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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岁月无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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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飞逝,如白驹过隙,2017年就在二人忙碌奔走各地的脚步中匆匆过去,闲下来时,已是又一年紫藤盛开的季节。
4月23号,周一,临近中午天忽然下起雨来,还下得不小,吴邪估摸着暂时不会有顾客上门,往后院看了看,见紫藤架也挡不住疾密的雨势,刷啦啦地猛落着从天上浇下来的雨水,顿时也就懒得去做饭了,便给铺子里的仨人点了外卖,结果外卖那边赶着这个天气也一下子忙起来,说是可能要多等一会儿,三人等外卖等得无聊,吴邪就提议玩绕口令游戏打发时间,另二人欣然同意,随即就被他指挥去拿道具。
“小哥,你把咱在重庆收的那副麻将的色子拿过来一颗,就在靠墙的那个柜子里。”麻将是一副缺了两张“风”的民国麻将,由象牙和竹子制成,成色尚佳,可惜就是不全,然而当时吴邪就是因为看到装麻将的木箱上刻有一只姿态飘逸的金色麒麟,所以就非要把它买下来。
“嗯!”张起灵不解地看了吴邪一眼,但还是很快点了下头,什么也没问就朝他指的那个柜子的方向走去。
“王盟,你去那个博古架上,把前两天摆的那个青花深口盘拿来。”盘子是晚清时期景德镇的民窑青花瓷,做工当然不及官窑的精致,落款还略有些瑕疵,却只因盘子正中绘有一只御火焚风、尽显张狂之态的麒麟,便被吴邪多看了一眼,于是张起灵就只得在离开他们逛的那间古董铺子前,摇着头将它买下——没办法,吴邪喜欢!
“老板,你这是要赌博呀,玩个绕口令拿这些干什么?”王盟挠着脑袋问道。
“等下你就知道了,赶紧去!”吴邪催促。
“哦!”
支使完二人,吴邪就跑去柜台那边拿了三沓还没用的条形便利贴,等他回到自己的藤椅上坐下后,另二人也已拿着他吩咐的东西回来,跟着也纷纷搬了凳子围坐在他藤椅前的茶桌旁。
吴邪接过二人手里的两样东西,将色子丢进盘里,又将盘放到茶桌上,继而对二人道,“接下来呢,咱们就讲讲游戏规则!”
二人点点头。
“开局呢,我们先石头剪子布,谁赢了谁就先摇色子,然后逆时针转圈摇,在这之前,我会先说一个绕口令出来,”吴邪道,“等一圈摇完了,谁摇的点最小,谁就要念我说的绕口令,摇到几点念几遍,要是念错了呢,喏——”吴邪从茶桌上拿起一沓便利贴在二人面前晃了晃,“这个东西一人一沓,谁要是念错了,另外两个人就不用客气,直接拿这个往他脸上贴,错几遍贴几张,然后下一把就从摇点最小的那个开始,怎么样?”
“我没意见!”张起灵随即开口。
“那要是最小的都摇成一样的了,怎么办,重摇?”王盟也是一热血游戏青年,对这个反应比较快。
“那就都念!谁先摇的谁先念,下一把也是他先,行吧?”吴邪道。
“嗯!”“行!”另二人点头。
“好,那就开始吧!”吴邪发令,“唔,先就念个‘红鲤鱼……与绿鲤鱼……与驴’吧!来来来,石头剪子布……”
两轮过后,胜负已分,摇色子的顺序依次是吴邪、王盟、张起灵。
第一把,吴邪摇了个三,王盟摇了个五,张起灵是一。
于是,张起灵用正常语速念了一遍:“红鲤鱼与绿鲤鱼与驴!”
