢靠近!”她腾得火大了一般,瞠大了眼睛瞪着他。
“是……是我……”他颤抖了一下嘴唇,抬头说道,“我想……”
她扬手一个耳光掴了过去,整个手都在颤抖,声音也在颤抖:“你想?你想什么?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你知道的吧!”
“是。我知道……”
“你……出去吧……”她闭上了眼睛,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是……”
她听见了拉门响过后又沉寂了,心里却沉寂不下来,于是,起身来到了窗口,推开了窗户,看着街市上川流的人群,又把目光定在了烫金的匾额上。
“鸳鸯彩凤楼……”她喃喃地念出来,倚在窗框上,微微湿了眼眶,叹了一声,“鸳鸯不成对儿,又何苦弄个凤凰自寻烦恼呢?”
她是凤凰么?
不是,她甚至违背了自己的血统,也从来没承认过自己是凤凰。
因为凤凰可以涅磐再生,是不死鸟,而自己不过是个茕茕孑立的死了心的游魂。
铜镜里是自己模糊的影子,她用指尖轻轻捻了一下玲珑的耳垂,浅浅的三个孔儿,述说了一种心情,烙上了她祖先的印记。
她应该属于这里么?她扭头看着窗口不大的天空,往北方看去。
南去的侯鸟应该都走了吧?
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故乡呢?
她也好想回去,回到那个属于自己的地方去。
脖子上的红绳子勒得她生疼的,莫名的那种痛。
她将手伸进怀里,拉出了溢着自己体温的玉佩。
纯净洁白的不含一点杂质,晶莹剔透的水草上,雕着振翅的海东青。那一双犀利的眸子,看的她心里发慌。
就好像是记忆里的昨天,浑河边的围场上,黄昏下的那双眸子,看得她如此的慌乱。
也是在慌乱中,他在凌乱的衣服上,落下了这只“海东青”,然后,销声匿迹了。
从那时起,海东青就成了她的宿命。
“小姐……”门外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低低的道。
“恩?”她理了一下发鬓,扭过脸闷闷的说,“什么事情?”
“东江总兵府那边来人请您过去。”
“我……不大舒服,没有要紧事的话,就替我打发了吧。”
“是……”女人起身挪动了步子,垂地的衣料擦着地板,发出细碎的声音。
“等等。”她忽得又叫住了女人,“算了,告诉他们,我过半个时辰就过去。”
“是……”
“另外,让水灵过来,帮我梳洗。去吧……”
马车缓缓地在一家珠宝店铺前停了下来,车夫搭了矮凳,扶水灵下了车,又转身搀过宝寅:“姑娘慢点。”
“小姐,就是这家铺子了。”水灵挽着宝寅,抬手指了指店招牌,“朴玉行的珠宝是全东江最好的了,听说都是从南洋的海上来的正货,大明国也没有的稀罕宝贝。”
“有那么悬乎?”宝寅抿嘴笑了笑。
“怎么没有?”水灵一嘬小嘴,“我听说,大明国是寸板不许下海的,满剌加、锡兰的玳瑁和猫儿眼可都是宝贝,还有忽鲁谟斯的黑珀水晶,祖母绿什么的,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啊。大明国里,可都是见不着的,单咱们东江可以大饱眼福。”
“你听说的,都可以开铺子了。”宝寅一边说,一边由车夫打帘子进了门。
水灵随着她在店里站定,吆喝了一声:“掌柜的!”
“哟!水灵姑娘来啦!”掌柜的听见了召唤,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上来,“怠慢怠慢啊!今儿来小店,想要点什么?”
“今儿想要什么,可不由我!”水灵扶着宝寅坐下来,“是我们家宝寅小姐要选礼物,你把店里的上等货色都拿上来吧。”
掌柜的应了一声,不一会儿一个小学徒捧了两个大托盘近前来:“小姐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宝寅放下了手中的茶碗,微挑眼皮,轻抬手,在两个托盘里游移了一下,捡起了一块蟠螭环佩:“这是什么物件?”
“哦,这是琉璃制的蟠螭环佩。”掌柜的笑道,“海上来的货,听说是矿石炼制出来的。小姐请看这琉璃变化无常,像流水其中一样。一般都是误打误撞炼得的,所以稀罕,而能成型像这样漂亮的,实在不多。”
“真挺漂亮的。”水灵的眼睛睁了老大。
“你开个价吧。”宝寅将环佩放回盘子里,端起了茶碗。
“小姐是老主顾了,小人也不敢蒙您。这琉璃取自古法,整个江东只小人店中一枚,所以,价钱……您就给个六百两吧。”
“这么贵!”水灵张大了嘴,“掌柜的,你抢钱啊!”
