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之永世麒麟劫》楼兰忘川

44、不言后悔

　　神农大致跟张起灵讲了下自己缘何得以永生以及永生后的一些遭遇，便郑重地对他道：“你，就是能终结我永生命数的人！”

　　张起灵轻轻摇头，“恕徒儿愚钝，不知师父缘何执意认定这个人就是我，还请师父明示！”

　　“呵呵……”神农发出一阵快意的笑，“因为，你就是这世间真正可以不靠任何外力就能以肉身出入终极之门的麟儿！”

　　“麟儿？是和那个千年麒麟竭有关？”张起灵面露疑惑。

　　“正是！这种阴性灵物天生极喜婴孩的纯净之气，定是在你生母孕育之初就悉数进入你体内与你共同成长的，我们在荆州相遇时，再过月余你就年满十八，它即将成型，一时间无法控制住自身暴涨的灵力，以致让隐于你体内的麒麟香外泄，因此才会被我察觉。”神农道。

　　张起灵稍加回想一番当时情景，点了点头。

　　“两千多年啦，虽然我已经制成了可以让活物在一个时辰内自由出入终极之门的“隐阳丹”，但却还是没能破解长生之谜，仅是研究出一些驻颜延寿之法，只是这在我们的交易里并不能帮到你多少。”

　　“不过，就在去年春季，我竟在鬼谷附近发现了紫草的踪迹。而更令我惊喜的是，半年之后老天就赐给我一个货真价实的麟儿。想必，那些紫草也是因为感应到有缘人将至，所以才会现身，你且随我来，让我告诉你你身上藏着的与这千年麒麟竭有关的秘密。”

　　神农带张起灵往山洞走去。

　　须臾，二人一前一后进入洞中，就见洞内摆有一只浸满紫汤的浴桶，一旁的童子还在不断往里面加着热水。

　　透过满室氤氲的紫气看清童子的面庞，张起灵心中颇感惊讶，因为他发现童子那双本就灵气十足的眸子在紫气的熏染下，更是愈发精亮得不似凡人。

　　神农见状就对张起灵道：“他是我搬来这鬼谷时，从当地采药人手中救下的一只人寰，为报救命之恩，他主动要求当我的童子。这几百年来，也多亏有他照顾我的日常起居，才能让我专心去做我的研究。”

　　闻言，张起灵就更是好奇的去打量那童子，直把他看得害羞的躲到神农身后。

　　神农笑着把躲在身后的小家伙拉出来，继续对他道：“这人寰可是比人参还要珍贵些的东西，只生于此地的密林深谷，全身最宝贝的东西就是这双乌亮亮的眸子，普通人若是吃了，双目便可一世无疾。只是，人寰也是天地间一灵物，待其灵力足以使自身幻化成人形时，除本身的药用价值外，其他方面皆与常人无异，并且灵智也同时开启，只需稍加指点，就能像人一样生活学习。”

　　“别看他现在的样子只像是个十一二岁的孩童，他的实际年龄少说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不过，若要等他长到成年，怕是还要再等上两千多个春秋才行。但一般的人寰根本就活不了那么久，因为大部分都是在刚能幻化出双眸之际就被当地采药人取目祸害，像他这种已经幻化成人形又活过三百多年的简直万中无一，世间几乎无人能有缘亲眼目睹，你算是除我之外的一个。”

　　神农说完，张起灵便友好地朝小人寰勾起嘴角，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寰用乌溜溜地大眼睛快速瞅了他一眼，便挣脱神农的手重又躲回他身后。

　　“好啦，墨儿，到谷中采些野菜去吧！”

　　听到神农特赦，小人寰点点头，立马逃也似的跑出山洞。

　　“这家伙平时胆子小得很，除非我下命令给他，否则连屋子都不敢出，想是被先前捕杀他的采药人给吓怕了。我在谷外所布的奇门遁甲，除了是想避开世人的打扰外，另一个原因就是为了保护他。自打与我安居于此，他便再未踏出鬼谷半步！”神农略微有些感慨。

　　此话一出，张起灵心中也开始泛起同情，目光不由移向洞外，远远停在即将消失于视野的小小身影上。

　　“好了，不说他了！乖徒儿，快些除去衣服，到紫汤中沐浴吧！”神农将张起灵的神思拉回，说罢就急忙上前准备扒他的衣服。

　　“师父！”张起灵急忙退后一步，避开神农伸过来的手，用拒绝的语气叫了他一声。

　　“在我这个老寿星面前，你们都是小小孩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神农全然不顾张起灵的躲避，仍执意要帮他宽衣解带。

　　“我自己来，还请师父暂且回避一下！”张起灵伸手反握住神农的一只胳膊，黑眸露出抗拒的神色道。

　　“这怎么行呢，我还等着看……”神农还不肯罢手，正要坚持，却发现张起灵脸色不对，旋即意识到是自己的话有了歧义，不由尴尬一笑，让步道：“那好吧，我背过身去，你入水后就知会我一声！”

　　张起灵沉默片刻，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他。

　　待到张起灵的声音再次响起，神农就迫不及待地转头往他身上望去。

　　见神农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露在紫汤外的身子似在研究，张起灵随着他的视线低头去看，就发现平日里白净无瑕的臂膀间竟渐渐显现出一道道浅青色的墨痕，并且颜色还在不断加深。

