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生》一木子A

19、拾玖·故事作传闻

　　林家一向吃食讲究，餐点丰盛。
　　初酿的春茶，应着时节的鲜花饼，鲜虾馅的水晶饺，金黄色的桂花酥，梗米熬的鱼片粥盈着热气，还有一盅火候刚好的清汤……
　　一夜未睡的林麟打了个呵欠，抬手捏了块桂花酥，看着自家大哥的目光时不时望向门外，莫名地有点想笑。
　　莫生姗姗来迟。

　　莫生进门打了个呵欠，看到白袍蓝襟的林麟时并不吃惊，眼角带了点浅浅的不知道是真是假笑意，显得精神很好。
　　“这是传说中的林麟公子？”
　　他慢条斯理地坐到林麒对面，偏头问道。
　　林麟不知为何觉得有些不祥的预感，只得客气作答:“哪里来的传说，莫公子说笑了。”
　　莫生拿起筷子夹了只水晶饺到自己的盘子里，听他这样说，笑意更深了些——
　　“我可是听说，无烟阁的阁主对林麟公子念念不忘呢。”
　　林麟的笑一下便固定住了，他顶着自家大哥的目光，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只觉得莫生是在逗弄他，又觉得莫生话中别有深意。
　　以前的沈意哥，可是如此？
　　十年前林麟还太小，来不及记住有关沈意的太多物事，却也还隐隐约约记得，那是个待他温和的少年，还会陪他游戏。绝不是这般，不动声色便捉住人把柄的红衣公子。
　　而眼前这人，是否真的是沈意，或许只有他哥能察出了。

　　莫生夹了水晶饺，却并不吃，仿佛无心进食，又抬手倒了杯茶。
　　“我与沉言阁主并不相熟，听得一两传闻而已，是真是假自然还是看林麟公子怎么说。”
　　又巧妙地绕了回来，林麟赶忙顺着他的话接下去，“一见如故而已，人生难得知己。”
　　“倒是莫生公子，这般好武艺，林麟竟是未曾听闻，可见江湖传闻不可轻信。”
　　不愧是两兄弟，这顺人话头的本事如出一辙。莫生喝了口茶，轻笑道:“莫生两手染血，一身杀孽，怎敢名声太满。”

　　林麒面无表情地盛了碗粥，起身伸手放至莫生手边。
　　莫生挑了挑眉，看了一眼青瓷描蓝的小碗中可口的鱼片粥，拿起勺子搅了搅，并没有吃的意思。
　　“你不是青峦之主的老师？怎会没有名声？”林麒坐了回去，看他的动作，皱了皱眉:“桃花坞的鳜鱼，姜丝切细，未放葱。你怎还是这般挑食？”
　　莫生知他说及少年时挑嘴的沈意，只当做没听到，将勺子送到唇边，随意尝了一口粥，并不说话。
　　一旁的林麟却大吃一惊，险些将筷子碰掉。
　　“哥，青主之师从来不会有名声——”他竭力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道:“青主上任，第一件事便是弑师。”
　　徒弟乃老师一手调|教而出，青峦之主怎会任这般知根知底的隐患存在。

　　林麒想起初见时莫生那一身死气，又想起一声声唤老师的关山，目光阴沉。

　　一时之间，桌上气氛竟降到冰点，林麟看着自家哥哥不敢说话，一旁伺候的林顺和两个丫头拼命埋着头。
　　莫生似乎半点未察觉到，把同是青瓷制的勺子放下，开口道:“我要出门一趟。”
　　林麒身周气压又沉了两分，眼中竟是带了一些慌乱:“做什么？”
　　“故友来邀。”
　　莫生起身，从袖中拿出一片镶银边的金叶子，晃了晃。心道三更半夜送请帖，扰他清梦，诚意至此，怎能不去。

　　“去哪里？”林麒拿着筷子的手捏得骨节青白，沉声道:“我与你一同去，”
　　莫生闻言莫名其妙地侧头看了林麒一眼，好笑道:“我要你这石头去做什么。”
　　他一步步往外走，绣着莲纹的红色衣角被风带起一点，又慢慢沉下去。
　　“备好酒，说不定我还能带他来做个客。”

　　林麒身周的气压瞬间遍散了。

　　莫生头也不回，身影消失在门外。

作者有话说

　　还是落笔无着，嫌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