“水灵姑娘,瞧您说的。小人这都不敢开高价了。可这海上的生意,您还不知道么?干这个,那都是要玩命的。您总得让我的兄弟们有口饭吃吧。”掌柜的陪笑,“小人还敢坑您不成?小人要是坑了您,回头您带人来砸我铺子,小人绝对不敢拦……”
“那是你拦不住!谁不知道,我家小姐跟东江总兵府的关系?这东江地面儿上,跟我家宝寅小姐作对,那就是跟总兵大人过不去……”
“好了!把帐簿拿来,我先签了单据,回头你派人去我那里拿银子去。”宝寅打断了水灵的调侃。
两人捧了装着琉璃的锦匣刚要出门,门帘一动,一个人影撞进来,正撞在宝寅身上。宝寅一下子没站稳,摔在了地上,赖是水灵护着,才没将手里的琉璃匣子摔出去。
“你长没长眼睛啊?”水灵护主心切,怒目吼道,“找死啊!”
“失礼失礼了!”唐突的人连连致歉,“一时情急,小姐勿怪!”
宝寅抬头逆着光线端详那人,那人身量并不高,是个汉人儒生打扮,唇红齿白,瘦削且细腻的面庞,弯弯的浓眉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清秀,看着他,像是一块天生的美玉,一时移不开视线。
“小姐……”他伸出手去,想要拉她起来。
水灵眼疾手快,一把打了开去:“登徒子还敢无礼!”
他听了这话,脸有些红。
“哼!”水灵扶起宝寅,“分明是个色中饿鬼!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走吧。”宝寅冲他淡淡一笑,抿了一下鬓发。
“算你走运!”水灵凶巴巴地白了他一眼,扶着宝寅出了门。
门外马车的咕噜声去远了,他在店里长出了一口气,微微挑起珠帘往外看去,咬着唇嘀咕:“走了没有……”
“喂!”身后一个巨掌袭来,冷不丁吓了他一跳。
他恶狠狠地回头,发现是店主,于是没好奇道:“干吗?”
“这话该是我问你的。”掌柜的眼神里满是蔑视,“你也不买东西,进来干吗?”
“我……我看看不行啊……”他支吾了一句。
“看看?”掌柜冷笑,“别做梦了!宝寅小姐是东江的头号人物,凭你一个穷酸秀才,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你也不怕闪了舌头!”
“你才是癞蛤蟆呢!”他恨恨道,“我招惹你了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要是癞蛤蟆,你就是乌龟王八!”
“你!”掌柜的操拳就要打他。
他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大银袋子,在手上掂了掂。
掌柜的一眼过去,那份量少说也得四五百两,立马换了副嘴脸:“大爷……”
“看着银子才叫大爷是吧?”他浓眉一挑,“想要是吧?”
“我这店里都是好东西,您随便拿。”
“好啊!我倒要瞧瞧你这里有什么破烂……”
“不必了!”他身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呃……”掌柜的一惊,“这个……”
他回过头去,被来人一把揽住了肩:“拿我的银子充阔绰!你真大方啊!”
“我一向很大方!”
“那也要看跟谁!”来人一把把他挟出了门,那架势跟拎小兔子差不多。
“喂——”掌柜的一头雾水。
“放开我!你个禽兽!”他咬牙道。
“我禽兽?好啊!你等着,我禽兽给你看看!”
“你敢碰我……你就禽兽不如!”他有些怯怯。
“那还是做禽兽比较好!”
“你敢!”
“为什么偷我钱袋?”
“谁让你不带我去鸳鸯彩凤楼!”他满是理由。
“那你就出此下策?”
“什么叫下策?”
“陈先生呢?为什么不拦着你?”
“打晕了!自然拦不住!”
“你……天!”
“叫天?叫地也没有用!我就是不给你钱!看你怎么进门!”
“你这个蛮丫头有没有脑子!”
“你才是蛮丫头!我有名字!叫我祖泽汐!”
“你给我过来!”
连拖带拽地来到了街角的胡同口。
“你放开!”绎儿甩开他的手,紧紧抱着怀里的钱袋,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
“你他娘有完没完!”谢弘火大。
“带我去就算完!”绎儿斩钉截铁,没商量。
“你到底想怎样?”
“我不是说了么。”
“有你什么事?”
