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绯红》邵大帅

5、暗涌（5）

　　马蹄轻快的踏在草地上，就差引来几只蝴蝶翩翩。微风抚过纱帘，隐约可见朦胧后被提起的白釉茶壶缓缓倾斜，一脉茶水顺势注入茶杯当主，洛千亦抿了一小口就又放回桌上，用丝质的帕子动作轻柔的按了按嘴角。

　　叶凝望着洛千亦的身后，视线虚无缥缈，“你知道的，她的轻功不在我之下，若是想追上我们，也并非难事。”

　　“请帖在我这里。”洛千亦拿出平整不带一丝褶皱的信封，面无表情的撕开了它，很快‘拦腰截断’的信封已是四分五裂，只见她素手一挥，纸屑纷纷扬扬飞出了窗外，不知去向何方。

　　叶凝垂眸不语，神色复杂。

　　“不问我为什么这么做吗？”洛千亦盈盈一笑，却显得有些苍白且无力。

　　“你若是想说，自然会告诉我。”她捻起遗落在案几上一小片纸屑，就在翻面的那一刻，呼吸猛地一滞，指尖不禁轻颤。

　　洛千亦挪动了一下身子靠在软垫上，又拢了拢搭在身上的薄衫，略微闪动的眸光也在几个动作间逐渐黯淡了下去，“自从我懂事以来，所有的一切都有人为我安排妥当，大到出行事宜，小到零嘴吃食，时间久了就忘了问问自己喜不喜欢，愿不愿意。而千羽却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除了偶尔听从一下别人的意见，大多数都是自己拿主意，就像当初学武一事受到了全家人的反对，可倔强如她，怎会轻言放弃，也不知道受到爹爹多少次的责骂，还有绝食数日的折磨，最后就连走路都需要有人搀扶，可她还是成功了。那个时候的我大概是羡慕她的，不，应该说，到现在都还羡慕着。”

　　马车里安静的除了若隐若现的呼吸声之外再无杂音，洛千亦深吸了一口气，她抬头望向窗外，目光趋于柔和，“在来玉柳城之前，爹爹曾把我叫到过书房，他问我，千羽和我，选谁。我承认，我害怕了，犹豫了。可我怎么舍得，怎么舍得让千羽.....更何况，她一生的幸福怎么能因为我的自私而被轻易葬送。她的人生，她一切的一切都应该是有关于快意江湖，闯荡天涯。”

　　指甲陷入手心，落下泛白的月牙痕迹，惊觉到疼痛，才松开紧握的拳头。

　　叶凝微启双唇，原本想安慰她的话刚到嘴边就全数化了开去，只剩下一声几乎低不可闻的冷笑，“这样的你，不是更自私么。”

　　洛千亦惊愕的抬头对上她锐利的目光，无措的摇了摇头，“不，不是的，我以为，我...”

　　叶凝毫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厉声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千羽喜欢的是荣华富贵，显赫的身份，那你如今的这番话是不是显得太过自以为是，冠冕堂皇！”

　　“你也说了是如果，那万一...万一...”不知从何而来的冰凉瞬间贯彻全身，洛千亦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神色冷漠的女子。

　　“是啊，我说的是如果，可你不也是如此么，万一？你看，你也知道还有万一。”叶凝的语气中不带任何感情，说出的话更是句句伤人。

　　洛千亦皱紧了眉头，脸色苍白，心似乎被一只手用力攥紧，疼的快要窒息，身体里的所有力气在一瞬间被抽空。

　　终于，车厢里袭来一阵清风，卷起几案上的纸屑跌落在桌脚边。

　　上面只有一个字。

　　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