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之永世麒麟劫》楼兰忘川

75、心藏秘密

　　“那……之后呢？”眼见张起灵所说的事情已经越来越接近自己想要知道的真相，在听过二人民国一世的经历后，吴邪沉默片刻，便迫不及待地去问此刻正和自己一样，单膝蜷坐于落地窗前的张起灵再后来的事。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张起灵已在吴邪的古董铺子度过大半年时光。

　　在吴邪的悉心照顾下，他不仅身板儿上多长了两斤肉，而且还学会了许多现代知识，由于自身智商比较高的缘故，虽然重归社会的时间不算长，但现在的他已然能很好的适应这个科技和经济都在飞速发展的社会。

　　这期间，吴邪由于实在害怕张起灵会再像个闷油瓶一样，不声不响地就又突然失踪，因此他总共只有屈指可数的几次回过父母那边，且都是挑王盟在铺子里的时候去的，而且从不在父母那边留宿。

　　2016年春节前夕，吴邪愣是硬着头皮给父母那边打了个电话，告诉老爸老妈自己正在追求一个人，说是今年要去人家家里过，不能陪二老了。结果吴妈竟信以为真，以为她这个固执的儿子终于开窍，登时就老泪纵横地嘱咐他，要对人家“姑娘”多照顾着点儿，等过完节就尽早带回家来给他们过过目。挂了电话，他小三爷这才安安心心地陪他家张大爷在家宅了整一个礼拜，直到冰箱里的“弹药”全部告罄，二人才不得不开车去了趟超市。

　　其实，自张起灵从青铜门回来，吴邪就时常在想一个问题：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男人如此上心？直到后来，待张起灵将二人前些世的种种因缘纠缠都一一托出，他才终于想通上面的问题：这辈子，自己铁定是要爱惨了这个闷油瓶的！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前些世欠他的，所以，这一世就让自己加倍再加倍地偿还给他吧！

　　但另一个问题，吴邪却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什么张起灵不愿和自己成为恋人？他为二人定下永世麒麟劫的初衷不就是为了想和自己永远在一起么？虽然千年前的那个自己体质并不符合服食紫草的条件，无法成为能陪他永世长生的伴侣，但自己的每一轮转世却是实实在在陪他走过那漫漫千年岁月的啊？为什么前些世的吴邪都可以被他当作生命的全部来爱护，可现在轮到自己，他却退而求其次，只想跟自己成为朝夕相处的家人？

　　张起灵，你心底究竟还隐藏着怎样的一个秘密？

　　现下，已是3月底的天气，正是春日里西湖最美的时候。和暖的夕阳抚上张起灵俊秀的侧脸，为它镀上一层橘色金边，使此刻的他看起来整个人都透出几分温软暖意。

　　“没有之后了！”面对满怀期待的吴邪，张起灵黑眸深深凝视他良久，才终于艰难做出决定，随即就将头转向窗外，对着夕阳下薄雾朦胧的湖光山色淡淡道。

　　“没有了……”闻言，吴邪顿时感觉心脏仿佛被一块巨石击中，一股跌至谷底的失落感油然而生，口中忍不住喃喃道，继而用受伤的眼神去追问坐在对面的人。

　　“之后，就到这一世的你了！”过了好一会儿，待张起灵意识到吴邪略有些咄咄逼人的目光一直都没离开自己，便转过头对他道。不过，就在二人四目相接的一瞬，他的黑眸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闪烁。

　　吴邪咬唇不语，双眸依旧含带着三分怨怼地看着张起灵，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因为他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吴邪……”看着满脸失望受伤的吴邪，张起灵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便下意识轻唤了他一声。

　　“小哥，你骗人，那齐羽呢？”然而，这一声轻唤却成了导火索，瞬间就将一直以来始终隐忍着的吴邪引燃，使他在此刻彻底爆发出来。

　　为什么，到现在你还是不肯对我敞开心扉？我们之间，究竟还有多远的距离？

　　“什么齐羽？”张起灵随即反问，神态语气都十分自然，倒显得吴邪提出的问题有些奇怪。

　　“呵，你别告诉我你不认识他！”看着张起灵高超的演技，吴邪颓然一笑道，心中却有股酸楚的情绪在快速发酵。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张起灵仍淡淡道，接着就侧过头去不再与吴邪对视，但那双望向窗外的黑眸，不知为什么，一时间却有些失了神。

