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长歌》笛声三弄

13、妙手仁心

　　那人心中明白凝烟的心思，当下也不在坚持，将玉牌收好后道：“腐心丸之毒虽然凶狠，却也并非无人能解。郡主若要避嫌，可等贵府里请的高人来为你解毒。墨痕言尽于此，既然郡主心意已决，墨痕也不强留。药已送到，在下告辞！”
　　凝烟也不多言，目送着他离开后，打开桌上的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来。目光停留在手心里药丸，心里有些复杂。那人所说不错，自己的确担心无端病愈反而会使大家更加担心起疑。
　　凝烟静静思索一会儿后，抬手将药丸放回了瓷瓶中。倒不是因为怀疑他给的不是解药，只是不愿再编理由去瞒哥哥了，就等高人来了之后为自己解毒吧。若实在不行再服下解药也为时不晚。
　　两日后，江州卓浩然到了陆王府。卓浩然乃当代卓家家主，医术高超，更兼心地善良，为人温和有礼，江湖人称“妙手仁心”。卓家一门世代为医，医术高明，每月都在青州免费义诊，在楚国声望很高，深受晚辈景仰。
　　陆子尘陪着卓浩然来到凝烟房间，凝烟见到的是一位面色和蔼，身材中等的中年大叔。
　　凝烟因受伤不便，便低头向卓浩然行了一礼。卓浩然忙回礼道：“郡主折煞草民了，草民不敢受此礼。”
　　“卓先生妙手仁心的美名传遍江湖，凝烟素日听了对先生很是景仰。此次为了救凝烟，连累先生连日奔波，凝烟心中过意不去，怎么受不起凝烟一礼了？”凝烟忙道。
　　卓浩然本就敬佩陆王爷早年征战沙场，保卫家国，陆王爷为官又清廉正直，和朝中那些中饱私囊，压榨百姓的贪官污吏不同。此次陆子尘派人去江州请他替她妹妹治病，他听说是陆王爷的小女儿，便不顾劳累的赶来了。更何况见这小姑娘长的机灵讨喜，言语中并无官宦小姐的骄横，举止有礼，心中甚是喜欢。
　　“那便容老夫替郡主把把脉吧。”卓浩然温和道。
　　“是是是，快去给先生拿把椅子来。”陆子尘忙吩咐道。
　　一旁早有人端了椅子放在床边，陆子尘：“有劳卓先生了。”
　　卓浩然点点头，便坐下来开始给凝烟把脉。他手指搭在凝烟脉上，眉头也渐渐紧锁。良久后，才收回手，又仔细看了看凝烟左掌心中的黑色掌印。
　　陆子尘见把完脉，卓浩然只是静默不语，心中焦急万分，又不敢出声打扰，只好暗自焦急。
　　终于，卓浩然开口了：“照老夫看来，郡主应是中了两种毒，两者相遇，便成了一种剧毒。”说完停了一停，又陷入思索中。
　　“先生可有办法解此毒？”陆子尘连忙追问。
　　“此毒虽然凶险，但也不是毫无头绪，老夫细细想过，现已有八成把握，剩下的，容老夫再推敲推敲......”
　　陆子尘听见此语，心中大喜，忙感激道：“先生果然医术精湛，如此，便有劳先生了。”侍立在一旁的素芸，采青等人听见此言也都暂时放下心来，脸上浮现出欣喜之色。
　　凝烟拉过素芸，向卓浩然道：“卓先生，她同我一样也中了毒，现在内力全失，请先生帮她看一看吧。”
　　“哦，那请这位姑娘坐下，老夫瞧瞧。”
　　素芸听言坐在一旁，伸出手来，卓浩然把了会儿脉，道：“看来这位姑娘所中之毒和郡主体内的一种毒一样，会令人内力全失。”说完笑了笑，又安慰道，“不过此毒不会伤害身体，服过解药后就没事了。老夫会先配出恢复内力的解药，郡主和这位姑娘服过后，老夫再替郡主逼出毒来，只是郡主中毒已深，一次恐不能逼出全部毒素，老夫再开服方子，服用两次后应能解毒。”
　　凝烟和素芸听后心中皆是一喜，二人相视一笑。
　　陆子尘听他说的有条有理，心中更是有了希望，忙道：“先生还需要些什么，尽管吩咐，我命他们去准备。”
　　“其他的倒也不需要什么，我写张药方，麻烦世子准备好药材，然后熬好药汤，郡主服过后老夫方好接着替郡主逼毒。”
　　“好好好，那就有劳先生了。”陆子尘喜道。
　　“无妨，世子客气了。”卓浩然笑的满脸和气，一旁早有侍女递上了笔墨纸砚，卓浩然一一写下药材，并告诫了采青一定要注意时辰火候，以免误了药性，采青也一一记下。
　　见诸事准备妥当，陆子尘心中渐渐安定，看卓浩然的眼神也更加景仰。
　　“卓先生一路劳累，不如在下先陪先生去用膳吧，待他们准备妥当后，再请先生过来。”陆子尘温和道。
