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可微》唐小末

15、青春仿佛因我爱你开始15

　　肖弈阳弯腰，把一束鲜花安放在病床旁的矮柜上。
　　这厢一个特护恰好走了进来。她开始愣了愣，然后笑着过去把桌上的花拿起。
　　她忍不住多瞟了几眼立在床边风姿英挺的男人，一边把鲜花插到电视机前的花瓶上一边找着话茬：“肖先生今天那么早？”
　　弈阳微微笑了笑，“嗯”。
　　“他父母今天比你还早，来到帮他擦了擦身子才回去的。”护士低头闻了闻淡雅的花香，是兰花，非常怡人。
　　弈阳貌似有些心不在焉，须臾后他才回了神。“……哦，是吗？”
　　护士从白褂的兜里拿出温度计，来到窗前帮病床上躺着的人探热。她甩了甩水银针,说：“肖先生，我看出了他父母外，你就是来这儿来得最勤的了！”
　　弈阳唇角稍弯，礼貌式的微笑，“应该的。”
　　怎么不应该。他是他最好的朋友。
　　申桀躺着白床上，眉目间安静的样子，一如八年前。
　　弈阳凝视着他的目光，有些波动。他看着一动不动只靠着冰冷机械维持生命的申桀，在想，如果他一直都安好无恙，想必一定会按他当初规划的那样，考上了清华的化工系……
　　弈阳淡淡地苦笑，而现在，你应该如愿在北京的科技园工作吧。
　　“他的情况还是没有好转吗？”
　　沉沉的嗓音在病房响起，护士顿了几秒才发现他是在跟自己说话，突然间有些支吾：“唔……好像还是这样……”
　　她是调来这儿不久的护士，听主治医生说好像病床上的男人都躺了八年了，虽然觉得有些残不忍，可她还是只能照直说：“没有什么明显的起色……”。
　　这边又无声了好久，护士拧头，看到垂眸而立的肖弈阳。想必这是对他很重要的人吧，不然怎么露出这样的表情……她不知如何就别人的事情安慰，只好忍住没开口，默默地退出了病房。
　　病房一时间更安静了。
　　不知道站了多久之后，弈阳的双瞳才慢慢开始聚焦。
　　他走近了病床边，面对那张并无血色的脸，心情难以名状地复杂。倏尔目光越到了窗外，很低很低地喃出一句话：
　　“她回来了，你知道吗？”

　　在市中心医院的小花园里，肖弈阳缓缓走过熟悉的鹅卵石小道，坐到一张石凳上。
　　这家医院里头好像只剩下那么一个小空间可以允许抽烟了。他从口袋拿出烟盒，利落地点燃了一根。
　　他今天突然很想很想抽烟。
　　他狠狠地吸上一口，薄薄的烟雾随着气息的吞吐慢慢缭绕开来。烦乱不堪。
　　他想想，这样的惶恐烦躁第一次涌上心头的时候，应该是在大二那年的一节“国际结算”课上。
　　那是在大阶梯教室上的课，同班的一个男生突然凑了过来，低声揶揄：“诶，弈阳，整天追着你跑的那个沈一微今天怎么没跟你一起上课？”
　　他随意地应答，却比想象中更加自然而然，“她今天满课。”
　　那个男生仍旧揪着意犹未尽的八卦，越说越兴奋：“我说你怎么还不接受她啊？长得很对得起人民群众啊。”
　　他当时只是笑了笑附和他：“那长得对得起人民群众的女生，我都要接受？”
　　“哈哈，那也是。但是你们家境也够登对的吧，听她学院的一个女生爆料说，沈一微可是信立集团董事长的女儿！那啥，最近很火的那个音乐手机广告你看过没，好像也是信立投资的，跨行跨业来做，越来越大规模，诶我说，跟恒亚有得一拼！”
　　那个男生在后头还说了很多很多。可是他再也无法做出任何回应，身躯因为某句话而彻底僵死。
　　信立集团董事长的女儿，沈先信的女儿。
　　呵。他之前怎么就没想过这个可能呢。

　　弈阳把指间的烟掐灭了。坐在石凳的高大身躯略显颓败。
　　沈一微，沈一微，沈一微……
　　他的膝盖托着双臂，脸渐渐埋入了手心。
　　沈一微，我该怎么办……
　　沈一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