　　“我不信！小哥，他可是跟你一起下过海底墓的，你还说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吴邪不知道张起灵缘何要对自己隐瞒齐羽的事，不甘心的质问道。

　　记忆里，吴邪对齐羽的印象总共有三次。第一次，是他跟老痒去秦岭时，在从十多米高的瀑布上掉下来昏迷后，做的那个在海底墓里的怪梦；第二次，是从张起灵寄给自己的录像带中，看到那个长得与自己一模一样，在地上爬行的人；第三次，是在长沙一所即将被废弃的大学档案室的封条上，发现与自己完全相同的字迹，并且，甚至就连在档案室找资料时，彼此特有的一些小习惯也都是如出一辙。

　　然而，除此之外，吴邪再不能从其他地方找到任何一丝关于齐羽的线索。所以他心中一直很是疑惑：自己跟齐羽到底是什么关系，是否自己就是齐羽，只不过是因为服食了不成功的长生药而失去了记忆？可这怎么可能呢，自己明明就有在吴家从小到大的整个成长过程的记忆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是齐羽的转世？但也不可能啊，至少，自己可以从那张封条的落款日期上确定，1990年时齐羽他还活着，但那时自己都已经十三岁了。

　　这个该死的闷油瓶，明明是知道这其中的所有秘密的，但却总喜欢在最关键的时刻选择闭口不谈，一次又一次地考验着他小三爷就快要所剩无几的耐心，自己和齐羽是生活在同一个时代的吴邪，怎能不想去知道有关于他的一切？

　　“吴邪，我曾经跟你说过，其实，有时候对一个人说谎，是为了保护他，有些真相，也许是他无法承受的！”张起灵沉默许久，见吴邪仍是一脸苦恼的样子，就柔声安慰他道，“所以，以后都别再提齐羽了！”

　　“为什么？我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听出张起灵话里有话，吴邪直觉自己此刻要是不把想要知道的事问清楚，或许以后就没机会再提，一激动就站起来质问道，“为什么我会梦见他在海底墓里的事？”

　　本以为只要自己不说，吴邪就永远不会知道有关于齐羽的事，但现在听见吴邪说自己梦见过齐羽，张起灵终于意识到，命运的纠葛终究还是没有放过吴邪，他始终不能置身事外。即使自己现在不告诉他事情的真相，也许不久的将来，他就有可能自己知道有关于齐羽的一切。

　　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他该如何面对？又或许，那一天永远都不会到来，只要自己始终缄口不提，吴邪就不会受到伤害！

　　“以后，别再提他！”心中计量一番后，张起灵也站了起来，表情严肃地直视着吴邪道，说完就转身看向窗外不再言语。

　　冷冰冰的表情，冷冰冰的眼神，冷冰冰的声音，冷冰冰的转身，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告诉吴邪，要是自己在多问一句，眼前这个男人就有可能用对付粽子的手段对付自己。很显然，自己已经触碰到他的底线，这是他打定主意要守住的秘密，除非心甘情愿，否则自己这辈子也别想让他松口。

　　“好！好！我不提他！我！不！提！他！张起灵，你别忘了你在长白山上跟小爷我说过的话！”吴邪红着眼圈负气似的对张起灵道，说罢就丢下他转身朝前舍的古董铺子一路奔去。

　　本已是气急了的吴邪，临走时却还是不放心地提醒张起灵，别忘了在长白山上对自己说过的誓言。因为他是真的害怕他会再次从自己的生命里消失，若果真如此，那也许自己此生都不会再有机会见到他。

　　吴邪离开后，张起灵失神地凝望着天边落日，直至目送它沉入远山背后，才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无奈长叹。

　　楼下古董铺子里，眼看着王盟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却不见二楼屋里的人有什么动静，吴邪终于还是在王盟临走之前将他叫住。

