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HP]暗夜降世》即若离渊

22、第二十一章

　　当邪之子前往西佛国时，罗萨特正飘在闍城外面，处理地上的岩浆。
　　这并非真正联通火山的岩浆，但数百里的广阔范围也不容小觑，对闍皇这般强者而言，穿越这片岩浆地自然非难事，其他嗜血者却全被堵在了闍城里。
　　这事儿西蒙甩手交给了始作俑者，就不再过问。早期罗萨特力量恢复得更少时，造成的意外更是密集，这种情况简直司空见惯，后来才渐渐好转。
　　算来，论辈分罗萨特是西蒙的皇叔，但论操心，却是西蒙照顾他这个小叔更多。
　　处理这片岩浆地对别人来说或者非是易事，由罗萨特做起来却简单得很。操控元素本是他的拿手好戏，岩浆中残留的能量又是他自己的魔力，当然是得心应手。
　　罗萨特抬起了法杖，杖端墨蓝色的宝石外显出一圈模糊的光晕，朦朦胧胧，稀薄的在宝石表面聚拢，十分不起眼。
　　法师没有施放什么高深的法术，他只是将混杂的元素归顺。肉眼可见的红光从不断翻腾的岩浆表面向上浮起，形成一道平整的红线。
　　红线之上，空气燃烧；红线之下，岩浆失去温度，凝固恢复成大地的原貌。
　　红线从百里的范围聚拢，在法师身前不断压缩，罗萨特念了两个咒文，红色便由虚转实，最后变成一枚火红的宝石。
　　罗萨特伸手握住漂浮的宝石，不足掌大的石头颜色极度鲜艳，那是一种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火红，事实上这块小小的石头里确实也凝聚了大量的火元素，其能量爆发开来，小规模的煮海焚山不在话下。
　　只是宝石的温度却并不高，触手温热，不规则的棱角轻轻压在苍白的指尖，法师掂了掂宝石，还算满意的收了起来。
　　纯净的巨大能量，这东西可以用来驱动一些要求严苛的法阵了。
　　给自己一时手抖扫了尾，罗萨特便要马上钻回实验室去，转身之后，却突然停了下来。
　　法师抬头望向天空，由于方才沸腾的高温，天上一丝云彩也没有，苍穹的颜色极浅淡，望去显得格外高远寥廓。
　　那里什么也没有，法师却定定的凝视着，乌骨法杖被握紧，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姿态，仿佛在与什么对峙。
　　无风，无声，孤独单调的景色，让时间变得难以判断。
　　最终法师放下法杖，极快的蹙了一下眉，不再停留的飞进闍城内中。
　　那里，空无一物的地方，有一双眼睛注视着他。法师隔着层层时空看到了那双眼，深远如天地，幽邃如时光，那种亘古的韵味让法师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神。
　　法师与神对视，在对方眼中看到一种趣味，带着习惯性的高高在上，这本是神固有的特点，因此法师并不觉得不悦，他在最初的警惕后辨清了现况，便不太过在意了。
　　在引起神的注意时，法师想过拜会对方，这是礼貌，法师通常是很彬彬有礼的。
　　但随即他又否决了这个想法。
　　罗萨特也见过不少神明，这些神大多有着任性的共同点，与自己对视的那位又气息桀骜，因此虽无矛盾，也难说他去了能全身而退。
　　神明生来执掌规则，在他们所属的世界与其交手无疑极不明智，而况法师自己如今力量并没完全恢复，更不想与神明对上。
　　所幸这个世界似乎有所约束，或者是那些神自己有制约，祂们要下到凡间也不容易。
　　这也是罗萨特没有太过在意的原因，闍城很快就要迁入另一个世界，彼时便不受这个世界规则制约，那位神想要干涉也来不及了。
　　他也没跟西蒙说这事，因为法师清楚那位神只是对自己感到一点点的兴趣，而并非对闍城，等闍城完成迁移，他再去拜会对方即可。

