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不相欠》迟生晚

14、十四

　　唐律从欧洲出差回来直接到四十二楼开会。
　　旗下化妆品全线代言人卫美音被狗仔爆怀孕消息，因牵扯另家公司太子爷，闹得满城风雨。危机公关处理还算得当。
　　当然，唐律开会就不是为了危机处理的事情了。
　　“消息是从唐氏旗下的报纸泄露出去的。”
　　简秘书给他递了杯咖啡，又将文件夹递给他。唐律脱掉西装外套，松了松领带，单手拿着咖啡杯看起来。未几，忽然笑起来。
　　“郭少杰这次算不算人有失足。”
　　唐律不需要简秘书的回答，这是个没有疑问语气的问句。
　　夜很深了。
　　半空中望下去，汽车的尾灯连成一片，蔓延到天际。
　　这个城市是不缺乏故事的。
　　照片已经被郭少杰买了，会爆出去，是唐氏自己捅的刀。
　　唯恐天下不乱的营销号，似是而非的爆料。
　　他闭上眼。
　　豪门恩怨，带球逼婚，越耸动别人越爱看。
　　“公关部继续处理，品牌部去跟卫美音谈，要么她解决掉身份，要么解决地肚子，要么，解决合同。”
　　翻到最后一页，他将照片中的一张拿起来。
　　咖啡店里对面的女人看不清脸，只看得见半身的坐姿。
　　唐律甚至不需要再多辨认一秒
　　一把将照片捏成一团。
　　“简秘书，报社那边，一张照片都不许再流出去，你亲自去，看着技术部门销毁。”
　　简妮讶异地抬头，但聪明地答“是”。
　　唐律已经放下咖啡杯。
　　“咖啡有点苦了。”
　　简妮再次讶异地看向自己的老板。
　　这是十一年来，唐律第一次在生活上，提出疑问。
　　他甚至连咖啡品种都不挑剔，一直是特助在调整着。
　　可是很快的，他就不再理会这些事情。
　　“去吧，半个小时后来汇报。”
　　“是。”
　　简秘书轻轻地带上门。
　　唐律坐在椅子上，望着已经团成一窝的照片。
　　过于安静的办公室里，连微小的钟表跳动声，都忽然这样嘈杂，让他忍无可忍。

　　杜晚最近学会了电子支付。
　　热可可搞活动，免费加芝士，便宜大碗又好喝。
　　“你这样喝甜的，当心三高。”
　　李佳佳嫌恶地看了眼面前的饮料：“你不能高端点买杯咖啡吗？”
　　“生活已经太苦了，为什么还要喝那么让人清醒的东西呢？”杜晚十分仁慈地没有给她多加一分芝士。城中越来越多的连锁咖啡店实在是逛街休息的好去处，下班被李佳佳单方面拖来逛街，她已经预料到今天无法准点上床，李佳佳这满脸的“快问我”，她如果视而不见就太对不起朋友了。
　　“你要说什么八卦？”
　　李佳佳轻拍她一下胳膊：“你呀，能不能换个开场？”
　　她想不出，只能默默挑了挑眉毛。
　　“卫美音解约了，我们办的。”
　　“……我不知道你们风城现在业务这么广。”
　　“你都不好奇吗？唐氏给她的要求其实很合理，只是她自己选了解约。”李佳佳眼冒金光，“看样子，是打算把孩子生下来了。她想对郭少杰做什么？”
　　“不是郭少杰。”
　　“我当然知道不是，可是别人不知道啊。”
　　杜晚笑了笑。
　　“很快大家都会知道的。”
　　郭少杰不是个会让别人往自己身上扣屎盆子还不反击的人。

　　杜晚说对了一件事，很快大家都会知道。可是她说错了另外一件事，郭少杰没来得及撇清，营销号那边已经爆料说，郭大少女友怀的是别人的孩子。前两天还在义愤填膺郭大少不认账，这两天吃瓜群众又一脸“卧槽郭大少被戴了绿帽子”的表情。
　　许昌笑的跌在沙发上。
　　郭少杰一脸低气压，明明白白写着不爽。
　　“你笑个屁啊！”
　　“卧槽，这么好笑你还不让我笑？这他妈消息是唐氏旗下的媒体爆出来的，哎，喂，你什么事惹到唐律了，他不等你出手就先帮你染个绿帽子还广而告之？卧槽，看这个标题，你明明白白是受害人啊！”
　　圈子里都笑疯了。
　　郭家老太太把儿子骂到秃头。
　　“能有什么事？”
　　许昌“切”了一声。
　　“让你不要没事让杜晚去出面，你活该。”
　　郭少杰烦闷地点了根烟。四人组今天约了吃饭，他当然知道今天躲不过去要被取笑，已经心理建设了很久，本来想着杜晚在，这两个就算再笑也不敢太猖狂揭底，结果李佳佳临时有会，杜晚要值班，只有他们两个先来。
　　“我就烦他这个做派。”
　　“杜晚的事情，再有什么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他有什么资格替她不平？”
　　唐律从来没有一刻，真的对杜晚的事情放松过关注。
　　从来没有。
　　在他的力量能够达到的范围，哪怕是喝东西这样的小事，他都不曾让杜晚离开他的影响。
　　“变态。”
　　许昌揉了揉额头。
　　“少杰，不要去试探唐律。”
　　“你跟李佳佳，你们怎么愤怒，怎么生气，都不要去试探。”
　　“那样，只有杜晚会被伤到而已。”

　　杜晚站在门外没有进来。
　　她只听到了最后的话。
　　然后，她打开背包，唐律那天丢在她的打包袋里的盒子，正安静地躺在那里。
　　是的。
　　她知道。
　　哪怕是这样的小事，他也绝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