“一起来的,当然有我的事。”
“你当真要去?”
“果然要去。咋样?”
“你不要后悔……”他声色俱厉,点着她的鼻子尖警告道。
“后悔是小狗!”绎儿理直气壮。
他突然腾出手来捧住了她的脸颊,挑着眉逼近。
“你干吗……”她有些毛骨悚然,本能的往后退。
他忽得将唇贴上来,狠狠地熨在她的唇上,烫得她发晕,双手一脱,手里的银袋子咣当落了下去。
没等她反应过来,他以极快的速度抄走了银袋子,转身飞奔而去。
绎儿这才傻了眼,回过神来大叫道:“你又阴我!你给我站住!”
鸳鸯彩凤楼近在咫尺,他一猛子扎了进去。
绎儿后脚差了一步,正要往里闯,被门口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一把挡在的门外:“你们干什么?”
几个女人缠住了她,嘿嘿调笑:“哟!公子着的什么急啊!有我们姐儿几个,还不够你消遣的么?”
“你们……都给我闪开!”绎儿一把甩开她们。
“你是想冲场子么?来人啊!”为首的红衣女子柳眉高挑,尖声叫道。
几个龟奴应声操家伙冲了出来,横在绎儿面前亮开了一排:“小子!找死么?”
绎儿紧退一步,横掌冷笑:“到底谁找死,好像不是你们说了算的!”
“他娘的!”领头的龟奴骂了一声,操起手里胳膊粗的棍子就抡了过来,“敬酒不吃吃罚酒!”
绎儿敏捷地闪身避了开来,反手一拳打在他的后背心上:“蠢猪!看准了再打!”
领头的龟奴气得哇哇大叫了一通,七八个龟奴一起抡棍奔着绎儿打来。绎儿见势不妙,抬头正寻见头顶上鸳鸯彩凤楼的匾额招牌,于是灵机一动,一纵身攀着旁边的彩绸滑了上去,吊在屋檐上轻笑:“我从来不跟蠢猪过招!罗罗罗!上来啊!”
“大胆狂徒!胆敢在我鸳鸯彩凤楼的门前撒野!”突听得不远处一声暴喝,未等绎儿回过神来,一拳已经奔至眼前。
绎儿一让,正好架住了他的手臂:“好大的火气!”
“少废话!”他不由分说一把揪住了绎儿的衣领,“你给我下去!别逼老子动手!”
“你不是已经动手了么?”绎儿也一把揪住了他的前襟,“是你别逼本公子动手砸你家的店招牌才是!”
“你他娘的敢!”他虎眉倒竖,“老子先灭了你!”
“住手!”
两人正在上面争执不下,忽听下面莺声婉转。
“别打了!李行首,宝寅小姐让你下来说话!”水灵冲着上面的两个人大叫,“李羲夷,听见没有!”
绎儿嘿然笑道:“喂!你家美女姐姐叫你呢!”
他冷不防双手一用劲,一把将绎儿推了下去。
“啊……”绎儿惨叫一声。
眼见着将要落地,打门里跃出一人,稳稳接她下地来:“你找死啊!爬那么高!”
脚刚站稳,周围的刀剑全都架上了两人的脖子,中间夹杂了不少总兵府的兵刃,一阵慑人的寒气让绎儿清醒了不少。
“凌公子!这个人你认识?”李羲夷冷哼一声,大量绎儿的装束。
“哦,”谢弘歉意的笑道,“这是凌某的朋友,初出江湖,不懂规矩,还望李行首见谅!”
“不懂规矩?”李羲夷盯得绎儿发毛,“我看他狂的可以!小兄弟,江湖有江湖的道,别那么不知深浅,仗着点皮毛功夫,就敢出来到处撒野?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怕你啊!不行再打啊!”绎儿嘴硬。
谢弘暗下里踩了她一脚,让她闭嘴。
“哎!你脚往哪里放啊?”绎儿狠狠白了他一眼,“很痛啊!”
“哈哈哈……”一阵爽朗大笑吸引了三个人目光。
李羲夷见状,回身向笑的人施礼:“毛公子见笑了。”
“小子!你有种!”那被呼作毛公子的人眉眼依稀有些毛文龙的痕迹,他几步踱到了近前,摆手让人撤开了兵刃,冲着绎儿一竖大拇指,“在别人刀下还敢这么狂的,我毛某人在这东江还真是没见过几个!不知怎么称呼?”
“我……”
绎儿刚要开口,被谢弘抢了话头:“我兄弟他……”
“不要你说,我自己说!”绎儿把他挡到一边,一抱拳,“在下龙子奚!”
