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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九章 狠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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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诺战战兢兢地说完,也不敢抬头,就那么跪着,等着师父发作拿她出气。傅玦恭立一旁,也不敢插话。
白灿群却没说什么,只是沉默着坐回去,面无表情,道:“起来吧。”
白雪诺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却不敢迟疑,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心里暗自庆幸,算是逃过一劫。
白灿群转向门口,道:“陈少侠既然来了,就请进吧!”
白雪诺和傅玦也听到了门外的声音,白雪诺看向傅玦,不知道陈永笑来找白灿群做什么,见傅玦面容沉肃,只好垂下眼皮看自己的脚。
陈永笑伤得不轻,行礼时身体有些僵硬,但面上满是笑容,道:“晚辈冒昧,还望白二侠恕罪!”
白灿群道:“陈少侠客气了!”
陈永笑知道白灿群不待见他,见白灿群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也不觉难堪,仍笑道:“晚辈已经无碍了,特来向白二侠告辞。——不知白二侠可有话,带给家师?”说到这里,陈永笑敛了笑容,语气也有些犹豫。
白灿群淡淡道:“陈少侠,有话就说!”
陈永笑微弯了腰,道:“白二侠,晚辈想说的是,余大侠的事情。”
白灿群没有接话,白雪诺和傅玦更不敢开口,陈永笑淡淡一笑,继续道:“晚辈在洛阳见过了龙四爷,知道余大侠曾给端木掌门去过一封信,提到了当年‘圣血魔教’的容馨儿,而且,罗叔叔怀疑端木掌门暗中修习邪派武功‘血魔掌’。这些,想必白二侠已经知道了吧?”
白灿群依然沉默,陈永笑微顿了顿,道:“白二侠,晚辈与白姑娘曾发现两块奇怪的沙团,罗叔叔断定,那是血魔掌所致!余大侠恐怕也是被血魔掌所害!白二侠,您觉得晚辈说的对吗?”
白灿群神色不变,只是看看白雪诺,道:“白雪诺,你觉得陈少侠说的,对吗?”
白雪诺没想到师父点了自己的名,她求救般看向傅玦,听见白灿群将茶杯往桌上一顿,吓得忙低下头去,没敢哆嗦太久,眼睛闭了闭,道:“弟子,也是这样想的……”
白灿群嘴角挑了挑,冷笑地看着白雪诺,道:“除了这些,你还有别的根据吗?”
白雪诺猜不到师父的心思,不敢多说,干脆垂首不语,可这幅畏畏缩缩的模样又激怒了白灿群,白灿群极冷地哼了一声,脸色有些不好看。
傅玦顾不得许多,两指一弹,一道指风打向白雪诺,白雪诺双肩一耸哆嗦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三哥是让她说话,偷偷瞄了师父一眼,低声道:“师父,弟子当时就很奇怪,余伯伯被水蒺藜所害,为什么余风大哥却没有大碍?——若……若是血魔掌,那就说得通了。——余风大哥说,他明明是被寒芒击中了的,若真是水蒺藜,余风大哥怎么都会重伤的!可见,那些与水蒺藜一般无二的伤口,并不一定就是……”
白灿群面露讥讽:“你发现的倒早,怎么当时不说?”
白灿群声音不大,白雪诺却吓得扑通跪下去了,陈永笑微微叹口气,想起与白雪诺在渚北村相见那次,白雪诺满眼的恨意和周身的杀气,便又叹了口气!
白灿群字字如箭般刺入白雪诺耳中:“你当时不认识陈少侠!没有去过太湖水帮!路海力也没有给你解开被封的经脉!所以,你还知道太湖水帮不是名门正派!你也知道,水蒺藜是天下至毒至狠的暗器!可现在,……。”
白雪诺心里觉得冤枉,可又不敢说话,低头哆嗦着,白灿群轻蔑地哼了一声,继续道,“现在,你为太湖水帮……打抱不平了,是吗?”
白雪诺连呼吸都颤抖了,她叫道:“师父!”
一个茶杯“嘭”地飞过来,砸到白雪诺肩上,茶水洒了她一身,白灿群怒吼:“跟谁大呼小叫呢!”