　　罗萨特完成任务不久，邪之子也回来了，只是他的行动却不顺利。
　　闍皇为邪之子调理紊乱的真气，无碍之后，邪之子很是不甘的发了脾气。
　　“我不甘愿！我不甘愿……”邪之子一掌拍在桌子上，木桌应声碎裂，“亲自出手，竟落得败战而回！”
　　闍皇却并无不悦，“吾儿，初战失利不算什么，但重要的是你要如何取得胜机。”他安慰了一句，很是耐心的引导，“你能取得教训，寻出不利点在何处吗？”
　　“武功招式。”邪之子答，他见父皇没有失望之色，放下隐隐的担心，给出早已思考过的答案，“邪兵卫威力再大，若无适当的武学辅助，只是空有蛮力。”
　　“正是。”闍皇满意于他的聪慧，提点道，“所以你要寻最适合邪兵卫，又能速成之招。嗜血族的招式不适用于你，唯有与邪源最接近的武学。”
　　邪之子也没有让父皇失望，顿时便知道他之所指，吐出一个名字来，“邪帝。”
　　“聪明。”闍皇轻轻鼓掌，赞道，“九幽能以平凡无奇之女，短时间修成邪帝绝学，除了密招，就是邪帝黑虫所赐予的内功。但她本身就非邪裔，又无法完全透澈邪帝全部的武学。而你，邪之子，不需内力，只欠缺招式，邪源是最适合你修炼之招，这是首要加强之点。”他略一停顿，道，“但九幽失踪多时，要寻人需要一点功夫。”
　　“邪源！”邪之子立刻将脑海中的印象勾起，道，“小活佛身边，曾经出现一名身带邪气的老妇。”
　　西蒙闻言，颔首道，“我们会为你寻到她。”
　　邪之子扑进闍皇怀里，撒娇道，“父皇，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西蒙搂住儿子，摸着邪之子的头，惯常沉静的声音中少见的带上些温情，“因为你是吾儿，你是真正的黑暗之主啊。”
　　闍皇是真正如同黑暗的人，黑暗没有温度，闍皇自然也不会有。但血亲、传承，为嗜血族所注重，西蒙也对邪之子抱以厚望，因此若说他有情感的表露，大半皆集中于邪之子身上。
　　当然，罗萨特也是西蒙的亲人，禔摩是他的生命共同体，西蒙对这二人自也不同，却也没有如对邪之子一般明显。
　　就算是对邪之子，因其心性并非真正稚儿，今日的情况也是少之又少。
　　因此疏楼龙宿走进来的时候，邪之子心里有点遗憾，却还是从父皇怀里离开，他很清楚疏楼龙宿不算自己人，面对他的时候只应表现出闍城深不可测的威严。
　　疏楼龙宿“哦”了一声，摇着扇子投来一瞥，打趣般说道，“吾来的不时候，打扰汝天伦之乐。”
　　闍皇双手负在身后，神色沉稳平静，并无丝毫波澜，淡淡问道，“龙宿，可有九幽的消息。”
　　他尊贵威严的不可触及，好似方才表现出的都是幻影，这转换自然而然，却更显莫测。
　　疏楼龙宿见西蒙全不在意的样子，也无意再言，接着西蒙的问题道，“因何问起此女？”
　　闍皇道：“吾要邪帝武学。”
　　疏楼龙宿闻言便推知究竟，“邪之子对邪帝武学有兴趣啊，”他无意推拒这等小事，“吾会带九幽前来。”
　　西蒙提醒道，“名号姜槃的老妇，可能是她。”
　　“嗯……”疏楼龙宿目光微闪，闍皇应未见过姜槃，这消息也是邪之子提供，倒确是一名天资不凡的异子。
　　西蒙看了龙宿几眼，对儿子道，“你先入内休息。”
　　邪之子乖巧应声，便起身离开。
　　待邪之子入内，疏楼龙宿似笑非笑道，“支开邪之子，有话对吾说？”
　　闍皇用叙述的语气道，“你的剑不在，而且身上负伤。”
　　疏楼龙宿被他点破，也不恼，反赞道，“汝一眼就看穿了，佩服、佩服。”
　　西蒙问道，“北嵎皇城发生何事？”
　　好像他真不知似得，龙宿也不说破，只眼中讥讽锋芒越盛，“傲笑红尘。”
　　“哦？”闍皇对他锐利的目光视若无睹，口气听起来真是无辜的疑惑，“傲笑红尘逃脱之事吾已告知你，以他状况，竟能给你造成麻烦？”
　　事实上两人都明白，傲笑红尘的再现是闍皇的小小回敬。疏楼龙宿与闍城合作，也算计。之前嗜血化一事不算，取邪兵卫之时，若他真全力出手，剑子仙迹绝无机会救援梵刹伽蓝。合作关系不到破裂之时，但这样忍下也绝不是闍皇的作风，傲笑红尘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警告罢了。
　　西蒙倒是真有些疑问，回礼的尺度他把握准确，虽将傲笑红尘放出，但也告知龙宿，傲笑红尘在黑暗之中又是伤疲不已，即使会有些小麻烦，也不至于造成太大压力，疏楼龙宿如今情况确实让他意外了。
　　这一点疏楼龙宿也明白，傲笑红尘本只是在范围内的一次交锋，闍皇并没有翻脸的意思，因此他这次前来，态度虽讽刺，也没真问罪的打算。
　　只是想到这个小麻烦如何变成了大麻烦，疏楼龙宿就不由冷哼一声，“世上就是有人鸿运加身，逢遇贵人。”
　　闍皇对傲笑红尘怎样恢复不感兴趣，却有必要了解合作对象的情况，“紫龙剑呢？”
　　“断了，真令人惋惜啊，”疏楼龙宿并不掩饰，慨叹一声，“它陪了吾无数的青春啊。”
　　话虽如此，他却没表现出什么不舍之情，这份凉薄和西蒙很有些相似，而这相似，正是两人彼此合作、彼此戒备、彼此算计的原因之一。
　　闍皇闻言倒真有了几分兴趣，“何来名剑能断古器紫龙，使人好奇。”
　　“先前吾说皇城能人辈出，”疏楼龙宿道，“断吾紫龙那口剑，就是铸剑师，铁十三之杰作。”
　　西蒙道：“铁十三。”
　　“傲笑红尘的贵人，”疏楼龙宿言语间倒没有什么偏向，“为人豪迈，又好恶分明的女子，也是紫龙名剑之斗落败之人。”
　　“哦~”闍皇玩味道，“是恩怨纠葛啊。”
　　疏楼龙宿气量足够，坦然称赞道，“紫龙剑曾败过她，所以铁十三立誓造出名剑，取回铁家名声，难得她做到了。”
　　西蒙道：“那是一名奇女子了。”
　　疏楼龙宿道：“是难缠的女子啊。”
　　“哈哈哈……”闍皇笑过之后，道，“相信你自失败，来到闍城的中间，有还击的计划。”
　　这算是释出善意，傲笑红尘之事便就此揭过，继续进行下一步的合作。
　　疏楼龙宿接受了这个提议，“汝有兴趣吗？”
　　闍皇拂袖侧身，淡淡道，“说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