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平民崛起》不可留

48、晋/江/独/发

　　道家曾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时间又何尝不是这样？

　　首发的三人组在到达任务起始点的前两分钟时间都默契地在面面相觑，他们都想要有一个人能够带头开始任务，似乎这样就能够给面对同样状况的自己一些勇气。
　　而当这个英雄最终也没有出现时，在最后十秒内，他们又同样默契地被耳机传来的倒计时声音逼上任务路径。

　　两分钟后的他们就拥有两分钟之前缺少的勇气了吗？显然不是的。
　　只是相对于对高空的害怕，他们更不能接受的是学院的不及格评定，如是而已。

　　很多时候伟人们之所以成为伟人，并不是因为他们想做，而是时势所迫。

　　要么做，要么死。
　　当这种情况发生时，大概所有人都会有拼搏的勇气。
　　运气好一点，也就成为伟人了。

　　显然首发的三人就是属于运气好的那批人。

　　最显眼的是位于路线二的那位仁兄、他在那一百米的路线上是呈现出不小的加速度的。除了起始的几步，他几乎可以算是跑完了全程，并且速度还不算慢。最后屏幕显示的他的成绩是26’12。
　　另外两人虽表现不及那人显眼，但好歹也是以不算慢的步行速度完成的任务。

　　他们这一路走的虽然自己是心惊胆战的，但在旁边的人看来却也还算得上轻松。于是几乎所有在等待着参与任务的学员，都有了一种，他们是在扮猪吃虎的感觉。
　　这种感觉大概只有当他们也站上挑战路线时，才会被戳破。
　　然而那个时候，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宋臣是少数几个没有被表象所蒙蔽的人。他的视力太好，观察力也太强。这让首发三人任务时候因为恐惧而产生的些许颤抖，根本无所遁形。
　　因此他也比其他人都要紧张许多。

　　他以为自己可以轻松地克服这种对于高度的恐惧，但事实往往不尽如人意。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以为的对于紧张的麻木感并没有出现，他变得越来越紧张了。
　　这种紧张在他的名字显示在大屏幕上时，发挥到了极致。

　　他曾经无数次在脑海中模拟，最先被随机到的人是谁，然后应该怎么样鼓舞他的士气。那个人会成功还是失败。这两种结果发生时，应该怎么样去激发剩下的那些人的斗志。
　　但是....他从未想过他自己会是五人组中最先被随机到的人。
　　或者说，他拒绝去思考这个可能性。

　　他开始感觉到胸闷，甚至开始觉得喘不过气、迈不动步子。但是他又不愿意在众人尤其是宋天的面前表现出自己脆弱的模样。，这会让他觉得很丢人。

　　如果我在这个地方就已经止步，那又还能拿什么跟宋天去拼？难不成偌大个宋家，就拱手让给宋天和那个女人吗？这样妈妈会死不瞑目的吧？

　　这绝不可能！
　　他低着头对自己发誓，隐藏掉所有脆弱的眼神。

　　“加油！”这是游晴的声音。

　　“你要加油啊！”这是胖子的声音。

　　“宋臣你一定行的！”这是沈萌的声音。

　　“别往下看。”这是易安的嘱咐。

　　五人组的另外四个人在宋臣之后也陆续发现了这个情况，用自己的方式给宋臣鼓着劲儿。

　　宋臣就凭着这股对于宋家的不甘心的劲儿，在队友们的祝福中，一步一步没有停留地走向了自己选定的路线。光看行动的话，是这一批的三个人之中最利索的。

　　此时已是深秋，耀眼的阳光已经失去了它应有的温度。虽然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之下，却不能感到一丝沐浴在阳光下的温暖，只觉得凉意在不断侵袭着身体。

　　他站在原地做着一些准备活动，试图借此消弭一些紧张感。好在另外两位仁兄也在东动一下，西动一下，因此他的行为并不显得突兀。
　　平时萦绕在他周围的那种猥琐的感觉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消失无踪了。紧紧抿着唇角的宋臣，此刻有种难言的严肃感。
　　他的目光时不时地还会向目的地的方向扫一扫，好似一只在确定着猎物位置的孤狼，冷淡而笃定。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内心有多恐慌，然而他却无意表现出来。
　　懦弱，在很多时候都是一无用处的，只会招致无聊者的嘲笑。
　　这一点在弱肉强食的现代社会表现得淋漓尽致。宋臣对此体会颇深。

　　几乎相同的情况发生在他和徐家家主的身上，为什么那位能够以十六岁的年龄夺权成功成为徐家家主，而他宋臣只能够在十八岁的时候到君子学院背水一战？
　　为什么徐家那个私生子从未被承认过，而宋家这个，不仅早早被记入了家谱，到现在甚至已经严重威胁了他这个第一顺位继承人的地位？

　　不过是欺软怕硬罢了。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如果当初在那个女人带着那个所谓的哥哥出现在他家的时候，他能够做出有效的反抗，而不是沉浸在母亲故去的悲痛中，现在哪还有他们的位置？
　　甚至于他连拐弯抹角都不需要，直接让母亲留给他的保镖下手。或者更加光棍一点，直接像个市井无赖一样，守着自家的门，来一个砍一个，又有谁敢拦？
　　那个时候外公家的势力可不是现在能比得上的。