白雪诺泪眼模糊地看向白灿群,张了张嘴,又闭上,低头擦了擦流出的泪。
白灿群最厌恶白雪诺流泪,又一个茶杯飞过去,这次是空的,但茶杯砸到了白雪诺额角,茶杯碎裂,白雪诺额角流出血来,一直挂到了眼角上。
傅玦眉心一跳,若是莫千寒,他还敢豁出去求情,但在白灿群面前,他根本不敢开口。从白雪诺刚到云鹤山庄时,他就知道了,如果为白雪诺求情,白灿群就会罚得更加厉害。
陈永笑觉得心里一痛,上前欲要开口,白灿群没有给他机会,指着白雪诺道:“滚出去,跪着!你还敢委屈?哼!”
陈永笑看着白雪诺应声是,衣服上滴着水、肩头挂着茶叶、额角流着血,就这么一言不发地走出去,心里顿觉堵得慌,道:“白二侠真的觉得白姑娘是偏袒本帮?”
白灿群轻嗤一声,道:“是与不是,白某人的徒弟,白某人说了算!”
陈永笑气道:“白二侠好不威风,冤枉徒弟竟也理直气壮!”
白灿群盯着他,道:“白某就是要让陈少侠知道,白雪诺,你要离得远一点,否则,说不定哪一天又要因你受连累了!”
“又”!
白灿群居然就这么直接威胁起来了。好啊,你要跟我的徒弟交好,我管不了你,可我的徒弟,我要打死她你都管不着,你看着办吧!
陈永笑满肚子都是气,却什么话也说不出,白雪诺是白灿群的徒弟,别说是不许与他交往,就是要了白雪诺的命都是天经地义。他毕竟,只是一个外人而已!
白灿群道:“傅玦,送陈少侠!”
傅玦领命起身,站到陈永笑跟前,道:“陈少帮主,请!”
陈永笑没有理会,他使劲咽下这口气,道:“晚辈是要告辞,但走之前,还是要跟白二侠说清楚:我们太湖水帮不屑做暗箭伤人之事,余大侠之事,与本帮全无干系!”
白灿群勾勾唇角:“全无干系?陈少侠莫非还要说,水蒺藜是随便什么人就可以做出来的?”
陈永笑脸色大变。
水蒺藜是太湖水帮独有,每次水蒺藜露面,都是爆发杀人之时,而发射之后的水蒺藜只余碎片,就算是外形,也不是随便可以得见的。余震是死于水蒺藜还是血魔掌,且按下不说,单是他身上的水蒺藜伤痕,太湖水帮想完全撇开干系,都是绝无可能的。
陈永笑想到两年前丢失的水蒺藜,不禁哑口无言。
白灿群冷哼一声,道:“傅玦,还不送客?”
傅玦抬手又做了个“请”的动作,陈永笑没有动,望了地面半晌,对白灿群道:“实不相瞒,本帮两年前的确丢失过一枚水蒺藜,只是,那枚水蒺藜消息机关已经毁坏,无法使用……”
白灿群没想到从陈永笑口中听到如此重大的事情,缓缓站起身来,道:“这枚水蒺藜的下落……”
陈永笑扫一眼门外,看着白雪诺正在寒风中跪着,心里又是一阵发堵,道:“此事需着落在太湖七盗身上,据晚辈所知,当年盗取水蒺藜的,正是太湖七盗。”
白灿群点点头,道:“那就多谢陈少侠直言相告了!”
陈永笑张口想要为白雪诺求情,但话到嘴边又咽下了。如果白灿群与自己的师父一个脾气,那么,他开口求情的话,白雪诺就惨了。
他虽然暗自生气,但也没有失了礼数,拱手道:“白二侠客气了。——晚辈告辞!”
也许是伤重的原因,陈永笑走得很慢,走过白雪诺身边时没有驻足,傅玦默默看着他,只在送出院门后才轻轻道:“陈少帮主,诺儿还小,可二叔动起手来从不留情!你若为了诺儿好,就多为诺儿考虑一下吧!”
