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重生记》路遐

40、推杯换盏欢聚一堂

　　齐布琛换了身鲜艳的旗装，戴上大房送的小金锁，到正房与父母汇合。刚到门口，便见阿玛穿着长袍马褂，额娘也换了颜色衣裳，加上穿着大红袄带着虎头帽的福哥儿，一家子热热闹闹地往东边去。

　　到了厅房，又见大少爷昂吉达等在门口，手里还牵着个五六岁的男孩，见到科尔坤一家便上来行礼。王氏猜着那男孩便是大哥的小儿子费扬古，示意春舒递上个荷包，并给昂吉达也拿了一个，笑道：“一点小东西，你们拿去玩。”

　　费扬古兴高采烈地伸手接过，取出个笔锭如意的银锞子，捏在手里把玩起来。昂吉达却略微一顿，他已年近二十，论年纪比王氏小不了多少，论辈分却矮了一辈，这会儿收下婶婶的赏赐也是应当，昂吉达便也接了荷包，领着弟弟道谢之后，引了三叔一家进去。

　　厅房里设了两张大桌，中间以一扇屏风相隔，四周笼着火盆。

　　外面那桌主位右侧坐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科尔坤连忙上去见礼，王氏也跟着福身。

　　齐布琛在磕头时，偷偷瞄了一眼这位家里最有文才的二伯父，只觉他面容清癯，气度儒雅，很有读书人的样子。

　　仅仅见了一面，齐布琛姐弟便被带进里间，上了女眷那一桌。

　　身后传来男童的声音：“我不去里面，我要和二叔坐一块儿。”

　　昂吉达耐心劝说：“小孩子跟额娘坐，你看妹妹和弟弟都进去了。”

　　“我可不是小孩子！”费扬古高声否认，“我已经开蒙读书了，算是男人了，我要坐男人这一桌！”

　　昂吉达又哄又劝，费扬古还是不愿进屋，正为难着，大太太开了口：“就让费扬古坐外面，昂吉达看着些，别给他喝酒。”

　　昂吉达答应下来，却赧然地对科尔坤笑了笑：“这小子太淘气，让三叔笑话了。”

　　“淘小子出好货。”科尔坤笑着起身，亲自把费扬古抱到椅子上，拍拍他的肩说道：“我们费扬古长大了，可以自己坐着吃饭了。”

　　费扬古使劲儿点了点头，小身板坐得笔直，努力做出一副大人的样子来。

　　座位就此定下。大太太举杯，说了几句接风洗尘的话后，众人坐下吃起饭来。

　　齐布琛见大奶奶和二.奶奶分居大太太两侧，虽也执箸布菜，却有自己的座位，也能换了筷子吃上几口。间或一人捧饭，一人盛汤，二人举止随意，却默契十足。齐布琛便知大伯祖母是个慈和的婆婆，大房婆媳间亦十分和睦。

　　齐布琛只略一打量，便低头舀起半勺米饭送到嘴里。米粒刚一入口，就被这久违的香甜吸引了，齐布琛再也顾不上其他，只埋头吃起饭来。

　　大房婆媳三人虽遵循食不言的规矩，却暗自留意着三房的举动。见王氏举止文雅，也不以为意，倒是对小小年纪就会自己吃饭的齐布琛很是好奇，不由地多看了几眼。

　　王氏自己用着饭，却也分了心神在大房三人身上。见她们打量女儿，又见齐布琛吃得欢快，生怕她失礼，脚下轻轻一动，碰了碰女儿的凳子。

　　齐布琛连忙抬头，还没弄明白额娘的意图，就见一双筷子伸到她面前，香气扑鼻的胡萝卜炖羊肉片落到碗里：“小孩子长身体，多吃些，多吃是福。”

　　齐布琛循声望去，看见大太太慈祥的笑脸，便也回个甜甜的笑，清脆地道谢：“谢谢大伯祖母，我吃了很多了，大伯祖母家的饭很好吃。”

　　长辈们都被这童言稚语逗乐了，厅房里响起一阵笑，科尔坤也在外面接口道：“齐布琛说的对，大伯母家的饭好吃，特别是这米饭。”

　　科尔坤对二爷运苏笑道：“不怕二哥笑话，那宁古塔土地肥沃，五谷俱生，却唯独不产稻米。我们在宁古塔时，家里仅有的一小缸子米，还是从商贩手里高价换来的，遇上有人生病才舍得拿出来熬些粥。之前四弟去我那儿，他嫂子怕他吃不惯粗粮饽饽，便做了米饭。那小子倒不客气，一顿吃三碗，不到十天就把我家米缸吃得见了底。我这小闺女也就小时候喝过米汤，今儿终于又吃上米饭，可不是就馋了？”

　　一番话说得众人都笑了，大太太摸摸齐布琛的头，笑道：“回了家就好了，咱们家大米不稀罕，既然丫头喜欢，以后天天给你做米饭吃。”

　　这一说笑，拘谨的气氛消失殆尽，科尔坤借着桌上的菜式，和运苏聊起了宁古塔见闻，里桌的大太太频频给齐布琛夹菜，一时间两房人亲近了不少。

　　王氏松了口气，也放下矜持，三两下吃完自己的饭，亲自抱过福哥儿，喂他吃粳米粥。一口下去，福哥儿也喜欢上了绵软的粳米粥，张着小嘴直要。王氏又要给他吹凉了，又要防着他去抓碗勺，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

　　坐在旁边的二.奶奶佑祜鲁氏便道：“我给三弟妹帮把手吧。我力气大，要不让我抱着福哥儿，三弟妹你来喂？”

　　王氏见二.奶奶的饭也吃完了，便也不客套，直接道谢：“那就有劳二嫂了。”说完便把福哥儿递过去。

　　二.奶奶小心翼翼地接过福哥抱在怀里，只觉得孩子暖暖的一团，又压手又踏实。许是因为她手劲大，福哥儿被抱紧后也老实了，乖乖地让额娘喂了一碗粥。

　　看着二.奶奶抱着福哥儿爱不释手的样子，大太太和大奶奶神色一黯，默默地转开了眼。

　　佑祜鲁氏嫁给运苏已经八年了，却始终未能有孕，虽然婆婆并未责怪，她自己还是有了压力，每每见到别人的孩子总要抢着抱，以图能有个好兆头。

　　齐布琛心里也有些难受。

　　前世里二伯母一直没能怀上孩子，后来二伯父英年早逝，大伯祖母做主，将大伯父的幼子过继到二伯父名下，为二伯父祧一炉香火。而二伯母年纪轻轻守了寡，只守着青灯古佛度过余生。

　　这一世，不知这悲剧是否可以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