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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东林与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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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第二日,严家。
奉完茶,拜完宗祠,宋宇便风尘仆仆地离开了——飞鱼服,绣春刀,好一个仪表堂堂的锦衣卫。
岳凝歌没有过问他要去做什么,因为她始终相信宋宇有自己的打算。
这一天清晨的严母恰好清醒着,接过了岳凝歌的奉茶后,频频展露笑颜,还不忘嘱咐她好好待严明焕,争取早日为严家再添新丁。附带着夸了夸严小三儿,说若是哪一日家中也能添上个明旸那样活蹦乱跳的小子便好了。
岳凝歌听到了严明旸的名字,不禁想起那名并不能确认是严明旸还是岳湄的警察,一时有些沉重。不想让严母看出,便低下头去。
严母只当新妇娇羞,便掩面笑了起来,俯首对岳凝歌耳语道:“女子都是从这时候过来的……此事须得你和润青双双尽力才是。”
这下岳凝歌是真的脸红了——阿姨你知道吗,你家润青还真不是我想泡,想泡就能泡的……
完成了这一系列程序之后,她得以回到自己和宋宇的屋子里。
宋宇做事向来缜密,早就跟阖府上下明令禁止过所有人进入他的房间,也从来不用贴身仆役。下人们只道是严镇抚脾性怪,便谁都不敢去招惹。
这一回岳凝歌嫁来,心蕊本是贴身丫鬟。可惧于严明焕的淫威之下也不敢太靠近自家姑娘——至少在她进入那间密室一般的房间的时候。
按照宋宇的交代,岳凝歌打开了柜子,找出了那堆沉甸甸的英文资料。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洋字母,她已做好准备撸起袖子来大干一场。
说真的,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现在浑似一个打杂的小秘书。不过也无妨,能对他有点用便是极好的。
岳凝歌英文底子很好,加上对宋宇的事情比较有耐心,故而做起事来的效率也就格外的高。约摸过了不到半个时辰,那摞垒起来足有三分之一个人高的资料中所有符合要求的都已经被甄选了出来,并且按照内容偏重的不同分类摆放好了。
接下来便是最后一道工序——在电脑上把这些文献的题目键入并且做一个索引。
岳凝歌埋头干了这么久,自然有些疲乏,便活动了活动筋骨,捏起桌上点心盘中的一块绿豆饼吃了起来。这些点心和绿豆饼还是哥哥岳湄在岳凝歌大婚之前交给心蕊的,他特意嘱咐她一定要帮岳凝歌带到新姑爷那里,因为自家妹子好这口,他知道。
岳凝歌轻轻叹了口气——岳湄待她这个妹妹这么好,他真的是个警察吗?反正她在情感上是难以接受的。
将点心享用完毕,她继续着手上的活计。打开了电脑,输入开机密码songyu0517。
唉?0517,这是他的生日吗?好像快到了……
望了望自己满是油墨的十指,岳凝歌有些不好意思。她怕弄脏宋宇的键盘,便用帕子擦了擦手,方才开始打字。
或许是盯着屏幕看得久了,恍惚之间,她觉得头晕眼花的,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岳凝歌揉了揉眼睛,原本以为歇息一下就会好,可谁知非但没有缓解,心口却剧烈地刺痛了起来——和上回因受刺激而晕倒在寻找物资补给站的路上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这不是个好兆头,她心里清楚。这次的疼痛来得更猛烈,她真的怀疑是不是在穿越技术上出了什么问题,她就要灵魂出窍返回现代了……
终于,她再也撑不住,无力地滑倒在地上。身体一不小心撞到了桌角,桌上的一堆资料掉了下来,几乎要把她的上半身埋住……
该不会下次一睁眼她看到的就变成师大研究所了吧?不要吧,她才和宋宇“在一起”了一天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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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焕今日刚刚去锦衣卫的诏狱中审完那个宴会上提棍大闹岳家的男人。
这男子名唤“张越”,他的父亲乃是上一任吏部文选清吏司郎中,前不久才锒铛入狱。据说身陷囹圄之后,整个人的神志都不清楚了,身体也一下子垮了下来,性命游走在鬼门关前。
然而这一切都跟岳友直的暗中运作有关。
这件事情是岳友直来北京之后给阉党的第一件见面礼。没错,来填张越父亲这个缺的人,是魏忠贤的追随者,是阉党的小爪牙。
张越说岳友直“卖官鬻爵”,其实也对。不过新任的文选清吏司郎中只花了二两银子便从岳友直这里买到了官位,这买卖,是不是太划算了些?
