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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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伊瑞娜？学院决定将与最高层的对话权暂时转给你，时限四十八小时。请在这个时刻段内打开通讯耳机并保持通话绝密性。SCC会随时向你取证。”
“伊瑞娜•德佛罗雯可明白。”那边的声音顿了顿。“西奥，可是你……”
“我不会有危险。只是通讯可能不方便，四十八小时零五分后鲁纳斯会自动切断与你的通讯信道，通话结束。”
“通话结束。”
林关闭了耳机上的信号开关，揉了揉揉太阳穴。他在不停地打电话，以不同的立场打给喜多看似毫不相干的人。好像许多细小的蝴蝶纷纷振动翅膀，最终会在某处掀起一场铺天盖地的风暴。
见鬼的蝴蝶理论。他闭上眼睛，后脑上一条血管突突跳疼。如果南美洲的蝴蝶震动一次翅膀就能在美国掀起一场龙卷风，那么那个缺心眼的总统肯定会下令将地球上所有带翅膀的东西都干掉。但我们也难以顺着那些断瓦残垣找到那小小的罪魁祸首，只好看着无数蝴蝶雪片般在眼前扑过。
耳机在手里暖热了，黑色电线摇晃着，像个不安分的小动物。他无端地想起老校长内森•曼博士。那个人仿佛是鲁纳斯的化身，一样的精明、强干而敏锐。林在很小的时候曾经以为校长是无所不能的。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样的危险场合。身后顶着多少自动武器黑洞洞的枪口，一听到那个声音总会让人觉得安全。好像很小很小的孩子听到了母亲的召唤，从胸膛最底处都暖起来。
但这个老人现在也不在了，连同那温暖有力的双手，慈爱地留在他额头和脸颊上的亲吻。一并烟消云散。
林从舒适的恍惚中回过神来，他意识到自己又走神了。短时间内的第二次，对于一个特工来说是绝对的危险。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深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耳机。“鲁纳斯，菲尼克斯现在回到学院了么？”
“是的。他在一个小时之前已经进入了学院的宿舍区，现在已经睡着了。费兰蒂丝•尤科诺娃现在在法国尼斯，与我们的谍报员在一起。”
“还是没有莱昂的消息么？”
“西奥，你也知道他是落在谁的手里了。”鲁纳斯停顿了一下。“我们仍然缺乏资料，但那个小女孩同样在我们的控制下，莱昂的人身暂时不会有危险。我们只有等待。”
林摇了摇头，指尖绕上耳机连线。“鲁纳斯，他等的不是我。”
“哦？”
“那个人很骄傲，我斗不过他。他根本不会把我放在眼里。”林的眼角轻轻抖了一下。“也不可能是拜罗伊特公爵，他在那儿的问题已经解决了，那么只可能是一个人。”
他疲惫地笑了出来。“鲁纳斯，是他教你这么说来瞒着我么？真没这个必要。我只是他手下的一个小职员，能把他怎么样？”
“西奥，你别生气。”
“我不生气。”林斜起眼睛。“真羡慕内森•曼博士。老爷子那么大岁数还有愤怒这东西，真好。”
“谢谢。”老人接过香烟。自己摸出打火机点燃，转过头来上下打量着林。“你不抽烟的。”
“我身上一直带着。”林在沙发上坐下。“两年前，在高加索。国家特务局的□□局长最后问我，有没有香烟。我让他失望了。两个小时之后他就死了，一直没有抽到烟。”
“□□。”老人眯了眯眼睛，重复着这个名字。他侧像的轮廓极深刻，似乎有一抹阴影掠过额头，隐到鬓角里去了。“这些人，一个一个都死了。今天你还记得给我带着烟，是不是觉得我也快要死了？”
林摇头，却带着一抹淡淡的职业性笑容。“LMA接到了委托，保护您的人身安全。”
将军笑起来，大口大口抽着烟。过浓的烟草气味让林也觉得不舒服了，他轻轻咳嗽了一声。“他们目前还不会伤害您的人身安全。即使弹劾您也需要一些复杂的政治程序，时间还够。”
“就像打牌。”他将右腿搭到左腿上，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他们刚出了一轮大牌，得有个喘气的时间。我们就算手里没有王牌，但至少有一个过硬的下家。”
“你在这儿说这种话，不怕被监听？”将军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我能坐在这里和您说话，就是挑明了背后是泛亚洲联合体的支持。而且我们在想什么，他们怎么可能猜不出来？我现在的身份便是LMA的特使，来与您做一个交易。”林的声音低下去，向将军伸出了手。“四人牌局。西方、东方、LMA，我们的对家是谁？”
将军一怔，没有握他的手。
“其实我已经与他们交过手了，但我需要进一步的资料。我知道您手里有详细记录，请交给我，并且毁掉备份。”林上前几步，仰脸靠近将军耳边。“代价是您与家人的安全。LMA在此方面极有信誉。”
“你与他们有过接触？”将军一皱眉。林并没有回答他，甚至错过了与他对视的眼神。“对。”他的嗓音有一丝颤抖，但迅速控制了情绪，冷漠如常。“所以我需要资料。”
将军一把握住了他的右手，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迅速在他手心写下三组数字，却是无力地放开。“再给我支烟。”他用力喘着粗气，接过烟，手却在颤抖。握着ZIPPO打火机，怎么也擦不出火苗。
林替他点上烟，想了想把整包香烟倒在茶几上，又握了一下将军的手，从衣帽架上取下大衣走出去。
将军在他手心写下的是一个十位数的密码，以“#”字号分为三组。他默默在脑中复诵一遍，伸了伸腰双手抱肘。通过埋植在皮下的发报机以摩尔斯码发送给鲁纳斯。
耳机里面很快传出了回应。“是伦敦斯坦利投资银行在巴黎的一个保险箱。2059年2月被租出。租主是一名叫索菲•迪加拉塞的女士，比埃尔松将军的儿媳。”
林没有说话，在手臂上扭了一下。他走出临时扣押将军的二层别墅，一楼客厅中有几个穿深色西装的保安人员站在角落里。一个金发的年轻人上前半步，想了想，又退了回去。
“嗨，今天天气真不错。”林笑着向他打招呼。
“您好。”年轻人拘谨地回答，眼神戒备。林又笑了笑，快步出门。
“鲁纳斯，恐怕我已经被杜克莱因那老东西盯上了。刚才那个小家伙是他的副官，我在电话里听过他的声音，没有错。”林拉出了耳机，眯起眼睛。下午的阳光淡薄锐利，刺得他眼睛发痛。
没有回答，墨丘利刚刚绕到了地平线下。
林无精打采地回到了临时居住的酒店，侍者递给他一个信封。“林先生，您的信件。”
信封是由白色吕宋纸折成，里面衬着塑料硬片，无法弯折。对着光看里面是一把极小极薄的掷刀，锋利的刃口经过了这么多年，仍然泛着彩虹般的光泽。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二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