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女强)》莫如归

27、第 27 章

　　吃过早饭，因说好了要去看伤员，暮梓潇又特地跑了一趟药店。这次，她带来的是个内容丰富的药箱，凡是可以用到的外伤药，几乎都齐全。以及一些内服的，也有部分，但是并不多。

　　她不是正规医生，拿太多内服药似乎不太靠谱。

　　安置伤员的，是个临时征用的院子，在府内东南角方向。徐衡和暮梓潇都是头一次去，需得有个人带路。那带路的士兵是个后勤兵，体型有些瘦小，年纪瞧着也不大的模样。

　　徐衡就问道：“小兄弟，你从那边过来，那可你知道，咱们的伤员多吗？”

　　那士兵点头答道：“多，多得救不过来。军中的大夫只有六七人，根本不够用。而且大夫手下，还带了小徒弟哩。不然的话，还很忙不过来。”

　　徐衡说道：“城中的大夫呢？没有去找吗？”他记得，昨晚已经吩咐过罗源，去找了。

　　“找了，罗小将军亲自去的。但是，城里的药铺和医馆都关门了，根本找不到。”那士兵愁眉道。

　　“嗯，我知道了。”徐衡点头，然后轻叹一声：“城中战乱，百姓自然关门闭户，怨不得别人。”何况，徐家兵从不扰民。若真不能够，那受伤的弟兄们，就只能够听天由命了。

　　“不用这么悲观，战场上大多数受的，都是外伤。只要止血及时，伤口不发炎的话，就不会有性命之虞。”暮梓潇安慰道。

　　“梓潇……”

　　他从未这样，直接称呼过一个女子的闺名。这时脱口而出，似乎弄得两人都不习惯，暮梓潇只说道：“不要想太多，这些都是必然的事情。有战争就会有伤亡，除非你能结束战争。”可是谁都知道，战争一旦开始，就不是那么容易结束的。

　　“家主，暮姑娘，就是这里了。”

　　二人随着士兵进步入殿中，才发现，这本是一间供人娱乐的大殿。经过改造，两旁摆下许多床铺，就变成伤员们休息的地方。

　　暮梓潇和徐衡到来时，伤员们正在吃饭。那些手脚无碍的，还能自己端着饭碗吃，那些伤得重一些的，就只能由旁人喂食。幸而，徐家的士兵们也是齐心的，此内除了大夫之外，不难看到还有很多健康的士兵前来帮忙照顾。

　　此刻一众士兵见到徐衡，纷纷站起来打招呼，这让徐衡连声制止，不许他们动弹分毫。

　　“各位莫要多礼了，快快躺下！莫要牵动了伤口才好！”他说道：“我受过伤，最是知道这些个滋味如何，受伤的时候啊，千万别动弹，扯着了伤口，吃亏的还是自己！”

　　此刻的徐衡，配上那一脸的苦笑，顿时令士兵们倍感亲切。他们只是最底层的士兵，平时并不太见得到徐衡。也听曾闻新任的家主不喜欢亲近士兵，如今看来，却不尽然啊。

　　“家主，这里这般脏乱，你怎么来啦？”军中老大夫见到徐衡，也顾不上一手血了，一边止血一边朝徐衡说道。

　　“老大夫莫要分心。”徐衡忙说道，就怕他一边止血，一边拧头说话，把血管给扎错咯。“我就是来瞧瞧弟兄们，您不必管我。”

　　老大夫果然不理他，专注手上的胳膊腕子，这是一刀砍的，险些砍断了骨头。还好还好，老天爷照顾他，好赖没伤着根本。不过以后啊，想要一挡十个百个，那就是不可能的了。

　　“如何？”

　　“缝好了，能不能恢复从前，就看他自己的造化。”老大夫挥挥额上的汗水说道。

　　“这么多伤员，您辛苦了。”徐衡点头说道，眼下受伤的士兵又多，老大夫年纪又大，都辛苦了。

　　“不不，不治病救人，做哪门子的大夫！”老大夫摆手说道。

　　暮梓潇挺喜欢这个老大夫，问道：“老爷子，您高寿？”

　　老爷子答道：“七十有三，还硬朗。”

　　徐衡与暮梓潇都笑了，直道是极是极。说罢闲话，徐衡道明来由，把暮梓潇推出来，让老爷子把棘手的伤势交给她试试看。

　　老爷子顿时瞪着眼道：“小女娃会治伤？老头子告诉你，这可是一条性命，不是阿猫阿狗。”

　　“我会包扎外伤。”暮梓潇实话实说，其他的，她也不敢保证。

　　“那不行，只会包扎外伤，就不能让你碰我的病人。”老爷子立马摆手道，还瞪了一眼徐衡，似是在说，怎么你也跟着如此胡闹！

　　徐衡说道：“老爷子就相信她一次，先让她试试也无妨不是吗？”

　　“不不不，不行就是不行。”老爷子说：“你们都回去吧，该上哪上哪去啊，我忙。”

　　这军中的大夫，老爷子说了算。他说了不让暮梓潇碰，其他大夫也不敢让暮梓潇碰。徐衡也没办法，又不能强求不是么。

　　暮梓潇则是无所谓，眼下没有危急的伤员需要急救，就算有，她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行。