课题研究正式开始了,而岳友直便是他们的第一个研究对象。他早年疯狂地追捧东林书院的一众人,而现在却频频向阉党投掷橄榄枝。在阉党和东林党这两个相互对立的阵营当中,这个老油条究竟充当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他是大奸似忠还是大忠似奸?
这些答案和线索,都是他们要去寻找的。
推开了自己的屋门,他便从“严明焕”变回了“宋宇”。
奇怪的是,桌子上的电脑还开着,却不见后面坐着人。
宋宇朝里面走了两步,便看到岳凝歌躺在地上,一页页纸盖住了她的脸和上半身。
他忙跑过去,将那些纸张扒开,看见了她那张双眼紧闭又毫无血色的苍白脸庞。她的手中,还紧紧攥着一篇论文……
“纯子……”这个名字脱口而出。
他的眸色一沉,目光中浮现出一丝鲜见的沉痛,声音中有着点点微妙的颤抖。不知不觉地,他将手向她探去…
见到此情此景,宋宇猛然回想起七年前那桩令他终身不能忘却的惨剧……忽而回过神来,才发现眼前不省人事的人不是松本纯子,而是岳凝歌。
他长长呼了口气,闭上眼睛,良久才将双眼睁开。
宋宇打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又复变得波澜不惊起来,只是心中对岳凝歌的状况还是有些担忧。
他将她横抱起来放在床上,拿出了她藏在胸口的红石,仔细查看。红石色泽暗淡,代表着这具身体现在状况并不好。
这丫头最近又有什么情绪波动了?不成,总是这么不稳定,迟早是会出事的。
“宋宇…”床上的人嘤咛地闷哼了一声,喋喋呓语。
宋宇心头一紧,十分关切地望向她,可是岳凝歌压根没有要醒的迹象。他不知自己的名字为何会出现在她的梦境中,在她的梦里,自己又是什么样——是平易近人还是凶悍骇人?大抵不会是前者吧…
他将自己的红石摘下,放到了岳凝歌的手中,帮她补充能量。
宋宇承认,他一开始之所以会关注她,是因为她的神情有时很像七年前的松本纯子。可是渐渐地,他才发现他们并不一样,她有她的特别之处…她不是纯子,纯子…也不可能再回来了。
“对不住,是我的错…”想必是她知道了严明焕就是他之后情绪又产生了很大的变化,才会再度与这具躯体产生排异反应。
过了良久,岳凝歌才缓缓睁开眼睛。她望见守在一旁的宋宇,有些受宠若惊的不安。再往地上一看——资料七零八落散了一地,全乱了。
“哎呀,糟了!全乱了…”她连滚带爬地下了床,“对不起了宋宇学长,我现在把他们整出来……给我点时间。”
毕竟是一上午的工作成果,这一下全都毁了…
宋宇看着她苍白而写满愧疚的脸,不禁有些心疼。
“好了,你休息吧,我自己来。”他道。
“还是我来吧,好不容易能帮你做件事居然还没办好,我…”
宋宇才不管三七二十一,他把岳凝歌拎了起来,按在床上,不容置疑道:“你好好歇着,我没发话就不准起来,知道吗?”
“嗯,好…好吧…”宋宇一下子离她如此之近,近到能数清他的睫毛又多少根…她的一颗心快跳出喉咙眼儿了。不过他好像对自己有些担忧,岳凝歌心中又腾起了一丝不可名状的靥足。
“你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要大喜大悲。”宋宇一边捡拾资料,一边淡淡嘱咐道。
“嗯…”然而岳凝歌正在思索另一个问题——她方才模模糊糊听到了“纯子”,纯子是谁?
“你有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吗?”
“没有啊,早晨喝了点清粥,上午吃了两块绿豆饼,没吃别的。”
“绿豆饼?”宋宇燃起了疑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