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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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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待司修桓离去后,站在司泓宁身边的司淙宁一脸爽朗的笑容大声道:“恭喜五弟,如今执掌一部,终于是长大了!”
司浈宁脸上也露出笑意道:“五皇弟如今可是双喜临门,可别忘了请皇兄们喝酒。”
只有司溍宁脸色阴沉,朝他点了点头便自行离去。司浈宁见状笑道:“大皇兄前几日做错点事被父皇罚了,今日见父皇褒奖五皇弟,恐是呷醋了。”
司泓宁边笑边摆手朗声道:“大皇兄心胸宽广,怎会因这点小事呷醋。我昨日听父后说曹修容身子不大好,想来大皇兄是急于探病,不能与我们兄弟在此闲聊。”
司浈宁笑着点头称是,眼中却闪过一丝阴沉。司溍宁的母妃曹修容前几日正是冲撞了林素荣,被她罚跪了几个时辰着了暑气。司浈宁暗道司泓宁果然会祸水东引,与他又说笑了两句便带着司淙宁离去。
谢勉一案司泓宁早已与司修桓细细说过,司修桓也已派了刑部尚书宗远明前去调查,是以司泓宁也不知司修桓叫他前来是何意,只站在御书房中垂首不语。
司修桓坐在书案后皱眉沉思,过了半晌方开口道:“昨日宗远明传回消息,说在谢勉睡榻之下找到一间密室,密室之中只有一匣书信,只可惜书信上文字古怪无人识得。”
司泓宁忙道:“儿臣疏忽,竟漏过如此大的线索,请父皇责罚。”
“你当时时间匆忙,查不了如此细致,这也不怪你。只是这些书信知晓的人不宜过多,宗远明带去的几人却又都无人识得,倒是麻烦。”
司泓宁心下暗喜,司修桓派去的人都是亲信,自己插不进手去,正愁不知如何是好,此刻倒有个机会,微微顿了顿斟酌着开口道:“儿臣倒是有个人选,只是……”
司修桓看了他一眼道:“但说无妨。”
“刑部侍郎白寻轩,他父亲曾在礼部掌管地方与各国进献,颇见过些奇异文字,白寻轩自幼喜爱钻研这些,识得许多异邦文字。只是白寻轩与儿臣自幼相识,性情相投,父皇若派他去,恐怕朝中会有人说儿臣插手刑部事务。”
司修桓眼神暗了暗冷哼道:“朕倒要看看谁有这个胆子说这些污蔑皇子的话!”
司泓宁闭口不言,脸上笑的有些无奈。
司修桓沉吟片刻又开口道:“你与沐含之成亲之事……你们兄弟几人朕本意不想偏爱哪个,只是你父后……朕还是有失公允了。”说着长叹一声,神色有些黯然。
司泓宁心中一凛,若说给儿子赐婚,不论所娶之人是谁都不能算是偏爱,看来父皇还是对沐含之背后的明熙心存忌惮。司泓宁在心中想了想,垂着眼帘低声道:“父皇这是哪里的话,儿臣与含之青梅竹马,对他心中爱慕才求了这桩婚事。这么多年的夙愿得偿,自然会亲他近他,不会害他伤他。正是有父后为证,儿臣才更不会做出陷父后于不义之事。”
他这话说的明白,几乎要将不会利用明熙势力压其余皇子一头的意思宣之于口,司修桓沉吟不语,就听司泓宁续道:“更何况含之父兄不容于他,儿臣日后还得照拂,几乎算是娶了个麻烦回来了。”话虽这样说,司泓宁脸上却是笑的温柔,似乎是对这个麻烦甘之如饴。
司修桓慢慢的点了点头道:“你心中明白便好。谢勉一案你不必再插手,礼部的事要多上心,朝中正是用人之际,朕还等着明年春闱能擢上来几个可用之人。”
司泓宁应了一声,司修桓摆手道:“你去吧。”司泓宁躬身退下,边朝宫外走便琢磨着司修桓的话。杭州那里,父皇八成会派白寻轩去,却决计不会只听白寻轩一家之言,只要能插进自己的人手,就不怕司浈宁那边趁隙栽赃,反而能设法除掉他几个爪牙。与沐含之的婚事,恐怕父皇不会释怀,定会设法限制自己,或者给其他三人加些筹码,此事倒是有些棘手,只是天心难测,届时只能见招拆招。至于明年春闱之事……司泓宁眯了眯眼,既是桩美差,也是桩苦差,有的是机会能为自己拉拢人手,只是到时候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礼部,一个不小心被父皇忌惮,结党营私一个罪名就能叫自己永不得翻身。心中喜忧参半,出的宫门上了自己的马车,朝跟着马车的小厮吩咐道:“去沐含之那里叫他带着司成上咱们府上去。我先去礼部点个卯,午时回去用饭。”
小厮自是答应离去,司泓宁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不多时到了礼部,礼部尚书班德昌得了信,早带着人等在门口,见司泓宁从车上下来,都跪地行礼道:“臣等恭迎昭王大驾。”
司泓宁扫了一眼,班德昌跪在最前头,六十出头的人,头发白了大半,人有些富态,敛着眼眉看不出来眼中神色,这人每日上朝话都不多说一句,平素也不见与谁走的亲近,看不透此人的立场,自己还是谨慎行事的好。司泓宁忙跨上两步弯腰扶起班德昌,口中笑道:“老大人这是做什么,我不过学着做事,若大伙都这般,可还叫我日后怎么来上职?”
