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千金》悠然筠

73、风吹眼泪

　　因为要教罗盛楠骑马，石头和晓峰一大早就把小枣喂过草料饮过水，洗刷干净后套上了鞍座缰绳。本以为六爷肯定又得撑着伞前呼后拥的带着一大群丫鬟仆妇跟过来，可等到日上三竿只有小彤独自陪着盛楠姗姗而来。
　　跟被折腾了半天的小枣一样，盛楠也是吃过早饭喝过茶，又精心打扮了很久才过来的。白色的飘逸长裙和白色七分袖对襟上衣，外面穿了一件鹅黄色的坎肩，领口的褶皱花边既高贵又不失可爱。长发还是垂在身后，两边各梳一个简单的发髻。只不过今天没有系发带，在两边发髻间分别扎着玉石做的白色叶子。
　　“小姐！”晓峰恭敬的叫了一声。
　　石头回头看她这身打扮，忍不住摇摇头问：“你穿成这样干嘛来了？”虽然黄白搭配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般清爽，可这哪是要学骑马的样子。
　　盛楠正在盯着看他脸上的伤好些了没，听他这么说赶紧问道：“怎么了？不好看吗？”她可是挑了半天才挑中的这套衣服，应该不难看呀！还是他不喜欢这样的颜色？
　　“好看！怎么会不好看！可你穿着裙子上的去马吗。”他无奈的提醒。
　　他觉得好看就行，反正她今天也没打算上马，盛楠不禁笑了起来。“我奶奶经常穿裙子骑马，可好看呢！”骑在马上裙裾迎风摆动，有种说不出的美。
　　她那位祖母是什么样的骑术，她还真敢比！据晓峰说，她至今连马背都没正式上去过。“你到底想不想学？”他不耐烦的问道。等了这么半天，可看她的样子根本就不是诚心要学。
　　“不想学找你干嘛？晒太阳呀！”盛楠望着离自己好几米远的小枣，快言快语的说道：“不过学习是要循序渐进的，我也不能一上来就策马狂奔呀！要先跟马儿熟悉熟悉，今天先好好看看它，明天再跟它聊聊天。”她都计划好了，这样下去有个十来天就能骑上去了。
　　看她站在那儿嘚啵嘚啵，石头实在是没好脾气继续听了，突然上前几步掐住她柔软的纤腰把她从地面上举起来。
　　“啊—！”盛楠还没嘚啵完就失声惊呼，可还没呼完就被他侧抱着夹到了腋下。
　　“小姐！”小彤和晓峰立刻吓傻了，喊着跑过来要拦他。
　　他们早知道小姐不是真心要骑马，以往哪次学不是三催四请的，起码六爷肯定是要陪着的。今天是她先跟六爷说了自己计划的学习流程，六爷才肯放心的让她自己过来的。
　　石头夹着她一边往马跟前走一边说道：“马不会跟你相面聊天，它就是让你骑的。”
　　“臭石头，你快放开我！”盛楠踢腾着小脚喊叫，可他根本就不理，一直把她夹抱到小枣旁边。
　　“伸脚，踩住马镫。”双手掐住她的腰把她举高，严厉的命令。
　　“我就不！”盛楠倔强的喊。
　　“你们俩过来！”石头回头叫了声晓峰和小彤，对呆若木鸡的两人说道：“把她这只脚塞马镫里去。”
　　“小姐！”他们俩绕过来，为难的叫道。从没有人敢对小姐这样，他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个石头，好像天生就是发号施令的人，不但唬的晓峰小彤不敢上前救她，连她自己都不敢再踢腾了。盛楠委屈的扁着嘴，极不情愿的用月白缎子鞋踩进马镫里。
　　看她乖乖听话了，石头笑笑用力托起她。“踩好了，上去。”向上一抱，将她稳稳的放到马鞍上。
　　好在她的裙摆够宽，这么分叉开双腿也没事，就露出一小截粉白的脚踝和缎子鞋。
　　盛楠坐在马鞍里晃了几下，赶紧伸手拽住鞍前的铁环，颤抖着问道：“上来了，那我能下去了吗？”已经比她计划的进步很多了，今天就先学到这儿呗！
　　这才刚刚上去就要下来！石头瞪她一眼，无奈的把缰绳绕过马头跟她说：“拉住缰绳。”
　　“我不敢！”她死死的抓紧铁环不敢伸手去接，怕一拉缰绳马就会跑了。
　　看她小脸都吓的煞白，石头也不忍心再为难她了，只能拉下缰绳自己牵着马。“坐稳了，我先带你走几圈。”
　　“别别别！别让它走！”盛楠忙不迭的喊，可马已经走起来了。“哼哼！”她只能吭哧两声半爬在马鞍上，十指死死的抓着铁环。
　　石头拉着马走向草坪，场地一宽阔马儿就走的快了，盛楠晃了几晃可怜兮兮的叫道：“小彤！”
