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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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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简辞却倏然眼瞳狠狠一缩,噙在嘴角的笑竟生出冷戾狠狠看她却一言不发,陆茉幽忽然愈发肆意的笑,再度往前一步,原本指着他的手便摊开按住他胸口。
掌心下他心狠狠一跳整个身子都僵住,陆茉幽抿住嘴唇却一刹那滚落了两颗泪滴。这颗心,还在跳,这个人,还活着,这个胸口,还没有万箭穿心,多庆幸。
“你看,你给过我多少暗示,可我却偏偏都没有抓住,我总觉着你不会喜欢我,于是我一味的不肯放手却又拼命的害怕,连喜欢你这三个字都不敢说。可原来你知道了我竟顷刻豁然了,于是当你一边拒绝又一边攥紧我的时候,我忽然便明白了。原来,不止是我喜欢你而已。”
“再说一遍。”
简辞忽而开口声音嘶哑,陆茉幽五指在他身上蜷起,竟似要抠挖他心一般再度重复:
“我喜欢你!”
“你可想好了?”
简辞缓缓抬手覆上胸口上她的手,目光如狼一般灼灼看她:
“前路遍布荆棘崎岖,一旦踏上,将再无回头路。”
“可我怎么觉着,只要你点头,分明便是一派坦途?”
她学他模样抬头反问,简辞手倏然用力攥紧她手,目光一暗勾唇一笑:
“好,那我便扫了这坦途给你!”
分明那样轻声却被他说出重如泰山一般的姿态,陆茉幽却忽而挑眉:
“谁要你扫?我要和你一起走过,流血流泪,也要一起走过。”
只是话音刚落便被那人一把拽过,还没来得急反应就被他狠狠按入怀中低下头来,竟是近乎凶狠的狂暴将她唇舌堵住死死纠缠,只是她却一反常态的并无推拒,反而伸手勾上了他脖颈甚至摸索在他肩头,简辞只觉脑中如轰然炸开般一片空白却又被胸臆中的不知什么满满涨的疼痛,便愈发用力的宣泄,却觉着怀中的人越来越虚软,他终于松了口。
也只是松口而已,嘴唇仍旧贴在她唇角看她双眼迷离不住喘息,可手臂仍旧不肯放下摸在他肩臂伤处旁,他将她抱的愈发紧,嗓音竟如同干渴许久一般的紧涩:
“止血了,没事。”
“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吗?”
她将头窝在他胸前,简辞眉峰一挑,没料到她看出来了:
“不要怕。”
“嗯,我不怕。”
她如猫儿一般依偎在他怀中,探手在他腰间环住,正心满意足间却忽然浑身一僵:
“殿下今晚,什么时候来的……”她陡然想起此事,她今夜说的话不多却也不少,若全被他听去必然会觉着古怪怀疑。简辞觉着怀中人猛地紧张起来,面上一丝轻笑抚着她脑后发丝道:
“不早不晚,正在你说只是因为喜欢我的时候。”
话中几分戏谑,陆茉幽霎时红透了脸愈发埋进他胸膛,简辞禁不住拢住她沉声闷笑,一身的松快竟好似从没如此安心轻松过,看她听到他笑连耳根都红了去,他便再舍不得逗弄她:
“你该回去了。”
天已晚,她再不回去只怕会引人怀疑,陆茉幽听他话闷闷应了一声便直起身子却还被他攥着手:
“殿下还要悄悄出宫回皇子府吗?”
“不用,我往南华宫去。”
南华宫?陆茉幽顿住脚步,那是已然建府出宫的皇子偶尔受招入宫居住的地方,简辞今日受招入宫?
“静安侯府贵女的事情,是九哥做的,圣上大怒,入夜前将所有皇子都召入宫拘了起来。”
简辞言语淡淡可陆茉幽却是一惊,但转念一想似乎也并非全然意料之外,侯府贵女怎敢如此放-荡,而她事发之后竟然触柱可想亦是觉着委屈,难怪兴帝震怒,只是他却怒及无辜。但也未尝不是好事,至少因此她得了机会见简辞,也在今夜里了却了心头大事与他情定在他的出生地,兴帝也算是阴差阳错做了一桩好事。
思及此她忽而偷笑,简辞看她神情不住转变最终竟是低头偷笑,又怎会猜不出她想到了什么,只是心底愈发觉着柔软,牵着她手轻轻一拽,她便极为顺从靠向他身边。
“殿下这样跑来跑去被发现怎么办?”
