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師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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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宁清走到熟悉的街区时，街上几乎是一片漆黑，半个在外头游荡闲晃的人影也没瞧见，只剩下几户人家的的灯还点着，昏黄带暖的，驱赶了她内心终日惶惶的不安。
她还记得十五岁那年她为了狩猎一头正值壮年的野狐，就在位于森林极深处的一个小洞穴旁守着，从太阳还未升起的朝晨一路等到黑幕笼罩的夜晚，即使饿了也只是随意吃几口昨日在路边的摊子上事先买好棍子面包，就着一些水吞下肚后，就着么胡里胡涂的解决了三餐，而直到山间的寒风将她吹的遍体生寒时，她一度想要就这么掉头走回城镇里，但一想到那能和漂亮的狐皮画上等号的，相当可观的金钱，她就内心忽然来了股劲，大有着即使要等个两三天也愿意时时刻刻守在这里。
幸运的是她还未等到夜半就等到了那只正探出洞口想出来觅食的狐狸，她那时飞快的从箭筒拿起箭矢搭了弓后就朝狐狸那儿射去，兴高采烈的背着野狐走到城镇路口时。
她才发现那里已是完全被黑暗给覆盖。
不像是前世她大半夜跟拍完大明星的私生活后，骑着机车回到家里时，父亲和母亲总会坐在沙发那儿等着她，只是他们毕竟有了一定的年纪了，常常让她看见的都是他们一手支着下巴就坐着睡着了的模样，那时的她只觉得父母也实在管的太宽，晚一点回到家也没什么。
但到了这里之后，她才彻底明白了亲人的重要性。
没有再对她碎碎念的老母亲、没有再板着一张恶狠狠的脸，总拉不下脸对她说些关心的话的老父亲，再也没有那始终愿意护着自己，总留着一盏灯火，等着自己归家的至亲之人。
所以宁清自那时后起，总是不愿意在外头待得太晚。
那种冷清寂寥之景，总把她已经隐匿在心底许久的恐惧与压抑全都释放出来。
前世的她擅长对着一张模糊的照片编出一长串令人不耻的辛辣故事，而这世的她却是甘愿活在自己所编织的乐观世界里，毫无一丝黑暗面的在人前生活下去。
所以对于米罗在那刻朝她所伸出的那双手，她是说什么也不会再抗拒这样能再次好好信赖人的大好机会。
毕竟她已经，独自一人寂寞的太久了。
宁清回到自己简陋的小家后，先冲了身澡，并把热胀不已的小腿泡在冰凉的水内浸置个十几分钟，从浴室走出来时，只觉得整身疲劳都不见了似的，全身清爽的很。
她先是走到厨房看了下目前的储量，发现还有半缸的小麦时，明显的松了口气。虽然她现在似乎只用把金钱控管在早餐的部分，但她身上所剩的钱也只够撑个半年左右，要是就这么坐吃山空的话，也不是办法，所以只好等过几个礼拜后，再和米罗商讨看看，能不能空出个几天让她重操旧业赚点薄钱以维生。
而等她把家里仅有的物资都翻了遍后，她才惊觉时间不早了，匆匆把衣服给洗了并晾干后，就迅速躺倒在床上，不消片刻便已安稳的沉入梦里。
宁清的生理时钟一向准时，尽管昨日再如何的劳累，今日依旧在太阳照上她窗口的那刻就睁开了眼，接着便爬下了床，花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就将自己给打理的干干净净，随意用个蔬菜浓汤后便出了门，去和一向待她不错的邻居大婶打个招呼。
「宁清啊，昨天是不是很晚才回家啊？又打到好猎物了？」邻居大婶是个五十几岁的女人，由于丈夫早死小孩也都出去外头工作的关系，常年都只有她一人在家里，因此只要看到宁清在街上时，总时会出声打个招呼，并偶尔送点小吃食给这个看起来相当努力过日子的女孩。
「您早。不是的，是……最近打算去圣域附近学点防身功夫，一不注意时间就很晚才回到家里。」宁清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保留成为黄金圣斗士徒弟一事，毕竟以她目前这个初学者而言，若是这事情被外人渲染开来而导致许多纷扰接踵而至的话，可是会带给米罗极大的困扰的。
「这样啊。女孩子一个人住的话，的确要学点防身的招数才好。」邻居大婶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并在宁清估摸着时间不早，打算告辞并继续往圣域前进时，又硬是塞了包手工饼干给她，「别跟大婶客气了，也分点给妳老师吃吧，说不定还会多教你一点私藏武艺呢。」邻居大渖佯装生气的插着腰杆看着宁清，见对方老老实实的收下后，很是开心的拍了拍少女的肩膀。