“好,没问题,接着来,小哥先!”吴邪道。
第二把,张起灵五,吴邪三,王盟三。
结果:吴邪念错一遍,被另二人各贴了一张便条,王盟状态不错,三句全对。
第三把,吴邪——还是三,王盟二,张起灵六。
结果:王盟念错一遍,被贴两张便条。
第四把,王盟四,张起灵五,吴邪——又是三。
“老板,你是不是跟三杠上了啊?这都几把了……好歹你也换一个呀!”一见吴邪又摇了个三,王盟就道。
“你才跟三杠上了……”吴邪嗔了王盟一句,结果直接导致他一连念错两遍,被贴了四张。
第五把即将开始前,王盟忙对吴邪殷殷叮嘱,“老板,这把你可千万别再摇三了啊!”
闻言,吴邪满含幽愤,一边骂王盟,“去去去,别乌鸦嘴!”一边嘴上祈祷,“小爷我这把要摇个大的,六!六!六!”
结果——又是个三!
“啊哈哈哈……我说杠上了你还不信,你瞧你瞧,又是个三!”王盟爆笑,一旁的张起灵也崩不住笑着看着吴邪。
吴邪一脸吃瘪的表情,就伸出下巴,瘪着嘴往脑门上吹了口气,把张起灵贴在那里的三张便条往上吹了吹,才又不服气道,“小爷我下把肯定是六!”
说完,他就见跟在自己后头的王盟也摇了个三,立时便笑起来,“啊哈哈……你还不是摇三……”话音未落,就见跟在王盟后头的张起灵也摇了个三。
“老板你有毒啊,这都会传染!”王盟登时找到借口回击。
“闭嘴!一人念三遍!”吴邪被王盟一怼,一时找不出话来回怼,就拿出老板教训店伙计的语气,“怒”道。
张起灵轻笑。
“那你就先开始吧!”王盟却是一脸的无所谓,显然他家老板的话对他毫无杀伤力。
“这次要加速!”见自己的话在店伙计面前毫无份量,吴邪顿觉自尊心有点“受伤”,就提高了游戏的难度。
闻言,另二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便都默契摆出一副“随便你吧”的样子看朝吴邪,对他接下来的示范拭目以待。
之后,三人就轮流着念起了加速版的绕口令,最终结果是,吴邪错二贴四,王盟三遍全错,被贴了六张,张起灵依然毫无压力,三遍全对。
这一把结束后,吴邪貌似便发现王盟的弱点:只要一提速就口糊!
于是,他就干脆改了下游戏规则:从下一把开始,只准以刚才那种加速模式念绕口令。
果然,不出几轮王盟脸上的便条就明显增多,使吴邪心中大快。
然而,很快吴邪和王盟就发现了问题:张起灵脸上还“格外干净”呢!
于是二人就又联手去欺负张起灵,每次轮到他摇的点最小,就要无条件接受二人的各种刁难,谁叫他要资质偏高呢,只是,二人的奸计始终都没能得逞——谁叫人家要资质偏高呢?
不过,再资质偏高的人,也总会有出岔子的时候。
这不,也不知道三人玩到了第几把,吴邪终于如愿以偿地摇到了六,然后王盟摇到了五,再然后,张起灵也摇到了五。
这下王盟就头大了,开始念绕口令前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但奈何舌头已打结,就将五遍绕口令念成了这样:
红鲤鱼与绿女驴与驴!
红鲤离与丽旅驴与驴!
红鲤驴与绿旅离与驴!
红鲤鱼与绿旅驴与驴!
红鲤驴与绿鲤驴与驴!
念完,就被张起灵和吴邪一人赏了五张便条。
接着,张起灵跟在王盟后面开始念自己的五遍:
红鲤鱼与绿鲤鱼与驴!
红鲤鱼与绿鲤鱼与驴!
