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岚中学怪谈》凌草夏

3、巍岚一族

　　得到沈恬肯定的答复之后，我这才想起，学校文韬湖畔种植柳树的那天，我的确感到了一些异样，但是我却没有过多地去关注。
　　那时候我要是去湖边看看，或者说提醒一下大家，现在小溪也不会出事。
　　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迅速翻身上车，拼命踏车，朝着学校驶去。
　　沈恬在后面跟着，不住地喊我：“唉！你干嘛去？真的犯病了？”
　　可这时我脑中只想找回马小溪那丢失的魂魄，无暇向沈恬认真解释了。
　　“别跟来！”我回身冲他喊道，这样唐突地冲到湖边，说不定会有什么危险，我不希望沈恬也遭遇到什么不测。

　　待我一路闯到学校湖边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学校住宿生已经开始了晚自习，为了节约电，湖边只有少数的路灯亮着，和远处明亮的教学楼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气喘吁吁地停好了自行车，便开始在湖边新植的柳树中寻找异常的那棵。
　　这时沈恬的声音却出乎我预料地传来，只见他满脸冒汗，和我一样上气不接下气，边下车边对我说：“你吃兴奋剂啦？骑车骑那么快？累死我了……刚才好险，差点被门口那几个傻保安抓住……我说，你奇奇怪怪地跑到这湖边做什么？”
　　“我不是让你不要跟来吗？”我有点生气。
　　“你是我哥们，看到你这样奇怪，我能不跟来吗？要是你也出什么问题了，我拿什么向叔叔阿姨交待？”他半开玩笑地说道，“说吧，你来这湖边，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说真的，沈恬这番话真的让我满感动，从小到大，我从未在除了亲人之外的人口中听到这样饱含真切关怀的话语。这一刻，我觉得要是还瞒着沈恬我那个秘密，就不是一个真正的朋友应该做的事情。
　　我觉得，把我的故事告诉他，不管他是否会接受，但是我一定要对关心我的朋友真诚。

　　花了好一会时间，我才将我的故事、怪老头的故事、还有我对马小溪现状的分析告诉了沈恬。为了证实我的话，我还将怪老头给我的金色以及白色石子掏出来给他看：“这就是怪老头走的时候给我的礼物，金色的是联系他所用的，白色的算是一件小武器。”
　　沈恬长大个嘴，愣愣地看着我，一脸的复杂。
　　我想，是不是我太唐突了，万一把这小子吓傻了怎么办？或者，他就此便不愿意再做我的朋友又怎么办？再或者，虽然我这样严肃，但要是他觉得我在和他开玩笑，那又怎么办才好？
　　他还是一脸复杂地看着我，直到我已经开始后悔对他说这一切时，他才大声地，发自内心地喊道：“太酷了！想不到啊，黎俊，你还是一灵异少年呀你！简直太棒了！我们现在是不是算是灵异少年侦探团？你怎么不早给我说你有这本事？真不够哥们！还站着干嘛啊？快找到那棵柳树啊！”
　　如释重负。
　　我很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谢谢你，沈恬。你不知道我为这事担忧过多久……在遇到怪老头之前，我还以为我这一生都没有希望了。现在，我又有了你和小溪，我觉得，我的人生不止有了希望，简直就是从地狱到了天堂。”
　　我顿了顿，继续说：“所以，我不想你也和小溪一样受到什么伤害，现在你回去好吗？我来就行了，保证把小溪的魂魄找回！”
　　没想到我话没说完，就挨了沈恬一拳。这一拳够狠，把我整个揍到了地上。
　　还没有等我回过神，他便把手向我伸来，说道：“刚才这一拳是我和小溪一起给你的，既然你在为我们担心，那我们肯定也和你的想法一样啊！朋友，就该肝胆相照，同生共死，你现在叫我走，算什么？快起来，我们一起去！”
　　这小子，今晚上已经是第二次把我感动了。