「谢谢您的饼干，那么我先走了。之后有猎到新的狐皮的话，会先来给您挑选的。」宁清自然清楚礼尚往来的道理，想到对方最喜欢的就是那些摸起来特别光滑有致的毛皮时，便微笑的向对方道谢，并挥了挥手往圣域的方向走去。
宁清进入了圣域后，脚步轻快的走过了白羊宫和金牛宫时，才忽然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她连忙停下了脚步，抬头一见那巍峨的的宫殿时，忍不住抖了下身子，昨日那番丢脸的事件顿时浮上心头。她咬着唇站在那宫外四处张望了许久，见外头几乎没半个人影时，打算发挥她从前当个跟拍记者的职业功夫，以极小的存在感偷偷浅入双子宫内。
不过想当然尔，能够生活在圣域里的人必定不能以常人的感知范围去做估算，因此宁清才走到整座宫殿的中央，就见那不远处正站了个高大的人影。
她定眼往那儿瞧去，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下对方的穿著后，才有些迟疑的从嘴里吐出一句，「加、加隆先生，早安。」
「早。」加隆淡笑着回答道，见宁清一副相当紧张的左顾右盼的样子，礼貌性的问道，「再找什么吗？」
「呃、没事。我只是想说……还没和撒加先生打过招呼，看看他在不在而已。」宁清觉得自己把这番话说完时已经冒了不少冷汗，甚至有股想掐死自己的冲动，但话已脱口，如今只能不停祈祷着能在加隆口中听见自己最想得到的回答。
「撒加他现在不在双子宫内，如果你要找他的话……。」
「不、不用这么麻烦，那我先走了。再见。」宁清不等加隆说完便迅速打断对方的话，脸上努力保持着亲切笑容的和对方点了点头后，不等加隆反应，就立刻快步走向后头的出口，脚底生风的出了双子宫。
等宁清气喘吁吁的走道天蝎宫时，就见米罗已经安然的坐在他的金椅上等着自己的到来。
「老师，上午好。」宁清见状立刻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对方面前，即使气息再如何不稳，也要在米罗面前表现出最好的状态才行。
「嗯。你来的正好，先把午餐吃一吃，等等带你去另一个地方，今天就先不在中庭站着了。」米罗缓缓的说着，并同时走往餐桌的方向。
而宁清一听见不用在外头站个好几个小时时，眼角眉梢都染着不需言说的笑意，看的米罗也微微的勾起一个微笑。
两人极安静的用完餐后，宁清就被米罗领到离天蝎宫有一段距离的小土坡上，她看着眼前一大片类似于庭园造景的盛大林园时，很是吃惊的愣了一下，接着才好奇的问道，「老师，今天要我做什么啊？」
「你的弓箭昨天落在天蝎宫里忘了带回去。」米罗指了指被放置在不远处一条木椅上的老旧弓箭慢条斯理的说着。
「昨天吃完午餐后，随意放到一边就忘了带回家了。好险老师你没把它丢了。」宁清一看到那熟悉的谋生工具，差点不顾一切的就要扑上前去将之紧紧抱在怀中，要不是昨日的神智实在不太清晰，她肯定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落在这里。
「今天就让妳射箭给我看吧。」米罗走到长椅上动作优雅的坐在上头后，便将视线转向一旁充满生机的庭院，「昨日我让人放了几只兔子进来，你能射中几只，就让妳带几只回去。只是──」米罗刻意拉长了音调，「一定要准确的射到其中一种穴位才行，一只箭矢只有一次机会。」
宁清大声回答了句知道了，待她把箭囊给背到身上后，开始数着这片林中到底有着多少只野兔，看了一圈下来总共有十只，而她的箭矢也正好只剩十只，这么样极具有挑战性的事情让她握着弓的手微微的发颤。
这时，她看见一只兔子在两颗浓密的老树底间不停来回跳跃着，她仔细思考了一会儿后，便将箭矢瞄准了那处，深吸口气，闭上眼拉弓放箭，只听那箭矢腾空咻的一响，而后只余一种射入物体内的闷响声，她张开眼一看，就见那头兔子在那地上挣扎了几下后，便静静的躺在那儿再也不动了。
「射的不错。」米罗看着宁清气势十足的射箭姿势，很是赞赏的称赞了一句，只是宁清心底才刚盈满的喜悦感就被他的下一句话给打散，「只是刚开始而已，不要得意忘形了。」
「我明白了，老师。」宁清抬手擦了擦额间的汗水，把那份得意给压下心头后，便逐渐冷静了下来，目光清冷澄澈的观察着四周的环境，等到又有一只兔子慢慢的靠近两人的位置时，宁清又立即拉了弓射出箭矢，同样准确的命中了兔子身上的穴位。
接下来的三、四只也是让宁清一丝不差的全都正中目标，其中有一只甚至还因同伴被杀而仓皇的跳至米罗脚边，最后的命运自然也是被宁清一箭给射倒在地，此时就听宁清俏皮的朝米罗笑了笑，「老师，看来兔子们在向你求饶了。」
