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行》道家始祖

261、第 261 章

　　我一愣，宫女没察觉到我的变化，接着道:“聚一大人你是不晓得，当初这瓶里梅花都是要死了，被陛下看见，陛下竟用回春露养着，才让那花开得好。又过几日，那花花期完了，陛下又去花园折来一枝。”
　　我默默无言，只是应了一声，又道:“劳你端一碗热茶与我。”
　　渐渐到了晚上，又起了风雪，北风穿堂过巷，呜呜的声音不停的从四面八方传来，宛若鬼哭，这风声包围着我，我突然觉得这周围的一切，都注定了无法逃脱。我向手心哈了一口气。
　　宫女端来晚膳，我没吃:“你端下去罢。”
　　宫女道:“聚一大人好歹吃一些，聚一大人身子本来便弱，再不吃饭，又怎么好？”
　　我摇摇头:“端下去吧。”
　　宫女见我如此，也无话可说了，便端了碟子下去了。
　　却不到一盏茶功夫，这一饭托的菜，竟又被白图端上来了，白图端到床前，道:“听说你不吃饭？”
　　我摇摇头:“没什么胃口。”
　　白图盛了一碗粥，递与我，道:“你尝一些，这是我特意吩咐御膳房做与你的。”
　　我还是摇头:“费你好意，可我还是没胃口。”
　　白图一叹。自己端起粥喝了。
　　我则看着窗子，看着窗子外的雪花，窗子闭着，外面的雪花朦胧不可见，只能透过纱纸，朦朦胧胧的见着无数雪花飘摇散落，肆无忌惮的，放荡不羁的，飘落下来。伴着呜呜作响的风声，飘荡在这寂静冷清的夜。
　　我下床，白图一愣，道:“怎么了？”
　　我随手披上衣服，道:“我要去看雪。”
　　白图一愣:“现在你身上是暖的，若是突然出去，难免受寒。不如等到明日里再去，这雪也不会一日时间没了。”
　　我置若罔闻，又道:“我出去看雪。”
　　白图一叹，道:“你近来怎么痴了？”说着，递了一件衣服给我。
　　我默默的推开了殿门，周围宫女都是不解其意，白图默默随在我的身后。
　　我推开殿门，一阵狂风扑面而来，张牙舞爪，寒骨彻心，我却不觉得冷，我身上本就是冷的，再冷，也就不明显了。
　　我仰望着无边无际，难以计数的漫天白雪，我看到的这些雪花啊，都是不幸的雪花，不幸落在了宫中，那些幸运的雪花啊，落在了宫外。雪花啊，它们从天际遥遥落下时，便注定了消失，或融化成水，幻化成气，凝华成冰，他们注定了消失。但是，落在宫中的雪花，是不幸的，它们，是不幸的。
　　我看着雪花，希冀着看见落在宫外的雪花。其实我知道，这漫无边际的天空中，落下的雪花，只有小小一部分落在了宫中。但是，我想要看见，想要看见一片落在宫外的雪花，想要看见一片雪花，从天空飘摇落在宫墙之外。但是，我却怎么能够见到？
　　这四面，都是高大的宫墙，围住了雪花，围住了我的视线，围住了我。雪花无处可逃，我的视线没有地方可以去，只有仰望无边无际的苍穹，却也是可望不可即。
　　我环顾周围，希冀着找到一片逃出宫墙，无拘无束的雪花，在哪里？在哪里？哪里有一片，有一片逃出宫去，逃到宫外的雪花？
　　哪里…都没有。
　　我仰望着苍穹，彤云密布，不见星月。我举手，想要拨开云层，去看月亮。
　　一只手突然拉住我的手，我去看，是白图，白图蹙着眉，道:“你进来，你身上冷成什么了？”
　　我依言进去了，室内点了香，很温暖，却暖不了人，人太冷了。
　　我躺在床上，一言不发，白图坐在床沿，也是默默无言，半响:“你怎么了？”
　　我却不答:“师姐她真的很喜欢天南呢。”
　　白图一愣:“啊，我知道。”他落下眼睑:“她也很喜欢你，我看得出来。”
　　我用手蒙住眼睛:“那你说，她是喜欢我多一些，还是喜欢天南多一些？”
　　白图没有作声，我们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只有窗外的风雪，呜呜作响。
　　又是半响，白图道:“你若是不想嫁我，我不会勉强你，你现在便可以离开。你也不必担心天南，有聂老在，应当不惧。”
　　我不做声，这一夜，便在这沉默里，慢慢过去……
　　第二日，我醒来时，看见白图依着床睡着，大概是天寒夜长，我们两个不知什么时候，都睡了过去。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他起的比我晚呢。
　　我默默起来，穿好衣物，宫女指着白图悄悄道:“聚一大人，陛下这该怎么办？我们不敢打扰。”
　　我道:“劳你们将他扶上床去，动作轻些，莫要惊醒了他。”
　　宫女依言，并没有惊起白图。我穿好衣服，宫女送来早膳，我吃了一些，宫女笑道:“聚一大人今日精神却好。”
　　我笑道:“又没有生病，精神怎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