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点鸳鸯》汀水幽兰

58、第五十七章

　　冷风卷了帘子飞起，到处都是彻骨的冰凉。君绮罗在床上躺的四肢僵硬，只剩心口一团热气。泪水流干了，脸颊紧绷紧绷的，没人回来也没人敢进来，她慢慢坐起了身子，忍着浑身的不适，穿上了衣服。

　　虽然耶律烈发现的及时，可她的舌头还是咬破了一小块，舌头的疼痛伴着喉咙的干涸，她不得不缓缓移到小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环顾四周，处处都是那个男人的痕迹，君绮罗闭上了酸涩的眼睛，时至今日，再说什么也没有用，自己糊里糊涂的交给了他，可是他的恩宠，他的霸道，他的一切，都不是自己想要的。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委-身于一个辽人，更没想过，要与一个如此霸道冷血，不解风情的男人共度一生。也许是生病让自己变得脆弱，也许是他的照顾和言语让自己从心理上开始依赖，但是最后的代价居然是失去了清-白之身！君绮罗，你白活了二十几年！那个男人就这样轻易得到了自己，他又怎么会珍惜！！女子聘而为妻奔而为妾，自己这样做连个妾都不如！思及此，舌头疼痛更甚，君绮罗手中紧紧捏着杯子，差点将杯子捏破。

　　帐帘一动，大贺机遥从外面走进来，看见一室的狼藉，绮罗的萧索，他皱了皱眉头，关上了帐门。

　　“君……姑娘”大贺机遥走到君绮罗身边，君绮罗转头看她“你和大王，你们……？”大贺机遥说不下去了，耶律烈衣-衫不整的出了主帐，发了一通火骑马而去，咄罗奇拖走了那个营-妓，这一系列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让大家莫名其妙。大贺机遥问了帐外的亲兵，得知昨夜耶律烈和君绮罗在内待了一夜，就知道大事不妙，现在看见床上被褥衣服凌乱，自己最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大贺机遥刚要开口，君绮罗抢先问道：“大贺将军，耶律烈在哪？”

　　君绮罗口齿不甚清晰，大贺机遥仔细听才听出来“主子骑马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那就烦劳将军立刻送我出营，我和耶律烈……我再也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君绮罗苍白着脸看向大贺机遥，一双眸子充满恳求，大贺机遥摇摇头“君姑娘，这是辽军大营，没有主子的命令，我是不能让你出营的！”

　　“如果不能让我出营，等你主子回来，看到的将是我的尸体，这样你也做不到吗？”君绮罗高声威胁，大贺机遥眉头皱得更紧“君姑娘，请不要为难我。既然你和大王……你们关系有了变化，我想就算是你死在这里，他也不会放你的尸首回故土，我最了解他，只要他想做的，谁都拦不住。”

　　“对啊！我怎么忘记了他是冷血霸道的狼之子！我这样做，也不过是让你搭上一条命而已。”君绮罗闻言万念俱灰，自己身陷此处，以耶律烈的手段，自己是没法安全回去的。她看了看大贺机遥“你是他最得力的手下，当然不会忤逆他的决定，我怎么傻到求你？”

　　“君姑娘，主子并不像你想的那样，他背上狼之子的名号，也是迫不得已。你应该用自己的眼睛，用自己的心去看去想，他对你和别人不一样，我还从未看见过他如此小心的面对一个女人。”见君绮罗误解了自己的主子，大贺机遥忍不住开口。虽然他并不同意两人有任何瓜葛，可是主子对这个女人正在热头上，即使怒不可遏，他还是怕失手伤了这个女人而选择离开，足见她在主子心中多么重要。

　　“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并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他不能这样永远的禁锢我！我们之间是绝对不可能的，就算他执意而为，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君绮罗手中紧握刚才的杯子，面沉如水。

　　“你……唉！君姑娘，这世间的事没有什么不可能，也没有什么绝对。主子的事我不想多插手，但是他能有今天，真的很不容易。如果可以，请你放下成见，睁开心眼多了解他，你会发现他真的不像外面传言的那么冷血无情。”大贺机遥无奈的叹口气，见君绮罗沉默不语，不知她听进去没有。几步走到床前，他收拾好被褥“这些我亲自处理掉，君姑娘，我叫人给你送些吃食放在小帐，无论如何你不能让自己垮了身子。”

　　君绮罗见他出了帐门，身子一下软倒，跌坐到地上。怎么办？该怎么办？难道真的只能听命于他，才能有机会脱身？可是自己一点也不想再面对他，再让他碰！为什么，为什么要和这个人纠缠于此！她指甲紧握入掌心，引来钻心的疼痛。坐了一会，君绮罗无计可施的慢慢站起来，眼前一阵眩晕，一步一步走回了小帐。

　　马蹄声骤然响起，骏马长嘶，耶律烈打马奔回军营，跳下马背走回主帐。吹了这么久的冷风，他的暴怒逐渐平息下来。掀帘进到帐内，见一室冷清，他不禁咬紧了牙，在帐中站了一会，出门走向小帐。

　　君绮罗正在帐中换衣服，只着寝衣站在床前，听见背后门声响动，急忙盖住身体回首看向门口。见是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那个人，她心中百味杂陈，冷着脸说“你来干什么？”

　　耶律烈盯视着她，不言不语，强大的威压让君绮罗觉得呼吸困难，急忙穿上衣服，转身不看他。
　　“我的地方，我想去哪就去哪，君当家忘记了吗？”冷冷的言语从唇中无情蹦出，刺得君绮罗心微痛。“这里的人，我想见谁就见谁，难道还要向你请示吗？”仿佛觉得刺激还不够，耶律烈又补上一句，藏在外袍袖子里的手紧紧握着，生怕自己站不住。

