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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公主上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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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采薇通宵达旦,只为画出记忆中金堂的模样,但每画一张,却又因帝王一句不像毁于一旦,直到东方堪堪露出鱼肚白,皇上才对着她刚画好的一张露出了满意的笑,“这才是他。”
这幅画和之前的数十张并没有什么区别,但那双眸子,的确是采薇画道现在最好的。
久久地凝视着这幅画,他的眼神有些熟悉,想了许久,她才想起,她撞见爹爹和老金头在后院喝酒的那日,老金头不也是这般的眼神么?
压下心中的思绪,采薇站起身来,“皇上。”
“嗯?”
她吶了吶,“棣之还在等我。”
那人收起画来,看了她一时,俨然已恢复了帝王的气势。
“送秦夫人出宫。”
与采薇同时出宫的,还有一道秘旨,翻遍昭国寻一人,不得损伤。
随后颁布到各下级的画像上,是个面目老朽的老人,只有一双眼睛,如同会说话一般熠熠生辉。
棣之果不其然还等在宫门外,一见采薇便迎了上来。
“采薇,你没事吧?”
采薇细细地看他,见他面颊青色胡渣显露,便知道他在这儿等了一夜,“我没事,只是,有些困了。”
棣之轻轻抚过她的长发,“那好,我们回家。”
在他的怀抱下坐上马车,懒懒地倚在他的胸口,听着其中规律的心跳声,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棣之守在床边,眼睛却看着案上的葫芦,显然是看过里头的东西了,见采薇醒了,轻声道:“那葫芦里……”
“是我父亲的骨灰。”
棣之一愣,压下诸多的疑问,只温柔地捋开她的额发,似是怜惜,“饿不饿?我做了点吃的。”
果然,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深吸了一口气,采薇失声笑了,“又是山药粥?”
棣之有些窘迫地眨了眨眼,“你不想吃吗?“
她坐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只想抱着他,埋首在他的颈肩,他的手扫过她的背,略有些痒,“怎么了?”
“没什么。”话说出来,不觉带了些苦涩。
她大约是明白了皇上,金堂和爹爹的关系,彼此间爱意那么深,却没有一个能在一起,这该是多大的遗憾啊。
如今棣之还在她身边,她实在是太幸运了。
“我想一辈子都喝你做的山药粥。”
身边的人轻笑起来,“你都是状元夫人了,还一辈子粗茶淡饭吗?”
“跟着你,粗茶淡饭也是好的。”
两人不再说话,默默相拥着,感受这片刻的美好。偏偏有人不作美,外头传来噪杂的声音,隐约听见抓狂的女声,“秦棣之,你给我出来!”
能在武魁府这样叫喊的,恐怕也只有皇上最为宠爱的罗玉公主了吧。
果然,阿婕匆匆忙忙跑了进来,“爷,公主来了,正在前头大吵大嚷得要见您呢!”
“好,我马上就来。”
他起身,却被采薇拉住手。
微微一笑,安抚地拍拍她的手,“我马上回来,你先将粥喝了吧。”转头又道:“阿婕,你留在这儿照顾夫人。”
棣之径自去了,采薇坐了一会儿,乖乖起来喝粥,便见阿婕不断瞄她,又小心翼翼的样子,心中好笑,放下勺子,“阿婕,你有什么想说的?”
阿婕连连摇头。
“现在不说,以后可都不准说咯。”
“诶!”阿婕支吾了两下,还是忍不住说:“夫人,您就放任状元爷和公主这么见面呀?”
放任?
