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水与花

2、第 2 章

　　入了家门，山萌萌无意外的发现了在一旁饮茶的传心。
　　算了。反正今天也把那本佛经画完了。他这么自己安抚着，任沐灵山牵着手走过绿意盎然小径。
　　院里的一花一草都是沐灵山亲手侍弄，没有使用一点神力，只是随着院子的原貌做了一些调整，将一些杂草除去。所以整个院子即保留了原先的幽郁深邃，也有了后来的整齐明亮。
　　和百岫嶙峋住在一起后，沐灵山也让步了很多，他的一些突如其来的胡闹，他也不再只是一味的否认。就比如这次突然出现豆腐西施引起了几条主干道交通瘫痪了一个小时，他也是安静等他收摊后，才将他带回家的。
　　他要和他一直相处下去，自然是要包容他的一些临时性的胡闹。
　　对于沐灵山的这种态度转变，释阎摩忍不住叹息道：“好友，你真是宠的越来越明目张胆了。”在萧山时，还只是隐晦的“杀一人，救一人”了。
　　来到石桌旁，已经起身的传心将一本经书递给了沐灵山，沐灵山道谢后转身交给了百岫嶙峋。
　　（不要问传心为什么不直接将书递给山萌萌，他只是害怕被咬……）
　　百岫嶙峋手上的水泡进门前就被沐灵山化去，这很悲剧的说明他最后还是躲不掉这个每日功课了。
　　石凳石桌被沐灵山移到了一株花树下，清风拂过，偶有几片绯色夹着霞光落下，更有一种不尽真实的虚幻之美。
　　百岫嶙峋却没有心思去欣赏这自然美景，因为他除了抄书还要分出一半的心力去听两人的对话，探知来客的意图。
　　如今沐灵山好不容易回来，可不能再让那些人诓了去。
　　可惜放到小学只有一门自然课是及格的百岫嶙峋能力实在有限，佛理又有太多似是而非的东西。听了一会他就感到无聊的趴桌了。
　　喜欢追逐猎杀的他和悲悯世情的沐灵山之间的共同话题太少了。才意识到这点的百岫嶙峋有些怅然。
　　正在他失神的时候，正在交谈的沐灵山轻轻抽走百岫嶙峋手中的笔，抹去他刚画的错字，添上了正确的梵文，又重新塞到百岫嶙峋的手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两人之间的谈话也没有因为这个小插曲中断。他甚至以为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错觉。
　　真是神技啊，山萌萌漫不经心感慨着沐灵山在与人交谈他喜欢的佛理中还能每一次精确的抓准他的错字。
　　恩？每一次？
　　了然的百岫嶙峋低头掩住漫上眉眼的笑意，继续专心的抄写起来。
　　沐灵山看了看日头，估量到了去医馆的时间，起身将传心送到的门口。
　　“好友，慢走。”
　　两人道别后，沐灵山回到家中，提起药箱，带着百岫嶙峋出了家门，前往自己在闹市的医馆。
　　“刚刚你傻笑什么？”沐灵山问。
　　“我只是在感慨山神大人即使是三心二意，也能面面俱到的神技。”
　　“是吗？”沐灵山看看百岫嶙峋调笑的眼，明白了对方话中的深意，是以轻猫淡写的带过不提。
　　到了目的地，原本门可罗雀的医馆，因为两人的出现瞬间变作客似云来的程度。
　　对面的酒楼听到响动的天罗子探头看了看路上突然排起的长龙，转头对身边说太岁咋呼：“师傅，你看，你看，要是让我去招呼客人的话，我们酒楼的收入会腾腾腾的往上涨的。好歹我也是俊美无双的少年一枚啊，怎么能安排在后厨刮鱼鳞，真是英雄无用之地，还有师傅你接待客人只有欢迎，慢走两句也不送给笑脸怎么行？虽然……”
　　“恩？”接收到说太岁杀人目光的话唠少年乖乖的选择闭嘴。
　　帮忙开馆的释阎摩面对如此盛况也忍不住开口：“好友，没想到你有如此心机。”
　　“恩，什么心机？”积极地帮倒忙中的百岫嶙峋抬头问沐灵山。
　　沐灵山只是苦笑：“好友，莫要胡说。”
　　当初他开医馆的时候就有很多云英未嫁的少女前来，不为求诊，只是赠诗邀约。待他明白的告知对方自己已有家室时，那些人虽然会伤心离去，第二天却依然不死心的再来。
　　于是不堪其扰的他，只有把所说的“家室”带来。
　　一来，他可以安心看诊，不用担心一个人在家的他的安全。二来，也可以断绝这些女子的情念。三来，他只是觉得把他带在身边，自己就不会再次被虚无侵染。
　　他一度将自己背弃，所幸最后他还是找回了他的本心。既然将他认作自己的皈依，怎能不全心守住？
　　不过这么思量的沐灵山在抬眼看见门外凭空多了一倍的青年后，还是决定不再带百岫嶙峋出来了。

　　百岫嶙峋搬了个小凳子，隔着人群，撑着下巴，看沐灵山为人号脉。
　　这家小医馆当初开张的时候，他只认为凭着沐灵山乐善好施的性格，这家医馆一定是长久不了的，没想到现在却是做的风生水起了。
　　沐灵山周身自有一股圣洁祥和的光，再是浮躁的心靠近他后也会变得沉静。
　　是以凭着着他温和的脾性结交来的善缘再加上他与生俱来的济世天赋，要维持这间医馆并没有百岫嶙峋想得那么艰难。
　　“姑娘，你是这位大夫的娘子吗？”一位慈眉善目老妇问他。
　　那声问询使得离了三丈远的悬丝号脉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沐灵山抬头望向百岫嶙峋。
　　他本是山中精怪，离群索居千年，对人与人之间那些繁文缛节最是鄙夷不耐。
　　“明明是一望即知的东西，为什么要多这些前言废话，不怕说着说着忘了自己真正的想问的事吗？”
　　明白了沐灵山的担忧，百岫嶙峋回了一个微笑。
　　你放心啦。
　　不就是跟人说话吗？这种事情你可以的话，我自然也是能办到的。
　　不过他对人情到底不熟难以主动带起话题，是以沐灵山只见到了雪发少年睁着大眼睛做出认真聆听的样子，一脸乖巧的在老太太说话的间隙来回的回三个音。
　　恩，啊，哦。
　　在边上抄方抓药的释阎摩却是一脸无奈的望着沐灵山，好友，你要是再保持这种莞尔嫣然的模样，怕是又要惹来一堆相思闲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