班德昌借着他的手劲就要起身,旁边一人跟着扶了一把笑道:“下官就说昭王爷平素最是仁厚,这么热的天气,您这几日身子又不好,还非得出来这一遭。”
司泓宁朝旁边看了一眼,正是礼部侍郎何仲,这人与班德昌不同,眉眼长得凌厉,如若不笑叫人看着心生畏惧,他却整日笑呵呵的,就算与谁龃龉两句,第二天再见面也必然一脸豪爽与人说笑,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因他做事得力,重佑帝对他颇为赏识,连升几级特提了他来做礼部侍郎。
班德昌被他二人扶起,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叹道:“真是老了,不中用了,倒叫王爷见笑。”
司泓宁与他说笑几句,几人一同进正堂坐了,各司众人在堂中一一拜见,司泓宁虽一时记不住这许多人,却也模糊有些印象,末了朝班德昌笑道:“老大人好本事,我看咱们礼部诸位都是好样的,均是老大人一手调//教,日后可省了我不少功夫。”
班德昌笑笑不语,何仲却开口笑道:“虽说班大人的确御下有方,但这也都是皇上与王爷慧眼识人的功劳。更何况我天简现如今海清河晏国运昌隆,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怎敢拖了后腿?”
司泓宁这种奉承听得多了并不稀罕,点了一下头又朝班德昌道:“今日我来跟大人点个卯,实是父皇旨意下的突然,家中也来不及吩咐一声,这便得回去,明日再来与老大人好好讨教。”说着就要站起身来。
班德昌扶着椅子跟着站起来正要开口,何仲早已向司泓宁道:“想来皇上思量着能者多劳才给了王爷这么急的差事。”
从见面到此时,何仲已抢了班德昌三次话头,句句对自己拍马逢迎,嘴上抹了蜜一般,偏偏话语爽朗叫人讨厌不起来,司泓宁站定脚步看了他一眼,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班德昌,仍旧转向班德昌笑道:“老大人不必相送,告辞。”
班德昌拱手行礼:“王爷慢走,老臣……”
何仲抢着笑道:“班大人腿脚不便,臣送王爷出去,王爷请。”
司泓宁再看一眼班德昌,只见他仍旧不急不躁,也不约束何仲,恭敬的弯着腰身,脚下一步不动,仿佛真如何仲所说腿脚不便一般。说了几句告辞,司泓宁与何仲一同走出礼部大门,有一句无一句的应着何仲的话,等小厮将车马赶来,朝何仲摆了一下手,话也不说便上了马车。但凡何仲这样的人,比他官阶低微者会觉此人热情豪爽容易近亲,比他官阶稍高者只觉聪慧能干,除非官阶高出他许多才能看清,此人急功好利,看似热情豪爽,实际处处想要出头做主,这种人多半摇摆不定,哪里有利便趋于哪里,乃是真小人,偏偏身边人都为他假面所骗甘心为他利用。就不知班德昌对他处处容让,是为他所惑还是另有思量。父皇心思深沉,不可能看不透此人,擢他上来必定另有所图,可惜自己还揣摩不到。不过父皇所图之人,自己趁早甩脱的好,免得日后不留神卷进什么事端倒真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