　　哪怕不算上外家的实力，那个时候的他，是宋家嫡子，而宋天不过是不被承认的野种。那个女人，也不过是个小三。那个被他称之为“父亲”的男人难道还真能为了他俩把自己怎么样？就算他真的“真爱”到了那个程度，爷爷也不会让的。

　　正是他一步步的退让，让他们把得寸进尺当成了美德，甚至于君子学院之中都敢对他下手了。
　　对敌人的仁慈果然是对自己的残忍啊。
　　都到这个地步了，他也早就已经没有懦弱的资格了吧？

　　在思绪万千之时，他做完了准备活动，走到了路线开始的地方。

　　景色一如之前所说，是极优美的。
　　高度也一如之前所说，是极高的。

　　而那个恐高的少年，却和之前不一样了。

　　“准备开始。”宋臣面部冷静地对着腕表发出指令。

　　“ 收到来自学员-宋臣发起的开始命令，下面将开始‘直线行走’项目的准备工作。”下一秒，耳机里就传来了答复。接着佩戴在左耳的耳机开始发生变形，逐渐延伸，成为了一个类似严禁镜框的东西。

　　“下面开始视觉模拟，
　　高度：3000米
　　范围：目之所及
　　模式：高清
　　需要时间：10s”

　　随着电子音的落下，宋臣的视线开始逐渐变得异常清晰又异常模糊。

　　他可以看到路线下一切。大到瀑布小溪、山川河流，小到山间的两只猴子在打架。只要他有这个念头，就可以在自己所看到的画面中找出一切肉眼可见的细节。
　　这大约是每个狙击手都想要拥有的技能。但这个技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很明显的带着学院满满的恶意。至少对于恐高的他来说，就相当于一个全属性降低百分之五十的负面buff，偏偏还无力驱散。
　　与之相比，另一个其他人都很在乎的负面光环，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细心地朋友们可以发现，我在描述“清晰”的时候，是有一个关于地点的定语的，没错，是——“路线下”。
　　那么路线之上，学员们需要通过的地方呢？

　　显然就不是那么清晰了。
　　或许应该更确切地把它称之为模糊。因为路线中部的地段基本都被烟雾所笼罩了。人在其中可以看见东西，但至多也就只有附近的五米左右。

　　大家都知道，盲人想要学会赛跑是很困难的。粗略分析一下原因大约有两个。

　　一是因为恐惧，对于未知的恐惧。说的直白一点，因为看不见，很多危险盲人都无法发现并做出应对措施。
　　譬如一个正常人跑步的时候路上有个香蕉皮、玻璃渣子之类的，他很远就能够看见，并且躲过去。但要是一个盲人，显然是做不到的。
　　在不知道前方是什么，不知道自己会遭遇怎样的危险时，人很难有奔跑的勇气。

　　二是生理原因。
　　一个人失去了视觉之后他想要走直线多半是做不到的，大多会走成弧形。这样的生理特征，一旦跑动起来，那人甚至连自己身在何处都分不清楚。何谈对着目的地奔跑？

　　此刻宋臣面对的情况又能比盲人好多少？

　　他的确还有五米的视线，可是盲人赛跑脚踩得至少是实地，而他脚下是深渊，一个过分清楚的深渊。这让他怎么有勇气奔跑?

　　万一摔跤了呢？万一跑偏了没有及时发现呢？这些几率连了万分之一都不到的事情，困扰着参加此次非常规任务的所有人。当然也包括宋臣。

　　只有一点宋臣更为倒霉，他恐高。

　　只是担忧前面两项的人，可以选择慢慢地走过去。虽然成绩不高，但胜在稳妥。
　　而他不行。

　　是，他的确也可以选择走过去。
　　但这对于他来说何尝不是另外一种挑战？

　　一个恐高的人在高处，分分秒秒都是煎熬。他实在不能保证自己能够抵抗生理上的恐惧在如此之长的时间都不腿软不退缩。
　　如果是之前的宋臣，估计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放弃，然后傻子一样地安慰自己：“没事，不就一次的分数吗？”
　　但是现在的宋臣再也无法装作自己还有退路。

　　他早就没有退路了。
　　在宋天毁掉他参训资格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了。
　　不，很早以前就是了，只是那时还没有撕破脸皮罢了。

　　此刻的他需要的不仅是在君子学院成功毕业，更重要的是能够在这个地方获得足够对抗那个生理学上应该唤作“父亲”的男人和他“一家”的资本。

　　“准备完毕，学员可以选择倒计时模式开始任务或者直接自行开始。”
　　“系统将持续追踪你的轨迹，以便记录你的得分。”

　　如果忍无可忍之后，是无需再忍。那么退无可退之后，是什么呢？
　　大约......也只能玩命了吧？他在心中自嘲。
　　下一秒，便毫无征兆的向着远方奔了去，只留给关注着他的小伙伴们一个逆光的背影。

　　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期末考核。
　　这是在平地。
　　只要往前跑不可能会倒下。

　　一边跑着，宋臣一边时刻不停地催眠着自己，并且用尽力气强迫自己不去注视道路以外的东西。

　　跑，宋臣，现在的你只需要奔跑，其他什么都不要想！
　　跑，宋臣，努力的向前跑，甩开背后的那些黑暗！

　　脚下的天空都是虚幻的，不过是一个太过于仿真的屏幕，不要害怕！
　　你总不会想要输给宋天的吧！
　　你还要回去给他们好看呢！

　　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