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卧底》南蔷姑娘

1、chapterの1

　　很多很多年以后，刘勇翻开那本封存了很多年的日记本，泛黄的纸张在翻动间发出脆弱地“哗啦”声。
　　然后他看到了第一页上，仅用钢笔写下的几十行小字，字体刚进有力——

　　入行第一天，没有热烈的欢迎，和立刻投入工作的紧张气氛。王队长只问了我三个问题。

　　【你为什么要当警察？】
　　我的答案是，除暴安良，伸张正义。

　　队长摇了摇头，拍拍我的肩，“很热血，但不明确。”

　　“正义可以是仅仅在街边打退抢钱的歹徒，但是假设歹徒抢钱的目地是为了拿钱给自己的母亲付高额的医药费，而被抢劫的人则是奸诈的房地产商，强行拆掉了这一户人家的房子，而那位母亲便是在拆迁中奋力捍卫自己的领地却无奈被高空坠落地砖墙砸成重伤，可能就算救治成功也只能是植物人。这时候，你再去抓歹徒，可能就会耽误他母亲的急救，而真正的罪魁祸首可能还逍遥法外，你非但没有为民众除恶，可能还放纵了罪魁祸首继续行恶。那么你所谓的初衷，不过就是斩草没除根。可如果你就此放过他，也改变不了他是歹徒的事实，他违背了法律，就得接受制裁。那么你的初衷就彻底违背，你放过了一个抢劫的恶徒。”

　　“所以，你对正义的标准衡量在哪里？”
　　我怔了怔，回答竟也一时间变慢了起来，“…公正，我会去抓歹徒，然后申请募捐方式筹集医药费来救助那位母亲。而对付奸诈的地产商，我会想法设法抓到证据，公布于众，让媒体揭发出来。”

　　王队长笑了笑，似乎很无奈，“那你可真忙。如果你选择去揭发房地产商，但发现他身后背景雄厚，有高层罩着他，凭你的实力无法去动摇他。你想找局长帮忙，可是你却发现局长也和房地产商有关系，局长暗示你不要去打这个主意，否则你就会失去你现在的职位。现实毕竟不是拍电视剧，倘若你一意孤行，你非但还没开始除暴就失去了机会。可如果你屈服于权势，那么你就违背了你的初衷。”

　　他笑了笑，将脸又凑近了我些，声音低沉有力，每一个说出来的字，仿若狼锤般重重地敲进在我的心底。
　　【所以，你会为了什么而当警察？】

　　*
　　赵芸看着王队长远去的身影，一时间脑袋有些昏沉。
　　最后一个问题，她答不出来。

　　当初报警校，再到考进警察局，目的一直都很明确，就是想做一个为民众说话的正义使者，听起来可能热血了点，可是社会上确实得需要像她这样的人，来平衡一下如今社会有些被扭曲的道德观和潜规则。

　　她觉得，每一个初当警察的人，肯定都会怀着这样一颗乐观向上的心，不然他们就会去选择其它鱼龙混杂地行业来干了。

　　可就在刚刚，王队长的一番话，无疑是一盆冷水泼在她的心口上，令她不得不从美好的梦境中清醒过来。
　　她开始不禁自嘲地一想，或许待会儿她得开始根据这三个短小的问题，来写一番人生哲理来了。

　　正自打趣间，赵芸鼻间飘过一阵香烟味，她顺味望去，却看见是角落里坐着的一位中年男人点起了烟。赵芸心口微微发颤，整个人都有些烦躁了起来。她知道这是她的烟瘾犯了，她踱了几步来到那个男人面前，正要开口说话，身后却被人一拍。

　　赵芸回过头去，却看见是一个面善的小伙子正伸出手，冲她笑，“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新人，我叫刘勇，勇敢的勇，现在正跟王队干。”
　　赵芸也回握了下手，“赵芸。”

　　“你别在意我们队长刚说的话，道理人都会说，可真要跟着做，就不是谁都会做了。所以有时候还得跟着自己舒适的方式来。”
　　赵芸笑了笑，“我没在意，他说的也很对。”

