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际会 ...
-
孙悟空是被脸颊上的一阵痒意唤醒的，眼都没睁地一手抓去，吓得那物哆嗦着迅速缠紧他的手。猴王眯着眼打量了一下所处境地，黑漆漆的石窟中一片狼藉，到处都是乱石残渣，一副倾塌殆尽的惨淡模样，却依稀有些眼熟。
“小尾巴，居然敢暗算你孙爷爷。”他曲指在那尾巴尖儿上弹了一记，见它哀哀缩成一团，不由失笑，“怎么没趁着俺昏倒去找你的主人？俺老弟似乎已经离开这五行山，看来五百年之期已过……也不知他往哪里去了。”
尾巴在他手中扭了扭，顶端一阵左右摇摆，
孙悟空一愣，问它：“不想去找你主人？”见尾巴一个劲“点头”，他摸摸下巴，转转眼珠猜测道，“可是在怨他弃你不顾？毕竟……俺才带你离开这么‘一小会儿’。”
尾巴怏怏晃动，而后垂头丧气地趴下去。孙悟空憋笑，用拇指戳戳它：“这可不行啊，离了本体蹦跶个一年半载是没什么问题，时间一久把灵气挥霍完就没得耍了，还是带俺去找你主人吧。”
尾巴却没听他的，似是仍在伤心当口，有些别扭，逃避一般爬入孙悟空的袖口，没一会儿就把自个儿绕到他的腰间。猴王见戳它不动，也不勉强，一面心想这小尾巴真好骗，一面往洞外走打算先去附近看看这里情况。
一路上腰间的尾巴闷头装死，而身后的尾巴则跟着他的步伐四下甩动，好不惬意。
洞外的风景一扫洞内的荒芜死寂，绿树成荫，鸟语花香，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让人心情大好。孙悟空正欲驾云去附近的村落，却突地耸耸鼻尖，感觉有股怪味萦绕在周身。这味儿有些熟悉，像是……像是许久没清洁身体时的浓重气味。
思及此，他迅速反应过来，一摸腰间果然有些潮湿。先前按那道长的提示去梦中把尾巴带出来时，那老弟约莫已被关押了百余年，之后在三千界里无甚温度，石窟里又阴冷，自然无所察觉。而这里阳光正好，晒一晒自然就发出味儿了。
抱着想试试这个世界的水是否与原来他所处之地有所不同的念头，猴王在林间找到一处湖泊，利落地除下衣物直接跳了进去。浮出水面时他抹了把脸，使劲伸了个懒腰，仰躺在水面上，自言自语：“这水冰冰凉凉的挺舒服，与花果山里的没什么不同，不过法术用得多了——倒是很久没有在水里洗澡。”
随后他用余光瞥见那根暂时无主的尾巴浮出半截身子，原本毛茸茸的一根，此刻通体湿答答的，体态削减不少。尾巴自娱自乐地在水里玩着，时而弓着身子搓澡，时而去追赶掠过跟前的游鱼。孙悟空在一旁瞧了片刻，忍不住用自己的尾巴去逗弄它。孕育出灵识不久的尾巴心思单纯，有了玩伴，不消多时就被哄得情绪好转。
待到太阳在升到正当空，孙悟空才拎着活蹦乱跳的尾巴上岸，心情愉悦：“还真好玩儿，要是俺的尾巴也能……”话到一半又住了口，他挠挠后脑勺，觉得虽然尾巴成精比汗毛变出来的小猴子有意思得多，但缺了尾巴的猴子可没眼看。想来想去还是绝了这个念头，反正手头这尾巴还能给他多玩几天。
尾巴不知他心中所想，一被松开身子就自觉缠到猴王腰部，几乎要把那儿当自个儿窝了。孙悟空看了一眼岸边丢着的衣物，发觉头冠有损。他如今不在花果山，还想去附近村庄打探情况，穿着战甲不太合适。索性将战甲收了，他默念一句咒诀，脚下多出一双黑色皂靴，身上则是橙黄上衣与湛蓝长裤，腰间赫然围着一条虎皮裙。在水边照了照影子，孙悟空又往脖子上系了条蓝围巾，犹觉得少了点什么。他蓦地一拍脑门，变出一顶金箍来，往头上一扣：“俺就说怎么跟取经时比少了点啥，金箍、金箍……嘿，也不知师父他还记不记得那紧箍咒诀。”
顺利召来筋斗云，孙悟空跳上云端，觉得自己的法力似乎并未被削弱，便想试着掐算一下探出另一个孙悟空的位置。结果神念刚动就受到一股强大阻力，使得他脑仁痛得厉害。与此同时晴空之中突然闪现一道雷光，顷刻间便落到了孙悟空头上，将他从空中劈落下去。
“砰——啪——”
从大树顶端一路滚到树下，孙悟空抱着脑袋在地上疼得打滚，好一会儿才得以消停。他“呸”的一声吐掉嘴里的灰土，一手安抚地拍了拍探出头来害怕得直发抖的尾巴，另一只手摸了摸脑门上的金箍：“看来这边的天道不容俺，不就是掐算了一下么？居然比师父念紧箍咒还要命，疼煞俺老孙了！”
他正欲安慰尾巴几句，却发觉那小东西突然间不再发抖，直往他的虎皮裙里面钻，一整条都缩了进去。
这又是怎么了？猴王正觉奇怪，耳尖忽地一动，他听见有人正在飞速往这里赶来，已进到了方圆百里内。对方行进速度极快，一个起身的瞬间，就已到了眼前。
入目一片赤色，眼前这猴子的披风随风飘荡，他的毛色也是偏赤色的，整体看上去好似一团正在燃烧着的熊熊火焰。孙悟空可以确定面前这个就是另一个自己——亦是他梦中的猴子。他再多打量几眼，神色就变得复杂起来，为何他这老弟的脸长得这般……莫说猴子了，比起寻常人类都长了不少吧？还有身量——孙悟空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打量“自己”还需仰视。
“你——”半悬在空中的齐天大圣落地，面对树下的孙悟空欲言又止。他本是感应到自己失踪已久的尾巴出现才急冲冲离开花果山，一路循着尾巴的气息跑到五行山，再精确一点的位置却是无法确定。大圣逛了大半个山头，被方才那道莫名其妙的落雷吸引，赶到此地却只见一只猴子。这一只看上去格外瘦小的猴子，模样清秀斯文，一双眼睛灵动非常。与之对视，让他心中无端升起一股奇妙的感觉。
“你是谁？”他忍不住问，“五行山这种地方也有猴精？”
只见对方摆了摆手，往前几步走到他跟前，一把少年音清脆悦耳：“俺才不是什么五行山的猴精，俺叫‘孙行者’，乃是花果山的猴。”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际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