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你》溫木易

11、毕业就表白

　　他熟练的拨号，“喂？李欣茹吗？对，我是张英男，我有话想对你说，你方便吗？”
　　电话那头同样声音嘈杂，不用想，肯定是在吃散伙饭。六月8号的晚上，只适合吃散伙饭。
　　“嗯，我喝多了，不，我没有喝多，我有话对你说，不，没什么。”英男语无伦次。
　　“你怎么了张英男？”电话那头的李欣茹关切的问。
　　“没怎么，我，我想你，我要见你。你们班在哪里吃饭？”
　　英男问完，猛的站了起来，我从来没有见过英男喝这么多酒，他脸上通红，眼睛里充满血丝。跌跌撞撞想走出饭店，像一个要奔赴战场的士兵。
　　“你要找她去？她在哪？你喝多了，我跟你一起去。”强子说。
　　“昭君酒店。”他大打了个酒隔，“不用你，我没，没喝多。”还没说完，就差点椅子绊倒。我和强子上前扶着他。
　　“我没喝多，你们别扶我，我没喝多，不信我给你走个直线。”
　　“越是说自己没喝多的人，越是没少喝，我们支持你去找她，可你现在这样见到她，你不怕丢人吗？”我看着英男说。
　　“我怕，我怕，我怕如果我不去找她，以后就再也没用勇气跟她表白了，我喜欢她，我喜欢静静的看着她，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一点一滴都吸引着我，我没办法不去想她，她学习好，我整个高三，都拼了命的学习，就是想尽量和她考在一个学校，如果不能在一个学校，至少我也要和她在一个城市，我不放心她自己在外面，我想照顾她，我想和她在一起，天天在一起，我想告诉她，我喜欢她，哪怕她不和我在一起，我也要让她知道，我一分钟也不能等了。”
　　强子我们俩被听的一愣一愣的，看着酒精在他脸上起着化学反应，这就是酒精的作用，酒壮怂人胆。
　　“我支持你！”
　　“我也支持你！去吧！”我和强子坚决的说。
　　“等着我收了她！！！”英男信心满满的冲出饭店门外。
　　后来听英男说，那天晚上，她和李欣茹聊了一晚上，在送她回家的时候，在李欣茹家昏暗的楼道里，他牵了李欣茹的手。
　　“温馨呢？怎么没看见她？他们班在哪里聚餐？”强子问。
　　“她们聚完了，她正在赶过来。”
　　“我也想找王雅然。”强子表现出少有的软弱。
　　“强子，我希望你想明白，今后的路还很长，你会遇见各种各样的人，不是我不祝福你，我是真真切切的希望，有一个好姑娘，陪伴你，你等我会儿，我去个放个水。”
　　我起身走到卫生间，那是一个极其恶心的厕所，和茗香饭店的大招牌一点也不相符，蹲便里面排泄物和呕吐物掺在一起，没有水能冲走它们，没喝多的人见了都能吐出来，还好我之前把胃吐空了，墙上写着，“往前走一点，就不会尿到鞋上了。”
　　酒精的作用下，我有种莫名的气愤，我挺直了腰杆，气沉丹田，双腿微屈，膀胱用力，将强劲有力的水分全部喷到这些难看的字体上。从“往”这个字开始喷，颜色如啤酒一样的液体强有力的砸在墙上，有种说不出的快感。喷到“不”这个字的时候，我渐渐感觉剩余的量不多了，力道也快够不到“会”这个字，我不甘心，想象着啤酒从食道流过胃里，在经过尿路，喷射在这些轻蔑我撒尿能力的墙上，突然觉得一股力量和液体又涌进我的膀胱，我从容的把最后一个“了”字涂完，那是一池很长很长的的尿，长到我哼完了整整一首《东方红》。一直哼到“他是人民大救星”，我亲弟弟才意犹未尽的挤出最后几滴，我的全身一阵颤抖，我狠狠的抖了几下，把最后几滴毫无保留的甩在轻蔑我的墙上。我觉得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至少不是个好人。这世上原本没有坏人，好人多了，就把不那么太好的人显得很坏，正如这世上没有真正的好人一样，只是所有人坏的程度不一样罢了。
　　我跌跌撞撞的走出卫生间，卫生间旁边站着许多膀胱充水，憋得面红耳赤的学生，他们时而欢笑，时而激动，时而摸着小腹，等待厕所，他们都是九班的，强子的班。
　　走廊很长，我昏昏沉沉的走了好长时间，看见了一个让我不舒服的因素，王雅然。
　　“蓝冬晨！”
　　我假装没有听见，径直走过她身边，也许对人最大的侮辱，就是沉默。
　　“蓝冬晨！！！”她提高音量。我转身看着她，“有事吗？”我不咸不淡的问。她的脸上布满红晕，眼神焦虑而坚定，很复杂。据说她特别能喝，曾经在某次场合，把三个大男人灌到桌子底。像她这种又能喝，又有身材的人才，绝对能当上某大型娱乐场所的头牌。
　　“我找你有事。”她语气坚定。