兴帝算是明君却绝非慈父,从他过往几次三番将简辞拘在宫中,贬黜简岭,甚至踹了简瑄那一脚都能看出,对于忤逆的子嗣他从无宽纵,若真发现简辞入夜私自出了南华宫难保不会再度惩处简辞。
“不妨事,都安顿好了。”
他一笑,眼看月上中天再不能耽搁便一把揽住她腰身将她纳入怀中,纵身一跃便登上枝头,一霎时间耳边只闻风声而过,不过片刻简辞便落地将她放下,竟是已到长乐宫门外拐角处。
他松手把她往前推了推,陆茉幽走了两步又回头,无限留恋目光看他,简辞一笑,陆茉幽忽然想起什么又问道:
“殿下,皇子殿下们是否都一处读书习武的?”
简辞一怔,不甚明了她问这些做什么,却还是回答:
“读书都在一处,习武却不必,只看自己愿意。”
“那六殿下功夫可好?”
“我们自幼都有武师教习强身健体,但只除了太子和六哥,他们从未习武。”
“从不曾?”
陆茉幽露出纳罕神情:
“我今日午后在凤仪宫见到六殿下削梨,那模样若不是手上功夫绝佳,便必然是至少削了成百上千的梨方才行。”
简辞面上一闪而逝惊诧,简泽自幼酷爱读书却偏偏对武学无一丝兴致,甚至唯一一次使性子便是不愿习武,兴帝与皇后便都允了他,人人皆知他不通武学,然而这一只梨子难道真就露出什么端倪?
“我知道了。”
她是有心告诉他,他一笑,陆茉幽看他笑便忽然又红了脸,抿起嘴唇便转身往宫里走去,只是走了几步又顿住回头:
“这些日子我是否还能见着你?”
“圣上下旨令我们出宫前,我每日都会寻机会来看你。”
他分明是宠溺神情,陆茉幽得了这话终于心满意足回头便走,这一回倒是顺遂的转弯便进了长乐宫。
简辞在她身后看她身影全数消失,又等了片刻,面上的神情终于渐次冷了下去,甚至目光也露出锋芒戾气:
“她手怎么伤的?”
他忽然沉声发问,但随即身后花丛中竟是一阵窸窸窣窣钻出一人垂头沉声回报:
“黄昏时小唐送来一盘蔷薇,说是主子送于顾瑾姑娘插瓶赏玩,陆姑娘似极为伤心,顾瑾姑娘拈花被刺了手,便请陆姑娘为她除了花刺,陆姑娘……”
于是她伤心透顶却接了花,心头惊痛庞乱被花刺了手。
很好。
简辞忽而一笑,只是目中却了无笑意甚至萧冷露出危险神情:
“去吧。”
“是!”
那人应了一声却也不再往花丛中去,只大方理了理衣衫便也往前走去,待到转弯处一个转身进了长乐宫,行至宫灯下照亮整个人,竟是陆茉幽身旁伺候的宫婢如心。
他待如心身影不见便一跃又上得长乐宫外那一株百年梧桐,被枝叶掩盖立于枝桠之上,只看如心入了院子径直往东厢一间卧房而去,他便一直看着,直到过了半晌如心将灯灭了小心掩门而出,又等了许久,估摸她已然入睡方才清浅一笑旋身而去。
却并非往南华宫,竟是又再度前往荒宫云中殿。简辞回头漠然看肩头一片血红,但一思及她手上伤痛却立时浑身泛出冷气。
求而不得原本可怜,痴心妄想也无可厚非,但他分明说过,不许动了陆茉幽分毫,哪怕是一颗花刺,一个害她的心思,都不行。
待到得云中殿,他迈步便往最先陆茉幽站过的地方走去,脚踩杂草发出细碎声响,待走到宫墙附近弯腰拾起她遗落的小匣子,又将歪在一旁的香炉小心放了进去,他将匣子拢好揣在手中,便抬眼看那已然荒废的寝殿,淡淡一笑,满目孺慕之情:
“娘,这姑娘,儿子喜欢的紧。”
他笑,一直喜欢着,到了骨血中一般无法抽离的喜欢。他捧在心中不知走过多少路多少年才终于等到她,只是,有人却偏偏想伤他心爱姑娘的命。
简辞眸中忽然戾光一闪,一手挥出一道寒光射出,随即便听一声闷哼于黑暗中响起,一人自角落轰然倒下匍匐地上,这是他第二次对这人出手了,一个在他幼年起便跟在他身边的人。
“惊刃,你回秦家去吧,我再留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