她笑了笑,“棣之有恩于公主,两人亲近些,也没什么呀。”
自从昨晚,她的心里已不觉产生了变化,若之前尚有一丝疑虑,那么现在就是百分百的信任棣之了。
阿婕耸了耸肩,不以为然,“我听说皇后娘娘有意让状元爷当驸马爷……”
采薇挥挥手,“好啦,你就别操心了,我相信棣之。这些风言风语,以后也不必告诉我了。”
阿婕还是欲言又止的模样,终于是点了点头,“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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棣之快步走到前厅,大老远就听见瓷器碎裂的声音,心中苦笑,还好这武魁府他只是暂住,少了什么,自然有皇家补上。若真是他的府邸,恐怕十个都不够公主砸的。
莫悉正守在门口,向棣之摊了摊手,看来,公主的火气实在不小。
两人眼神交流过,棣之刚迈进一只脚,一个瓷瓶就在他脚下粉身碎骨。这个瓶子他认得,还是宋柯送的,听说是前朝的古董,摆在这儿不足半月,就这么碎了,实在可惜。
“你终于来了!”
公主站在一片狼藉中间,怒目圆睁,“我问你,你将流觞藏到哪里去了?
”
棣之无奈,他不过是派流觞回锦城调查一下自己父母失踪的事情,这个小祖宗脾气也太大了些。
“我不是让流觞走之前去向你告别了吗?”
她更加来气,“在公主府前留下一封信四个字,也算是告别吗?”
她一把甩出那封信来,却又在落地之前急急忙忙地抓回去,抖在棣之面前,上头轻飘飘几个字——暂离,勿念。
他咳嗽一声,“不是还有三个字的署名?”
她瞪得眼珠子也要掉出来,“你要是不告诉我流觞去了哪里,我就将你的武魁府拆了!”
“武魁府是皇上的……”他回答,心中暗道,况且你也拆得差不多了。
“我不管!我不管!你说是不说!”
棣之无奈,只好如实相告,“我将他派回去调查我父母的事了。”
“你父母的事?”为什么不让我来,本公主只要向父皇提上一句,一定能水落石出!”
棣之微沉下脸来,“正因为你是公主,才不能由你向皇上提及,况且,这件事我还有疑虑,这才派流觞回去打探。公主这样闹武魁府——就一点也不担心流言蜚语吗!”
他们之间,本就有许多流言。
一半是原本就存在的,另一半,却是多亏了她这个大公主。
罗玉瘪了瘪嘴,看着满地狼藉,顿时有些泄气,“砸都砸了,还能怎么办。你要是早告诉我一声,我也不会这么冲动。”
“告诉了你,流觞还走得了么?”他扶起一张椅子来,擦拭干净了让她坐下,“此事事关重大,我放心不下才派流觞去,以流觞的武功,至多一月,必然回来了,公主稍安勿躁。”
罗玉噘着嘴想了一会儿,连说了几个“可是”,终究是放心不下,冲外头大喊,“莫悉,你给我进来!”
莫悉应声而入,“公主有不可能何吩咐?”
“你,立刻,动身去锦城,保护流觞!”
莫悉是罗玉身边最重要的护卫,棣之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他不可能离开罗玉一步,果然,莫悉垂首,淡淡拒绝,“臣负责公主的安全,不能离开。”
“你——你还是不是我的护卫了!”
“臣自然是,但不利于公主安全的事,臣恕难从命。”
罗玉哀嚎一声,抓狂地在屋里转了起来,所过之处,脚下的碎片都会提前在莫悉的掌风之下自动让路。
转了几圈,她愤愤瞪了棣之一眼,“流觞要是出了什么事,本公主唯你是问!”
棣之拱拱手,“臣在武魁府静候。”
“那,你府中砸坏的东西,本公主会赔给你的。”她说完这句,别扭地走了出去,一行人马随着她浩浩荡荡离去,棣之独立在一片狼藉的前厅,哭笑不得。
当初在猎场罗玉遇险,他让流觞带走公主,自己留下阻拦猛虎,却没想到公主会就此喜欢上流觞,偏偏猎场的规矩是单独行动,不得带随从,也就是说——流觞不该出现,不能出现。否则,便是欺君之罪,论罪当诛。
流觞没有暴露,救了公主的功绩便全算到了他头上。
可怜了他自己,一边儿要忍耐外头传他和公主的是非,一边儿还要受着公主的催逼帮她和流觞牵线搭桥。
流觞的性子,一潭深水,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哎,头痛,实在是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