　　刘勇看了她一眼，说，“我先带你熟悉下环境，下午你就可以开始正式上岗了。”
　　赵芸点了点头，“麻烦你了，以后请多关照。”

　　说是下午工作，可其实熟悉环境其实也用不了多久时间，警察局就这么大，刘勇带她逛了一圈后就将她带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虽然每个行业涉及的知识领域并不一样，但给新来的工作人员所安排的工作内容却总是出奇的一致—— 万事都从简单入手。

　　赵芸工作效率很快，将今天发下来的一堆违规停车、酒后驾车、闯红灯的数据资料输进资料库后，一抬头，却发现还是工作到了五点。
　　“那个新来的，今天你加班留下，这几叠罚款单你记录下。”

　　桌旁站着的一位警务员指了指桌上叠着的一沓厚重的罚款单，抄起桌上的工作包，就转身离去。全程连看都没有看赵芸一眼。
　　赵芸捏了捏眉心，掏出口袋里的打火机和烟盒，就想给自己点上一根好放松一下神经。
　　被点开火的打火机仅仅是一瞬间的功夫又被她移开了手，火苗一闪而逝，赵芸叹了口气，收起了打火机，从烟盒里取出了一根烟驾在鼻前狠狠闻了几下。

　　她发过誓，要戒掉烟瘾，如今只是闻闻应该不算破戒吧？

　　夜晚的派出所似乎比白天里热闹了许多，大概是因为欲望多数都是能够在夜晚被成功勾起，再加上酒精的刺激，人们就越发无法控制着自己的行径。

　　五分钟前，派出所抓来了两个酒后闹事的醉鬼，两个醉鬼借着酒意对派出所的人拳脚相加，口头警告几次没理睬后，就被几个警员控制住准备关起来的时候，他们却突然反胃吐了一地污秽。本来夜里加班的人就不多，清洁工这时候已经下班，驾着酒鬼的警员在四周匆匆扫视了一眼，就冲位置上唯一坐着的赵芸吆喝了声，“那个新来的，把地拖一下。”

　　赵芸是新人，自然没有反抗地权利，只得乖乖照做。

　　她将水桶搬到脏地旁，将拖把弄了个湿透后，来回几下便将污秽给拖得一干二净。都说城里的姑娘有爹娘宠着，晚当家。可赵芸不一样，她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双亲，寄宿在姨母家没几年后便出来独自打拼，很多像她同龄的孩子可能都不会做饭炒菜，可是她却已经早他们很多年就学会了。

　　赵芸和姨母的关系比较冷淡，自她搬走后，两人唯一的联系，就是偶尔过节时，电话里那几句慰问的话。

　　赵芸拖完了地，正准备拎桶离开，猛然她的肩膀被人一搭，她回过头，却发现是刘勇。
　　“这个回来弄，你先跟我出去走一趟，今天你幸运，所里没人有空，我只能找你这个刚值班的了。”

　　赵芸将拖把放回了桶里，刘勇替她提到了一旁的角落处，赵芸问，“就我们两个人？”
　　刘勇咧嘴一笑，“我们两个就已经足够了。”

　　上了车，刘勇报了一个地名出来，赵芸在GPS上用指尖按了按，趁这空荡间，刘勇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烟盒，想递给了赵芸一根。

　　赵芸摇了摇头，没有伸手去接，“我正在戒。”
　　刘勇顺势将那根递出去的烟点起，小吸了一口，随即车厢内马上被烟味包围，吐了口烟雾，他说，“我知道。”

　　赵芸微怔，刘勇解释道，“下午看你一直掏烟却不抽，似乎烟瘾很大，刚戒吧？实在难受的话，就抽一两根也没关系的。烟瘾嘛，就跟毒瘾一样，难戒。”

　　赵芸沉默了一下，笑了笑，“总要度过这个过程。”

　　刘勇也笑了笑，又抽了一口后，便转动了方向盘，准备开车往目的地开去。

　　一路无话，赵芸坐在车内闭目养神。等到了目的地，下了车，却感觉到周围空气又降了一点温度。
　　她紧了紧衣服，快步跟在刘勇后面。

作者有话说

　　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