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舒翎》太淡

5、致歉

　　那一日切磋难得一早便不了了之。
　　次日推开房门的时候，胡濛惊讶院中清净了许多，琢磨了半晌，方觉出是院中不见了大半围观的藏剑弟子。他正想着个中缘由，那边门洞叶嗣正款款而来，只是脸却是半抬着，面色有些咬牙切齿的无奈与不虞。
　　胡濛正巧听见叶嗣喊了个名儿，斥了声“下来”；他便顺着叶嗣视线，将目光移到了山庄庭院那并不高耸的院墙瓦檐上。
　　那是个小巧的身影。
　　胡濛尚来不及看清那人面容，对方已是大刀阔斧地一个腾跃落在他面前，一个利落的收手，将那一把成人宽的巨剑收在了身后。
　　——是个绑着双辫，及他腰高的女娃。
　　一个臂如新藕的姑娘家。
　　胡濛脸色有些泛青地看看那小胳膊，又看看那背后的重剑。
　　那小姑娘见他神色似乎觉了趣，一抵腰，另一手却兀的抓了胡濛袍袖，毫无扭捏道：“道长，师兄那个木愣子不懂怜香惜玉，你同我一起，我疼你啊！”
　　叶嗣这时正正在小姑娘身后站定，闻言毫不怜香惜玉地给她勺了一脑瓢。
　　“说谁木愣子呢叶灵？”
　　那被唤作叶灵的小姑娘被拍得往前一个趔趄，竟直接扑进胡濛道袍里；她埋了一瞬，方才抬起脸来扒拉扒拉后面头发，嘟囔了声“哥你干嘛呢！”
　　胡濛有些尴尬，脚往后收了半步，叶灵倒仿佛没觉察似的，攥着胡濛袍角跟了半步，半躲在他身后。叶嗣瞧见她这般作态，抱了胸，凉凉提了一句：“叶灵，你这是忘了今天来这该干嘛了吗？”
　　小姑娘闻言便迅速耷拉了脸，而后十足真诚又充满歉意地抬头冲那道子开口。
　　“道长，对不住，昨日我不该在你们二人比试时擅自出声，妄加干扰。”
　　胡濛闻言，又被勾起昨日记忆。时隔一晚，那记忆还是新鲜热烫，噗噗热气教他脸上又烧起来。他一面窘然，一面摆手磕巴回应。
　　“不、不怪你，是贫道未清心静气才、才叫外物扰了心神……是贫道修炼未、到家，与姑娘你、无关的。”
　　一旁的叶嗣瞟了一眼胡濛，心下也被勾了心思——昨日他虽认出前后两句都是叶灵这个鬼灵精出声，但却因全身心投入，并没有听清头一句扰了胡濛心思那话的内容；胡濛这般模样，倒让他好奇不已了。
　　只是他面上还是不显一丝，只挑了眉看听了胡濛回复，又重新兴致勃勃的叶灵，口泼冷水。
　　“叶灵，早课做完了？”
　　“……没。”叶灵嘟了嘟嘴，“也不差这一天吧。你不是也没做！”
　　“我起得可比你早。”叶嗣咧了嘴，“至于晨练，等到哪天你打过我了就能不去了。”
　　“……！”
　　叶灵咬牙切齿；走人前，还要不甘心地同胡濛再次撂话。
　　“道长，我哥不疼你，我疼你啊！哪天改了心意一定要来找我！哎呦！”
　　最终叶灵一甩宽剑，赶在下一颗小石子儿打在身上之前，闪没了人影。

　　“那丫头片子昨天说什么了？”只余两人时，叶嗣低声问。
　　“……没什么。”胡濛脸红着，这般回答。
　　而此后多年叶嗣拐着弯儿地，变着法儿地多方试探，胡濛愣是没说，饶是叶嗣这厢抓心挠肺，胡濛仍旧是我自脸红，岿然不动——我就不说。
　　当然，胡濛则是到后来许多年也没意识到，那天叶嗣反驳叶灵的话时，没管那怜香惜玉，却是只斥了木愣子那点。
　　自然地，叶嗣不说，他也就更无从琢磨次日起，院中围观藏剑弟子骤减的原因——只是那日切磋不成提早走后，叶嗣叫了几个围观地格外愉悦的同门过来，推心置腹，深入浅出地同他们好好“谈了一谈”。

　　至于围观群众，那自然还是有的；他们表示，我们只是换了个方式，从全员出动，变为更加隐蔽低调的代表委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