　　“那就一切全听世子安排了。”卓浩然爽朗道。
　　“卓先生，这边请。”陆子尘伸出手做出请的动作，卓浩然笑了笑，也不再谦让，先走了出去，陆子尘嘱咐凝烟好好休息，也随后出去了。
　　下午，采青端来熬好的药，凝烟服下后，便感到丹田中开始有股热气，随即便盘腿坐下调息，大半个时辰后，凝烟才调息完毕，内力已经全部恢复了。凝烟心中一喜，睁开眼睛笑道：“我内力已经恢复了，先生的药果然有效。”
　　陆子尘和采青等人紧张的心还不敢放松，紧张的看着卓浩然，见卓浩然沉稳的道：“那现在老夫来给郡主运功逼毒，此刻尤为重要，就先请世子等人在外等一等，留一位侍女在一旁帮忙即可。”
　　陆子尘便令采青留在一旁帮忙，自己则带着其他人在门外等候。
　　见卓浩然盘腿坐在凝烟身后，双指并拢，迅速点过凝烟背后的几处大穴，手掌运力贴在她背后，半响后，卓浩然额头上便冒出了汗水，卓浩然医术高超，但武功却并不擅长，内力也是因为治病时常要用到来帮助别人疏通经脉才练了练，此时全力撑着帮凝烟逼毒难免有些吃力。
　　又过了一刻钟，卓浩然收回双手，却并不敢停歇，连忙抽出一旁的银针在凝烟头上，后颈处的穴位上施针，另一只手的双指并拢按住手腕的脉门，将内力输入。好一会儿后才停下手，将银针取下。又用一只手运足内力在凝烟后背上一拍，凝烟便一张嘴吐出一大摊黑血。
　　采青连忙拿着准备好的毛巾上前，替凝烟擦掉嘴角的黑血。卓浩然手指搭上凝烟手腕，仔细把了把脉，方才笑着点了点头，擦了一把头上的汗道：“还好，和我预料不差，将这毒逼出了大半，剩下的只要服药就能除尽了。”
　　采青听到此言方才放下心来，喜道：“先生辛苦了，我这就把这好消息告诉世子去。”说完连忙打开房门，激动的道“太好了，卓先生说郡主只要再服几次药就能痊愈了。”
　　门外的陆子尘一听此言，连忙奔了进来，细细看了看凝烟，发现眉眼和唇间的黑色痕迹已经散去不少。心中大喜，连忙对卓浩然作揖道：“真是太感谢先生了，多谢先生救了舍妹，陆子尘感激不尽。”
　　卓浩然连忙回礼道：“不敢不敢，举手之劳而已，身为医者，遇见病人自当竭力相救。世子无需客气。”
　　“先生当真无愧于‘妙手仁心’之称，子尘佩服。”陆子尘真心诚意的赞道。
　　“世子谬赞了。”卓浩然坦然一笑，“待老夫再开服药方，熬成药后，郡主再服上两次便能将毒除尽了。”
　　陆子尘心中更喜，忙道：“那便有劳先生了。”
　　“世子不必客气。”
　　待卓浩然写下药方，天色已经逐渐变暗，见卓浩然劳累了一天，陆子尘陪他用过晚膳后便忙命人带他去厢房休息，卓浩然带来的几名仆从也都被一一安置妥当。
　　陆子尘便顺路过来看看凝烟，来到她房内时见她正在喝药，便顺势坐在床边关切的看她喝药。
　　凝烟喝完药后不禁深深的皱起了眉头，吐了吐舌头，挤眉弄眼的道：“好苦啊。这药真苦。”
　　“良药苦口，你可千万别因为嫌苦就趁人不注意把药全给偷偷倒了啊。”陆子尘好笑的看着她。
　　被他一说，凝烟也想起了小时候生病吃药时，她总嫌药苦不肯喝。但大哥和梅姨总是哄着哄着让她喝，她小时候鬼主意多，总是能趁人不注意悄悄把药给倒了。后来被顾怀秋发现后，大哥和梅姨都是看着她喝完药后才放心。
　　想到这，凝烟也笑了起来：“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我早都没这样了好吗？”
　　陆子尘也笑了起来，笑过后才道：“幸好你这次遇见高人相助，总算是没事了。”
　　“让大哥为我操心了。”
　　“你是我的妹妹，我当然关心你啦。”抬手摸了摸凝烟的头，“父王明早就回京了，他很担心你的伤势，连日快马加鞭赶回来的。”
　　“不会耽误父王的正事吧。”
　　“傻丫头，你就别操心这些了，父王定是安排好了才回来的。”看着眼前瘦了一圈的妹妹，颇为心疼的道，“等伤养好了可得好好补补，瞧你这段时间都瘦了一大圈了。大哥知道好多好吃的店，到时候带你去吃。”
　　凝烟笑着点点头，忽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大哥，这几天我都晕晕沉沉的忘了时间，赏花宴还有多久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