　　君绮罗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满眼平静“那就请北院大王即刻送我回边境，绮罗感激不尽。”

　　“哼！辽军大营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君绮罗，别把你自己想的太重要，没有我，你在这里什么都不是！”明明心理不想说，可是嘴仿佛有它自己的意识，刻薄的话一说出来，两个人都心中一冷。

　　“你到底想怎么样！”君绮罗终于忍不住爆发，直冲到耶律烈面前“你想要的你都得到了！！为什么还不放我走？我是自轻自贱，可是我还没有失去最基本的尊严！我要走，我要离开，我不想再看到你！”

　　“和我在一起就是自轻自贱？那你还不如说是无媒苟-合！！”耶律烈气的口不择言，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又涨了上来“君绮罗，我要的东西你还没全给我，我要你的驯服，我要你的人更要你的心！！你走进我的心里想离开，就要放下你的心作交换！”

　　“你妄想！”君绮罗满目通红“你的心我不稀罕进，我更不会用心作交换，耶律烈，不是自己的不要强占，得到了也留不住！”

　　耶律烈被她激得失去理智，双手掐上她的脖子“信不信我只要轻轻一握，你就再也别想走了？君绮罗，你为什么如此倔强，你为什么不张开眼看看，我为你付出多少！！我已经为你一再破例，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不但三番两次救你，还处处为你着想，我从来没想过要娶妻，但是你成了我的人，我就想照顾你，给你名分，你却弃如敝履，你知不知道大辽有多少女人做梦都想做北院大王的女人？如果你是在欲擒故纵，想要专房独宠，我告诉你那不可能！如果你是真的想拒绝我，那更不可能！我耶律烈从不接受被人拒绝，要么驯服要么死，我看上的，我一定会得到！”

　　君绮罗被他掐的呼吸困难，说不出话，双手本能的抓住他的手使劲拉。帐门一动，咄罗奇提着一大通热水走了进来“主子，您嘱咐的热水我送到了，大木桶晚点送过来，时间太紧了，我正在……”话没说完，见二人正在紧张对峙，咄罗奇赶快跑过来“主子，怎么了？难道她想行刺你！！”

　　“闭嘴，滚！”耶律烈大吼一声，自己还是太心软，居然让厨房给她烧开水沐浴！咄罗奇见势不妙急忙放下热水离开，顺便叫走了小帐外的士兵。

　　“你怎么如此铁石心肠！难道真的感觉不到我的一点情意吗？”耶律烈见君绮罗脸色通红，双眼泛泪，不得不松了双手“君绮罗，我不在乎你之前的女扮男装到处奔走，我知道那是迫不得已的选择，如果不是这样，我也见不到如此出类拔萃的你！试问这天下有几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常常在外面抛头露面，游走于各色男人之间？我们两个人，该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我从不会想如果时光倒流会怎么样，我只想当下我该怎么做！。如果你能留下，我会给你意想不到的宠爱和保护，你可以做你喜欢的绮罗，而不是君家那个戴着面具的当家；适当时候我还可以陪你去君家正式向你父亲求娶你。我并不是不知道你们汉人的礼数，我也知道你在意什么，绮罗，为我留下来吧，好吗？”耶律烈忍着心中的怒火，越说越平静，越说越恳切，君绮罗好不容易呼吸顺畅，听见他的一番言语不禁甩过头瞪视他。

　　“不要当自己多了解我！如果你了解我，就应该知道我是多么渴望回到君家。我生于大宋长于大宋，我的父亲家人都在那边等我回去。不管你的想法多么好，我是不可能留下的！父亲将全部希望寄托于我，一旦我的身份败露，他不但会被君家驱逐，更可能因此失去性命，我的妹妹也是如此。耶律大王，你的救命之恩，我已经如你所愿以身相许了，我们从此两不相欠！你放我走吧！”君绮罗想到家中老父苍白的头发，可能面对的困难，不禁清泪洒落，惹得耶律烈一把握住她柔弱的双肩。

　　“绮罗，为什么你如此执迷不悟？君家没有你，自会有别人担着，如果离了你，君家的天就会塌了吗？把全部希望寄托于一个女子身上，这样的世家大族早就岌岌可危了，也许你的离开更能让家族破而后立！绮罗，如果你担心家人，我现在就派人把他们秘密接到边境，他们要是不愿意来大辽，我私下在边境有不少产业，他们想住哪里就住在哪里，你也可以时常过去看望他们。你这么久没有消息，相信石家和你的属下早就把你失踪的信报送到了江南，你回去面对的是什么你不知道吗？质疑，责难，甚至是一个混乱的局面！如果被人发现你的身份，发现你和我的关系，以大宋的规矩你必死无疑！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可能让你再嫁人，更不可能让你以身犯险！如果有了我的骨肉，他必须在我身边长大！绮罗，不要走，不要那么固执倔强了，留在我身边吧！”

　　君绮罗闻言一下拨开他的双手“耶律大王，谢谢你处处为我着想，绮罗感激不尽！如果如你所说，君家因为我而大乱，我是不会一个人勉强苟活的。君家之于我，就如大辽之于你一样，看着自己的家陷入混乱而无动于衷，这是为人子女、为人子民该做的吗？我嫁不嫁人，回到大宋后就和你无关了，如果真的有了孩子，我也不会生下他让他面对别人的嘲笑责难，那对他也是不公平的！父母不能在一起的孩子，是不会拥有幸福的！”

　　“你！”君绮罗如此倔强，连亲骨肉都可能放弃，耶律烈差点又要掐上她的脖子。闭眼深吸一口气，鹰隼一样的眸子再睁开时，满是伤痛“看来今天不是谈话的好时机，你和我都冷静一下吧！”说完，耶律烈甩袖出了小帐，君绮罗浑身冰冷，在帐中站立良久，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