　　“小姐别怕，我们在这儿呢！”小彤和晓峰一直紧跟在后边，担心的看着她在马鞍上前后晃悠。这个石头胆子真是太大了，他到底知不知道小姐是如何的金贵？这要是有个闪失，他们都别活了。
　　“直起身，往前倾，别晃！”石头抬头对她说道。
　　“我也不想晃呀！”盛楠颤抖着对他喊，带着哭腔说道：“可我害怕嘛！我说不骑，你还非要我骑上来。呜呜—！哇—！”再也忍不住了，不管不顾的哭出来。“你个臭石头，我都要吓死了你还跟我嚷嚷，露你嗓门大呀！”撇着嘴越哭越凶，忘了自己正在马背上，用力的一跺脚。
　　“不好！”听着小枣突然嘶鸣，晓峰大吼一声。
　　盛楠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马就突然扬起前蹄。“啊—！”她吓得尖叫出声，几乎同时石头用力拽着缰绳跃上马背。
　　“喝！”他厉声喝着马儿，健硕的双臂绕过她扯住缰绳。眼下这种情况马已经停不下来，只能再扣一下马镫让它飞奔起来。
　　“小姐！”小彤看着飞跑出去的马追了几步，心惊的拉住一旁的晓峰叫道：“怎么办怎么办？”她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晓峰看向已经跑远的马，渐渐松了口气。“小姐没事的，你别着急。”石头已经把马速控制住了。
　　马是控制住了，可奔跑的速度还慢不下来，石头将盛楠紧紧的圈在身前在她耳边说道：“别怕！有我在。”
　　他的声音很清朗，充满让人安心的温度，冷静的就像站在地面上。盛楠慢慢的也没有那么害怕了，抓住铁环的手指渐渐松了开来。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策马狂奔，风在耳边呼呼的吹过，身体随着马儿一起一伏是那样和谐自然。
　　跑了一大圈，马儿才放缓了速度，打着响鼻呼呼喘气，这时她才敢睁开被风刺着的眼睛。他们都已经跑到草坪的最远处了，就快看不见高大的主屋了。
　　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孩，石头笑笑问道：“怎么，吓傻了？”
　　“才没呢！”侧过身从他怀中抬起头，额头正好顶着他坚毅的下巴。“我可没那么胆小，这么点小事儿就吓傻了。”她吸吸鼻子毫不心虚的说道。
　　“是嘛！”他不自觉的用下巴摩挲着她光洁的额头，突然惊呼：“马咬你了！”
　　“啊！”盛楠吓得立刻张开手紧紧抱住他。
　　“哈哈哈！”他得意的朗声大笑起来，她也不想想人骑在马背上，马头是朝前的。
　　听见他笑才知道上当，气的她一把推开他喊道：“你讨厌！”晃了晃差点又坐不住。
　　石头一把揽住她的腰，重新带回怀中坐稳。“傻丫头，你还真信马会咬人呀？”朗笑着把她固定在身前，让马嗒嗒嗒踏着匀称的步子往回走。看她突然沉默不语，担忧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真把她吓着了。
　　轻轻摇摇头，盛楠说道：“其实，我知道马不会咬人。”
　　“那你怕什么？”看她骑在马上的样子，是真的很害怕。
　　看向远处的马厩，她幽幽的叹了口气。“我五岁的时候我爸带我到马厩玩，我趁人没注意就跑去摸马尾巴，结果马踢我，我爸为了把我抱开被踢伤了。”她说着说着已经哽咽了。
　　石头低头看着她，安慰道：“别哭！”马尾巴岂是乱摸的，她那么小肯定被吓坏了。
　　“都怪我，我爸才会受伤。”她说话的时候眼泪已经落在脸颊上。
　　石头不知道怎么哄她，看了眼马场和草坪，低头柔声道：“眼泪挂在脸上不漂亮，咱们用风吹干它。”看她不解的转头望着自己，笑了笑抱紧她说了声：“坐稳！”用力一扣马肚子喝道：“驾！”
　　小枣嘶鸣一声又飞奔起来，迎面的疾风真的一下就吹干了脸上的的泪水。
　　晓峰和小彤看着飞驰而来的骏马，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都好奇的张大眼睛。他们那向来害怕骑马的小姐居然在笑，还笑的那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