　　“那，就这般回去？”徐衡迟疑问道，他们一心来看伤员，暮梓潇是单纯为了救人。他却是相信着暮梓潇可以凭借救治伤员一事，令徐家兵看到她的实力，只可惜出师未捷。

　　“回去就回去……”暮梓潇说罢，突然问道：“徐衡，敌方伤员也在这里吗？”

　　徐衡眨眨眼，很快就明白乐暮梓潇的想法，他道：“你等等，我马上回去问问。”

　　反身又去寻老爷子，询问那些伤员的情况，结果被老爷子一顿怒吼道：“我方伤员都还来不及救治，你替那些个杀我徐家战士的狗东西操的什么心！”

　　徐衡狗血淋头地回来，指指那更偏远的一处。

　　“在哪？”

　　“嗯。”

　　两个人偷摸着去了，徐衡不太懂暮梓潇的目的，好奇道：“你这是要救那些人？”

　　暮梓潇很明显地点头：“那些人也是人，只不过立场不同罢了。如果你肯收编战俘，以后还不就是你的人。”

　　徐衡想想也是，他倒没有太恨那些士兵，就像暮梓潇说的，不过是立场的问题罢了。一直以来，做决定的是将领，士兵只是听令行事。就比如，谁会去恨一把杀人的刀呢，只会去恨那持刀之人罢了。

　　那些敌军的伤员，自从童野被抓，王建又战死之后，就就只有一条等死的路。他们认为，自己本来应该早早就死在战场上的，可是没想到还会被带回来。

　　不过就算被带回来了，情况也不见得多好。因为自从被扔在这里之后，还没有一个人来瞧他们，自然食物和水也是没有的。

　　暮梓潇和徐衡见到这般景象，就算曾是敌军，也颇为不忍。当即叫人去拿食物和水来。这空当，暮梓潇就开始着手处理伤员们的外伤，而几乎也都是外伤。除非有些关节脱臼的，或者被撞狠了的，需要点技术来处理。

　　暮梓潇处理外伤的办法很简单，伤口不大的，用消毒水清洗清洗，涂点药，然后用纱布包扎好。伤口略大的，缝针。当然，她有麻醉药，不会出现士兵被缝得大叫的现象。

　　“这个是什么药，这般好用？”徐衡在旁看着，发现只要打了一管东西的，士兵就不会痛。

　　“这是局部麻醉药，麻木，懂吗？”暮梓潇解释道。

　　“明白……很是实用的东西。”徐衡略为惊讶道：“要是每个受伤的士兵都能用上，可以减轻很多痛苦。”麻醉什么的，他第一次听，但是真的很震惊这个东西，因为太实用了，是一个令人垂涎的好东西。

　　“没错，这个东西很好用。不过买药要用钱，你有钱吗？”暮梓潇突然想逗逗他，所以故意这样说道。

　　“要钱是应该的。”徐衡道：“梓潇尽管直说，这种麻醉药要用多少钱才能买下来？”暮梓潇说要钱买，徐衡才惊觉，他和徐璎吃喝都是暮梓潇在负担，不知道这笔钱要不要补给她呢？

　　理应来说是要的，但是徐衡心中又不太想给，而且并不是因为吝啬。

　　“你现在很有钱吗？”暮梓潇挑挑眉道，好像徐衡身上没什么钱吧，上一次进酒楼，还是吃的霸王餐。

　　“我身上没有，但这府内应该多得是。”徐衡好笑道：“乱世中，粮食和药物最值钱，金银珠宝反而常见。”

　　暮梓潇心中一合计，有条法子，她琢磨道：“既然如此，那你给我钱，我替你寻物资，你看怎么样？”

　　徐衡惊讶了一下，然后便笑着点头，毫不掩饰自己的欣喜道：“自然好，拿别人的钱财养自己的士兵，为什么不好？”不过他很吃惊就是了，没想到暮梓潇竟然会这样做。

　　“行，那就这样定了。你尽管去找些稀罕的东西来，我保证养活你的士兵。”暮梓潇大言不惭地道。

　　要是徐衡听见除暮梓潇以外的任何人说这句话，他一定不会相信，但是出自暮梓潇的口中，他就深信不疑。

　　士兵的口粮，一直是徐衡的心头大患，如今三言两语就解决了，叫他如何不高兴。

　　“梓潇放心，本朝什么紧缺，也缺不了你们女子最好的珠宝头面。我自去寻些珍贵稀罕的与你。”

　　“我说的是古董字画什么的，珠宝首饰也成，最好是真金白银。”古董字画用于收藏，珠宝首饰用于佩戴，真金白银嘛，当然是用来换钱买粮食。

　　“你放心，都有给你。”徐衡好笑道。

　　暮梓潇在他心里的形象一直可以和仙子媲美，因为她的那份无欲无求，那份率真性情，浩然正气。然而此刻，暮梓潇竟然开口要钱，但是他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觉得这样的暮梓潇更加容易亲近了。

　　他可以和她交流这些俗物，而不是单方面第享受着她的好，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收回这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