「我虽然也想救他们，但他们的命运却非操之在我手。」米罗无所谓的说着，并看着园内已经躺倒在地上约莫七、八头的兔子，觉得自己当初果然没有看错对方。
「老师你这样说，到像是我在残害他们似的。」宁清听到米罗的回答时苦了张脸，虽然说能够练练射箭技巧让她觉得心灵挺充足的，但就算是她也不可能会如此不眨一眼的就射了这么多只纯白可爱的兔子。
不过说是这么说，宁清还是没停下手边的动作，专心一意的盯着庭园内所剩不多的兔子，直到全部的箭矢都射光时，宁清也大大吐了口气，十只箭中有九只命中了同一个穴道，而唯一一只则是因为正好一阵风吹过而动摇了她的判断力，导致准头失准，而稍微偏了点方向，并没有射入穴道之中。
「真是可惜了。」宁清在射完箭后，开始替所有倒在地上的兔子们小心的将箭矢都给拔了出来，而在拔那最后一只射偏的箭矢时，有些懊恼的咕哝了一声。
「这样的表现的确挺不错的。」米罗不知何时已经起身走至她身后，看着那些被宁清拔完矢头后又开始在园内活蹦乱跳的兔子们，嗓音内带着点笑意的说着。本还以为宁清会将兔子给带回家并卖出，却没想到对方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打算。
其实这里就是米罗将宁清给想得太好了，只是因为她想着偶尔可以来这里练把手，才打定主意要把这些兔子给放回去，待之后来时能够在练练射箭的熟练度。
「老师，也谢谢你让我有这么个机会练习弓箭。」宁清珍惜的把一些还完能堪使用的箭矢放入箭筒中，眼神诚恳的像米罗道谢着。
「今天的练习就到这里吧，明天就恢复成昨天那种耐力的练习，你可接受？」
「嗯！我明天也会准时报到的。」
宁清用力的点了点头，并跟着米罗身后走回天蝎宫内，直到昨日那个侍卫又捧着食盒出来给宁清时，她才猛然想起那被她遗忘在随身背包内的手制饼干。
「米罗老师！」宁清先向侍卫致谢后，就赶忙拔腿追上了要往殿内走去的米罗，在对方停下脚步转过来时，将自己在路上已经事先分好的小袋饼干交给对方，「老师，这是我家隔壁大婶亲手做的饼干，如果不介意的话，就请收下吧！」
「那我就收下了，谢谢你，宁清。」米罗嘴上挂着一抹温暖的笑容，从善如流的收下了饼干。
「那我先回去了！老师、明日见！」宁清见米罗收下时，脸上顿时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只见她大力的合米罗挥了挥手后，就踩着愉快的步伐慢慢的走下一层层的阶梯。
宁清嘴上哼着不知名的乡间小调，手上的木盒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看得出她此刻极好的心情。只是等她走到双子宫的门口时，那眼熟的黄金圣衣让她立刻倒退了一步，脸上原本柔和的笑意也全数褪了下去，只余一脸纠结的模样。
只是没等她鼓起勇气走向前去，那人就直接朝她这儿走了过来，让宁清更是紧张的差点没将手中的食盒甩落到地上。
「听说妳早上想见我？」那人一走近宁清就直接了当的抛下了这句问话。
「那、那只是个误会……撒加先生。」在讲最后几字时，宁清索性低下了头，很是没胆的只敢在口中小小声的念着。
「今天倒是没把我认错成加隆，算是有进步。」撒加看着眼前的少女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模样，很是恶意的又提起了昨日的事情。
「昨天的事，我很抱歉。」尽管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气势有些吓人，但宁清也知道把人给认错实在是很不礼貌的一件事，于是她便老老实实的认了错，并尽量睁大着眼抬头看向对方，以示自己道歉的诚意。
当她稍微将对方的面容看得仔细些时，似乎隐隐能辨别出其与加隆的不同点在与何处，就单说对方此刻微皱着眉带着点忧郁的面容，和早上她所见到的面容较柔和的加隆很不相同。
只是当她发现对方那双墨绿的双眼也盯着自己时，才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看着对方的脸看到恍神去了，当下很是尴尬的微红着脸，立刻垂下视线，只想赶紧逃离这阵磨人的沉默，这时眼角余光正好撇见自己手里正提着的食盒，让她灵光一闪，立刻伸手探向背后的背包，捞出了仅剩的一袋手制饼干后，往撒加手中一放，轻轻的抛下一句话后，就立刻往出口的方向疾走而去。
「这个饼干很好吃的，送给你当作赔礼吧。」
只余撒加垂眼看着手中那包烘烤的颜色极好的饼干，嘴角缓缓的勾起了抹弧度，
「赔礼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