　　“对不起，我跟你没什么事！”我说完，扭头就走。她跑到我怕前边，步伐矫健，女人喝不多和女人喝多，都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蓝冬晨，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讨厌我，我知道在你心里，你把我当成什么样的人，你把我当成破鞋对吗？”看来她真是喝多了，我心说您还真抬举你自己！
　　“没有，没有，你是什么和我没有关系。”我敷衍她，我确实不喜欢看到这张脸，浓妆下的眼神里透漏出让我厌恶的光芒。
　　“怎，怎么没关系？你知不知道？算了你不知道。”她说话渐渐语无伦次。
　　“你知不知道，我和温馨的感情有多好？”
　　我冷笑，心里想，你和她关系好你不祝福她？
　　“有件事，我得和你说，而且必须和你说，因为，因为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蓝冬晨，你眼睛瞎吗？你那么大的眼睛是瞎的吗？你知不知道，我在初中就喜欢你，一直到现在，你看不到吗？你知不知道，我把这个秘密一直埋在心底，到了高中我跟温馨说我喜欢你，从那之后，她才注意你，要不，要不然，你们俩怎么可能越走越近，怎么可能那么稀里糊涂的在一起！她，她就是在知道我喜欢你之后才渐渐注意到你，才渐渐喜欢上你，要和你在一起的。你觉得我作风不好？讨厌我，那她呢？你看清她了吗？这些你不知道，你都不知道，你不能理解，你最好的朋友和你最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什么感受，我能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办？我不傻，强子对我好我知道，我跟他走的近，就是为了多看你几眼，你明白吗？你明白吗？自从你和她在一起以后，我每天有多难受，你知道吗？我化妆，染头发，在你身边假装表现的阅人无数，都是为了让你多看我几眼你明白吗蓝冬晨，对我来说，你遥远而骄傲，触不可及，但是今天我一定要让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她断断续续的哭着说完，然后一头扎在我的怀里，紧紧抱住我，嚎啕大哭，直哭的走廊里回声震天。可能我认识她这么长时间，加起来一共也没有今天她说的话多，走廊里，我愣愣的站在那里，胸前是泣不成声的王雅然。
　　“你喝多了。”
　　“没有，没有，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要不，我也不会对你说，我怕再不说，就没有机会说出口了。”她说完，降低抽泣的频率。
　　“我得走了。”我知道我的声音一定很冷，冷的能冻穿骨髓。
　　她抬起头看着我，她的眼泪把浓重的眼妆哭花，她的眼睛有些肿，但还是那么妩媚，妖艳，骨子里发出来的那种。
　　我盯着她，突然她把我抱的更紧，嘴唇迅速的凑到我的脸前，我挣开她的双手，“请你尊重你自己。”我甩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开，只留下她在走廊里狠狠的哭泣。
　　那天以后，就再没了她的消息，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就是在大街上看到她和那个挖煤的暴发户在一起。
　　我当时的大脑高速运转，险些死机，我定了定神，确定这不是在梦里。这一切都太假了，假的让我觉得所有人都不真实，包括温馨。可是她那么傻，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心机？我想。
　　好好的散伙饭，为什么成了表白的场合。
　　酒精灼烧着我的胃和大脑，接下来我该思考的，是我他妈的该怎么面对强子啊！
　　强子还在小包间里 ，我进去的时候，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迟迟没有叫醒他，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的双眼。
　　我的电话铃声把强子吵醒，他猛地抬起头，看着傻站着的我，我躲开他的双眼，接听电话。
　　“领导，怎么了，你过来了吗？嗯，行，好的。”抬头又对强子说：“撤吧？温馨来了，我们送你回家。”
　　“不用，送我干什么！”
　　“你看你都喝成啥逼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