　　不到一盏茶功夫，张起灵吃惊地看到紫色水面上正倒映着一只乖张霸气的墨色麒麟，麒麟头在自己左边胸口位置，身子盘踞在臂膀间，并一直延伸到背后。

　　“成型了！哈哈，它已经成型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神农狂喜道。

　　“嗯？怎么还是墨色的？应该是紫色的才对呀，上次许是用的紫草较少，效力不足以将它完全逼出来，但这次……”想起轮回镜上显示的紫麒麟，神农不禁对眼前的这只墨色麒麟感到疑惑，“咦，它竟然在吸食紫草的灵气！哦……我算是明白了，它需要吸食足够的灵气才能摆脱人类的气息，进而完全成型，成为与轮回镜中的那只一样的紫麒麟。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还需再研究一番！”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震惊之余，张起灵问道。

　　“这就是千年麒麟竭成型后的样子！它是借助你的身体长成的，所以与你有主仆关系，当你有性命之忧时，它能够用自己的千年灵力为你挡掉一劫，正是因为有了它，你才成了真正的麟儿。”神农道。

　　“没想到，世间竟会有这种灵物！”张起灵略略惊异道。

　　“我们之间要做的交易都与你身上的这只麒麟有关，但我总觉得，它于你来说或许还有其他更有意义的作用。今后，每日傍晚你都来这里用紫汤沐浴半个时辰，我且要看一看，它在吸食过这紫草的灵气后究竟还可以发挥什么样的作用。”神农若有所思道。

　　张起灵点头。

　　“好啦，我去洞外等你，穿好衣服后速速过来，我要跟你说一下我们之后的计划！”神农边说边往洞外走去。

　　“是，师父！”

　　稍迟，张起灵寻声找到神农。

　　坐在磐石上鼓琴的神农见他站定，就停下手中动作，直接切入正题，“先谈我的交易！”

　　“等你身上的麒麟吸食够紫草的灵力完全成型，就可以全然控制自身的灵力，有它护体，你不必服我研制的‘隐阳丹’便能直接出入终极之门。我要你为我做的，就是进去后戴上我的面具，到‘三思台’的生死契上替我写下来世姓名。这样，我研制出的‘隐阳丹’就会对我有效，我的肉身便可进入终极之门。”

　　“不过，一旦进入冥府，我的肉身便会在顷刻间化为齑粉，如此才能将我的魂魄释放，让它们去该去的地方，而在这之前，就涉及到你的交易！”

　　“记得上次你来鬼谷时我跟你说过，要让他重新获得快乐，就必须让他彻底忘记你。我可以为你制一枚‘忘忧’，给他服下后，桃花死劫对他的影响就会变得微乎其微，但你与他便也从此陌路，过往种种皆不可寻，你当真想好了？”神农眼中露出怜悯之色，看着张起灵道。

　　张起灵深吸一口气平定内心挣扎，随后坚定地点点头。

　　神农叹气，“‘忘忧’必须以忘川阳岸的十朵白色彼岸，阴岸的十朵红色彼岸，加之十滴你的麒麟血为药引方能制成，红白彼岸需你进入冥府后亲自采集。只是，你要明白，私自将冥府之物带到阳界可是要付出相应代价的！”

　　“只要能让他今世不再对我有怨，就算是以性命为代价我也不怕！”张起灵决然道，随即神色转为落寞，“只是，我真的不想与他从此天涯陌路，咫尺无缘！”

　　“如此说来，你还是准备要与他续缘？”神农眉头微皱，问道。

　　“正是！”张起灵道，“上次师父跟我说过，我与他今世缘尽之期就在眼前，且后世更无半点缘分，起先我还不肯相信，但现在我信了，我不愿接受这样的命运，既然师父说过有办法为我们续缘，就请师父成全！”

　　神农沉吟片刻，“若要与他续缘，你就得先服下能够让你永生的紫草，然后再到生死簿上用你身上的麒麟与他的姓名做一场交易。”

　　“你可要想好了，用你的永生去等待同一个人千百度的轮回转世，那必将是一件非常非常痛苦的事，我就是个前车之鉴，为了能摆脱这可怕的永生命数，不惜花上千年时间与天相斗，才终于争取到一次能够再度轮回的机会。”

　　“若你现在后悔那还来得及，用‘忘忧’让他忘记这一世的你便可，就算你二人后世断无缘分，只需经过一道转世，你们便会忘记彼此，何苦执意要再续前缘，这可比私拿冥府之物的代价更大！”

　　忘？他是我在花神树前立誓要生生世世去保护的人，怎么能忘？

　　他可以忘了我，但我，绝不能把他忘了！

　　即使是永世都要背负两个人在漫长岁月中的所有记忆！

　　“我永不后悔！既然上苍能让我遇到师父这样的奇人，让我有可以选择的机会，那我就要不惜代价地牢牢将它抓住！”张起灵决然道。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年轻人，你可知你与他定下的将是一场永世的麒麟劫？得到永生，你的命数便将无法再被推算，除非是子牙能重活过来再用奇术帮你算上一卦，否则，你二人此后每一世的相遇最终的结果都只会是个未知之数，能否在一起，全都得看你们的造化，既知如此，你是否还要执着？”神农道。

　　“徒儿决心已定，请师父成全！”张起灵毫不犹豫地在神农面前跪下，恳求道。

　　“唉……好吧，为师答应你，土型之人纯厚执固，我早已料到你一定会这样选择，既是你执意如此，那为师就倾尽所能帮你一把，就算是对你即将替我完成心愿的回报吧！”神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