陈永笑沉默半晌,什么话也没说,冲傅玦抱拳告辞了。
白雪诺穿着湿衣服,在潮湿的寒风里跪了整整一夜,等白灿群命她起身时,她几乎都要冻僵了,但她没歇几天,莫千寒就决定要带她与傅玦去“冷燕门”赔罪。
尽管白雪诺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冷燕门”气到几乎吐血!
“冷燕六少”的五位在门口一字排开,身姿颀长、眉清目朗,无论是样貌还是气质,都是出众的,只是神色冷峻、眉宇紧锁,而且面色不善。
莫千寒被大弟子李惊带着笑脸迎了进去,带来的礼物也一并送进去,只有傅玦与白雪诺被挡在门口。莫千寒走前吩咐傅玦:“你看着诺儿,好好给四少、五少赔个罪,然后你们再去向端木掌门请罪!”
江湖上有江湖上的规矩,虽然不用负荆请罪、砍手断脚,但到了人家屋檐下,还是自问理亏前来赔罪的,自然要受些刁难。
傅玦答应一声,面色平静地看向余下四人,老二刘鸿、老三端木游在中间,老四岳龙、老五南聪也养好了伤,在两边站着,这些人他都是认识的,平时也曾在一起喝过酒,可此刻却当不认识他一样,长身玉立一动不动。
傅玦也不气恼,他为人最是淡定,当得起赞扬,也忍得了屈辱,只要不是伤及师门,他都能忍。见这四人一副阴狠的模样,他微微欠身,边向白雪诺使眼色边道:“四位哥哥,小弟与师妹此前多有得罪,实在无礼得很,尊长也重重惩罚了,今日我们兄妹特来赔罪,四位哥哥不必客气,尽管教训便是!只是,还望四位哥哥不要与我们一般见识,淡了师门之间的情谊!”
岳龙当即便冷哼一声,死死盯着白雪诺,白雪诺得了三哥的吩咐,也不敢不听,咬着牙低头跪在台阶下,道:“小妹对岳大哥、南大哥不敬,还口出狂言,如今已经知错了,还望岳大哥、南大哥原谅小妹!”
岳龙抬头望天,道:“白女侠武功盖世、胆识超群,岳某人哪里当得起您一跪啊?”白雪诺带芮明、百合逃跑时并没有遇到“冷燕六少”,因此,只有岳龙和南聪是与白雪诺有过节的,而今日南聪甚至还微微点了下头,并未刁难于她,但岳龙却不依不饶,一是输给了白雪诺心气难平,二是没有将芮明带回来被大师兄狠狠骂了一顿,更是恨白雪诺!
白雪诺听他阴阳怪气的,气得握紧了双拳,傅玦按了按她的肩膀,白雪诺只好压着火气继续低头跪着,傅玦也淡淡屈膝跪下,见她气愤难当,使劲瞪了她几眼,白雪诺看得懂三哥眼中浓浓的警告意味,知道今日这趟,无论如何是逃不过的了,不禁又是委屈又是灰心。
有名弟子从院内跑出来,在刘鸿身边耳语几句,刘鸿冲端木游点点头,转身便走了,端木游开口对傅玦道:“傅少侠,不是我们不通情理,实在是二位做得过分了些!你这位小师妹,勾结外人蒙骗我六弟,害得他有家难回、有苦难言,这都不算,竟然还趁人之危,打伤了我两位师弟……”
白雪诺见他颠倒黑白,怒道:“我几时蒙骗了芮大哥,又几时趁人之危……”
傅玦面无表情,低喝道:“诺儿住口!——端木少侠,师妹年幼无礼,还望您恕罪!”此时此刻,“冷燕门”就是把天说成地,他们也只能听着,只能受着。师父已经吩咐过:“如今是非常时期,虽要提防“冷燕门”,但也绝不能与‘冷燕门’结仇!你们两个今天就算是冤死,也给我忍着!”
做为“冷燕门”的少掌门,端木游在江湖上名声甚显,颠倒是非之后,仍是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这就是贵派的诚意?连错都不认,还赔什么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