　　“王盟，我点份快餐给小哥，待会你帮我送上去，我……想出去走走！”吴邪机械似的吩咐道，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俩人铁定是闹了别扭。

　　“哟！老板，原来你跟小哥吵架了呀！我说嘛，怎么从刚才下来时就一直不对劲儿！到底怎么回事啊？”王盟瞅了瞅一脸郁闷的吴邪，恍然大悟道。

　　“没，没吵！哎呀，待会你只管把快餐给小哥送上去就行了，问这么多干嘛？”吴邪支吾一下便不耐烦地道，说罢就怒气冲冲地出了古董铺子。

　　“哦，知道了，老板！”王盟被吴邪突如其来的火气吓得一怔，半晌缓过神来，才对着他已经远去的背影诺诺应了一声。

　　之后几天，吴邪心里觉得憋屈，有些埋怨张起灵还是不肯对自己坦诚相待，所以就见天儿的点快餐让王盟送上楼去给他吃，不再亲自下厨。而他家张大爷也确实是沉得住气，自二人闹别扭的那天下午开始，他就让自己始终处于吴邪的视线之外，免得大家见着面时尴尬。不过这就可怜了伙计王盟，被夹在二人中间，想问又不敢问，着实当了回风箱里的老鼠，每天都巴不得赶快到点下班。

　　“老……老板，不如还是你给我们做饭吧，这大半年都吃惯了你的手艺，现在又改成顿顿快餐实在是有些吃不消！”这天中午，王盟捧着自己的快餐盒，皱眉撇嘴地对同样捧着个快餐盒的吴邪小声抱怨道。

　　“有的吃就不错了，哪来得这么多废话！”吴邪嘴里虽是这样说着，但却不由放下手中的快餐，转眼朝后舍楼上看了看，不多时，便又开始心疼起那个好几天都未曾见过一回面的人来。下午，他就烧了一桌饭菜，但却依旧是盛出一份，让王盟给送到张起灵的房间。

　　晚上，吴邪回到自己房间，刚躺下就听见张起灵的卧室门被人打开，接着又是客厅门。

　　“小哥出去了，都这个点儿了他要去干什么？啊！难道是他受不了我这样对他，要走？”一想到这里，吴邪立马就慌了神，匆匆穿上拖鞋后，抓起一件衬衫就赶忙开门朝屋外追去。

　　刚跑出客厅来到外面走廊，入耳就是“哗啦啦”一阵水声，吴邪略有些诧异的发现，厨房那边的灯竟是亮着的，水声启停的间隙还能听到碗筷杯碟的碰撞声，“原来，小哥只是出来洗碗！”

　　看来是虚惊一场，吴邪心想道，却仍是不敢掉以轻心，于是继续朝厨房那边张望。不过，为防止与张起灵正面碰上，很快他又蹑手蹑脚地退回客厅，隐约听见厨房那边传来关灯的声音，便又迅速冲进自己的卧室，将门轻轻关上，耳朵贴在门板上去听外面的动静，及至他屏住呼吸，听见张起灵重又回到屋内后，才终于将悬了半天的心稳稳放下。

　　往后几天，吴邪都是一日三餐一顿不落地做，然后再差王盟给送到张起灵的房间。而他家张大爷倒好，明明自己理亏，却还是心安理得的每次都能把送去的饭菜吃得一点儿不剩，而且吃完后还不忘刷碗洗筷，这着实就让小三爷感觉自己已经憋到快要吐血。

　　二人就这么闹腾了将近一个星期后，这天下午，终于，看在吴邪这段时间表现良好的份儿上，他家张大爷竟主动到楼下的古董铺子把小老板叫到楼上去承认错误。

　　然而，在听完齐羽的事之后，吴邪当即就后悔自己还不如不知道。原来，张起灵所说的那句“有时候对一个人说谎，是为了保护他，有些真相，也许是他无法承受的”是因为这个原因。

　　“小哥，难道你不知道今天是愚人节吗？跟我开这种玩笑，是不是太过分了啊？”吴邪哽咽道，眸中早已布满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