红鲤驴……
一直听王盟驴啊驴啊的念,张起灵终于在念到第三遍时出错,忍不住笑着打住,旁边那俩人更是笑抽,不等张起灵把剩下的接着念完,就“啪叽啪叽”飞快地往他两边脸上各贴了三张便条。
三人正准备继续时,脸上几乎被便条贴满的王盟捋了捋舌头,“驴驴驴”地念叨了几声,就对吴邪道,“不行了不行了,换一个换一个!来个简单点的,我舌头都快打结了。”
“好吧,那就‘黑化肥灰化肥’!”吴邪道。
结果才过了两轮,三个人就开始频频出错,各种口糊的读法都有:
黑化肥灰发回!
黑化肥飞化肥!
黑化回灰化回!
灰化回灰发回!
黑发肥飞发肥!
黑发肥灰发回!
黑化回回回回回……
……
“老板,再换一个!”
“牛郎念刘娘!”
……
牛郎念牛娘!
牛郎念刘良!
牛娘念牛良!
刘郎念牛良!
牛囊念牛娘!
牛良念牛娘!
牛郎念……念……刘……娘!(哎呀妈呀,终于说对了!)
……
“老板,还有没有别的?”
“老龙恼怒闹老农!”
……
老龙恼怒闹脑农!
老龙老怒闹老农!
老龙恼怒闹老龙!
脑龙恼怒闹脑农!
老龙老陆烙老龙!
……
直到快递小哥把午餐送来,三人脸上几乎已没有了空闲的地方,其中,张起灵的受伤害加成后来是被翻了倍的……
晚上,吴邪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就见张起灵早已拿着吹风机在沙发那边等着给自己吹头发。
“不用了吧小哥,自然干就好,现在又不冷了!”吴邪擦着头发道。
“还是吹一下吧,下过雨,万一着凉了呢!”张起灵征求道,也不勉强。
“呵呵,好吧!”吴邪笑了笑,人就走到张起灵身边坐下,继而趴到他腿上,把头低下来一些给他。
随后,张起灵就以手当梳,拿小档热风慢慢给他吹了起来,不经意间便发现一根白发,接着又一连发现了好几根,心下很不是滋味——岁月无声,却是一直在悄然前进着,普通人的青春是留不住的,真不知吴邪以后老了会是什么样子,自己对这个,大概也谈不上期待,更多的,可能会是害怕吧。
想着吴邪今后会慢慢老去,而自己的容貌却永远被禁锢在时光长河的某一段中,不能陪他一起变老,张起灵的黑眸不觉已蒙上一层薄薄地水雾——让吴邪独自变老,或许就是命运对自己又自私“这一次”的惩罚,同样,亦是对完全无辜的吴邪的惩罚。
快要帮吴邪把头发吹干时,张起灵才努力将强留在眸中的泪水吞咽回去,等吴邪从他腿上起来,已完全看不出他有流过泪的迹象。
一晃到了周六,由于马上就要放五一小长假的缘故,王盟今天也在铺子里。
前几天,胖子也不知从哪儿捯饬来一批货,都跟麒麟多少沾着点边,知道吴邪最近好这个,就大方地全都打包给他寄了过来,这不,下午三点左右,快递公司就把货送来了,于是吴邪给胖子回了通电话,又让王盟看着铺子后,就跟张起灵一起去储藏室给这批货腾地方。
之后,二人又是搬又是挪,直到王盟下班了还没忙完,天色快擦黑时,他们才终于把一切搞定。
回到二楼,吴邪只洗了把脸就一屁股瘫坐到沙发上,随即仰头对天花板长叹一声,“唉,老了!”
这时,张起灵刚洗完脸从卫生间出来,听到吴邪的话,人就站在卫生间门口不动了,黑眸有些难过地看着他。
吴邪余光看见张起灵站着不动,就想叫他坐过来休息一下,结果视线刚对上他那双黑眸,人就像是被电击了似的“噌”一下坐直了身子,意识到自己是说了“不该说”的话了。
看出张起灵眼里那份不加掩饰的难过,吴邪决定跟他装一次糊涂,就假装没看见,笑着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小哥,我饿了,今晚咱出去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