“……”谢弘傻眼看着她的轻狂样,心里暗叫倒霉:这小妮子搞什么?乱七八糟的……
绎儿心里却另有算盘。她扫了一眼含情脉脉的宝寅,又看了一眼杀气腾腾的李羲夷,心里咕哝:你叫宝寅,寅是老虎,你以为你叫老虎就通吃了?我娘姓龙,咱们龙虎斗好不好玩?至于你李羲夷,就让你做我的儿子,看你再横!吃定你们!
不想绎儿斗气的一个假名字,居然让毛公子愣住了,在场的人也都窃窃私语起来,好像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动静。
谢弘一头雾水去看绎儿,悄声道:“你搞什么?”
绎儿满不在乎:“我哪儿知道?”
宴客厅里,分宾主坐下,看茶之后,宝寅身边一个富贾样的男人起身端茶,踱到了绎儿面前,呵然一笑:“龙公子,在下陈宗叶有礼了。”
“呵呵,有礼有礼!”绎儿敷衍地拱手,对于这个自称“棕叶”的男人有何意图,她一头雾水,“幸会幸会!”
“想不到能在东江遇到‘白狐’的后人,实属三生有幸啊!”陈宗叶讲茶碗往前一凑,“陈某以茶代酒,先敬为上了。”
“陈先生所言的‘白狐’是何许人也?”宝寅忍不住先开口道,“宝寅孤陋寡闻,还请为我们道来才是啊。”
“嘉靖年东南海寇以徽王汪直马首是瞻,海外三十六岛不知有天子,而只认徽王的名号,这个在座的应该都有所耳闻吧?”陈宗叶放下茶碗,娓娓道来。
“这是自然!本朝为此围剿了多年,后来还是总督胡宗宪诱杀了汪直,才渐渐平息下来了。怎么?难道龙公子的身世与此有关?”毛公子将疑问转向绎儿。
“哦,呵呵。”绎儿笑得发虚,万没料到,冒用了母亲的姓氏,居然弄的如此复杂,于是顺水推舟,“陈先生是老江湖,许多事情子奚年幼,许还不如老先生讲得好,就烦劳老先生一气呵成吧。”
陈宗叶听得受用,美滋滋地捋了捋几绺飘髯,“呵呵,既然龙公子信得过,陈某人自当为大家解惑。”
“水灵,给陈先生添茶。”宝寅适时提醒。
“这汪直称王建制,自他而下,级级分封,俨然是一个小朝廷。在朝上,除了正宫元妃之外,还封了一个龙姓的女子为镇海公主。这龙姓女子往来陆海官寇两道,刺探军机,深得徽王信赖,被认为义妹,赐号白狐。”
“哦!我明白了!”水灵提壶一笑,“这白狐姓龙,龙公子也姓龙,所以是一家子。但是,天下姓龙的,应该不止白狐一家吧?”
“白狐家有一样东西,叫做胭脂金丝扣,乃是女子代代相传之宝。不知龙公子可曾见到?”陈宗叶一语带着机锋。
绎儿一愣,本能地往脖子上摸去,却傻住了。
“哈哈哈哈!”陈宗叶仰天大笑,变戏法似的从袖笼里摸出一条金链子,下面如钟摆样晃着精巧绝伦的胭脂金丝扣,“龙公子可是在找这个?它没丢!刚才你与李行首拉扯时,从身上掉了下来,被陈某捡了起来。来来!完璧归赵!”
绎儿伸手接了来,拱手大拜:“多谢陈先生!”
“这么说,龙公子应该改口叫龙姑娘才对啦?”宝寅一语双关,吟吟笑起来,“这东西不是只传女子么?”
“哦,”绎儿急中生智,慌忙掩饰,“诸位有所不知,家母未及诞下子奚,父亲便被奸人所害。家母为了保全子奚的性命,便改姓了龙氏。家母在三年前病逝,临终将此物交给子奚,让子奚妥善保管。子奚思念家母,故而将此物佩在身边,以解念母之情。诸位见笑了。”
谢弘一直没说话,闷头只管喝茶,听她此番谎话欺诓,不由得冷汗连连。于是挑眉斜视她不改色的脸,心里嘀咕:这小妮子,谎话一套一套的,脸都不红,皮看来不是一般的厚。不过,这胭脂金丝扣确实坐实了的。祖家的人怎么会有龙家的东西?官寇不两立,祖家难道窝藏了海寇余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