　　结果却很让人失望，那湖边的柳树没有任何一棵让我察觉到了不对，更荒谬的是，在湖边，不，是在整个校园，都没有半个魑魅魍魉存在。这很古怪，我分明记得在怪老头离开不久学校便有了一些低级灵存在的。而且，虽然没有发现有那些东西，但，整个学校却奇怪地笼罩在一股压抑的气氛之中。
　　“怎样？”沈恬压低了声音，对我说。
　　“你说话不必这样，又不是你说得小声，鬼怪就听不见。”我有些焦躁。
　　“你觉得对方是什么怪物？”这小子分明有些兴奋。
　　“不知道。”我再次凝神，努力感知那压抑的气息来自哪里。
　　“一会要真是有怪物出现了，我该怎么办？是不是直接给它一脚旋风腿？”孜孜不倦地聒噪着。
　　“安静点，我没法找了！”我忍受不了了，“奇怪，我确信有奇怪的东西存在，明明整个学校的气氛就不对啊……可怎么却找不到呢……”
　　没想到沈恬那么听话，果真不出声音了。我猛然觉得自己有了威信，于是更用心地找寻起来。可还是觉得有点不对，怎么会一点声音都没有了？等我回头时，看见沈恬长大个嘴巴，一脸痴呆地盯着他的脚下。
　　他脚下看上去是一个布娃娃，穿着红色袄子，抱住他的脚，抬头望着他，小嘴还一张一合的。
　　我的天！那是一个很罕见的小妖精！我全心投入地去找寻怪物了，根本没有察觉到会有这么一个无害的小妖精存在。
　　我定了定神，听到那小妖精喊着：“小哥哥，小哥哥，帮帮我们吧！帮帮我们吧！”

　　现在我们在学校广场中心的大榕树下，我觉得这榕树里面有着怪老头的银针，应该会有一定的防护作用。沈恬恢复了常态，像个猴子一般兴奋，手里捧着那个小妖精，激动得不行。
　　“所以你说你们一族是我们学校的守护灵？就叫做巍岚一族？”我问小妖精。
　　小妖精好像很乐意被沈恬捧着，用细细柔柔的声音说道：“是的，在三百年前本地十分干旱，于是就有道士从山上把我们一族的祖先带到了这，正如我们一族的名字，巍岚的意思就是高山上的雾气，有我们一族在此住下，也就给这里带来了湿润的空气，渐渐的这里就发展成了一个小城镇。后来便有了大型的学堂私塾建立，我们一族人素来与世无争，就选择隐居于私塾之中，也以微薄的法力佑护学校的学子们。”
　　小妖精从沈恬的手上爬了下来，坐在沈恬肩上，继续说：“后来这棵大榕树被那东洋邪僧施咒，我们法力微薄，无法破解，唯有保证学堂内学生少受干扰。不过好在不久前有一高人解除了这个禁锢，学校一派欣欣向荣，我们一族也分外高兴。呵呵，这学校名字也是我们虚荣作祟，后来在这中学建立的时候，是我们施加了影响，才叫了这样的名字。”
　　说到这里，小妖精停了一会，神色凝重起来。
　　我也察觉到接下来就会涉及到现在事情的重点了，更加用心地听着。
　　“你们好像也察觉到了是那些柳树的原因，在那湖畔新植的柳树中，有一棵柳树是早已拥有法力的树精，本来也是一寻常树木精怪，在没有被移植到学校之前，我还和那树精有过接触。可是，没有想到，不知怎么回事，一夜之间，那柳树精充满了怨气，大肆吞噬这周围无害的鬼魂精怪，我们巍岚一族除了我之外，全都被那柳树精吞进了体内。另外，还有一个小姑娘的魂魄也被吞噬了大半。”
　　果然！小溪，我一定要找回你的魂魄！
　　“可是，我刚才找了半天，也没有察觉到那柳树中有那棵特别异样。”我说。
　　“那柳树精把自己的本体隐藏得很好，通常都以灵体分身出来作祟，所以，我也不知道到底是那一棵树，才是那树精的真身。现在那柳树精不在学校，我又在湖里听到了你和这位小兄弟的谈话，才敢冒险出来求助。”小妖精看上去的确有些笨拙，无怪乎老是强调自己“法力微薄”，肯定在那柳树精面前，整个巍岚一族也都不堪一击吧？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很难得，沈恬说了一句比较靠谱的话。
　　“我不知道……”小妖精说。
　　“柳树精不在校内？对不对？”我问小妖精。
　　“嗯。”
　　“那你知道柳树精去了哪里么？”
　　“不知道。”
　　果然没用。
　　“那我们今晚就先回家休息吧！”我做了决定，“这个白色石子，沈恬你拿着，要是有危险，你就发挥你的运动神经，握住石子挥拳！要是没有作用，就瞄准扔出，然后迅速逃命吧！小妖精就跟我回家，我回家后再联系怪老头。”
　　我把石子扔给沈恬，他潇洒地接住，一脸正气地说：“没问题！要是有怪物来，我肯定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你也要加油啊！明天我们一定要把那柳树精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