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烟花》尚平

18、新人笑

　　“师傅！”如雪气鼓鼓的看着站在忘川河边，正准备离开的欣雨。
　　“何事？”欣雨回头看见双手叉腰的如雪。
　　“师傅，你最近跑人间跑的很勤呀！”如雪走到欣雨身边半撒娇半娇嗔的说道，“你都不怎么理会如雪了。”
　　“怎么会？”怎么说不理她呢？“我不是每日要检查你的功课嘛。”为了磨练如雪，欣雨每天都会交办如雪独自完成一件事情，到了规定的时间欣雨就会检查如雪完成的情况。
　　不说还好，说了如雪就有气，“师傅现在只关心我的功课了，是迫不及待的想将如雪赶出‘雨焰小筑’了吗？”
　　“说什么呢？”欣雨有些哭笑不得，“我怎么会赶你呢，更何况如果你搬出‘雨焰小筑’不是件好事吗？”代表如雪学满出师，能够独立引魂。
　　“我不管。”如雪憋了憋嘴，“师傅是要去轩儿那边吗？”
　　“是。”
　　“我也要去。”偶尔欣雨也会带着如雪去看看轩儿，如雪不知魔星一事，还以为欣雨是因为好奇那死而复生的妇人，所以才会特别关注那个小孩。
　　欣雨看了看如雪，相比人间的喧闹，地府显得太过冷清了，如雪成为鬼差虽然也有几个年头了，但与地府其他当了几百年的鬼差而言年头尚浅，会怀念人间的热闹也是正常的。
　　“好吧。”
　　“师傅你真好。”如雪开心的笑道。
　　欣雨看着如雪高兴的样子，心中不知道这样做是对还是错。如果今天换成是别的鬼差当如雪的师傅，一定不准让如雪过多逗留人间，成鬼差，喝忘情水，首要的就是斩断人间的情爱。
　　——过多的沾染人间的喜怒哀乐对你修行无益，你好自为之。欣雨想起了黑无常的话。
　　欣雨抬头看着黑压压的一片，暗暗叹了口气。在担心如雪的同时，自己也成了别人的担心，只是这几年相处下来，要欣雨对轩儿不闻不问她已经做不到了。欣雨看了看边上一脸高兴的如雪，如果自己已经步入了黑大人眼中的“万劫不复”的话，至少不能让如雪步入这样的境地，欣雨告诫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今后要对如雪更加严厉。
　　走在黄泉路上的欣雨，不经意地扫了眼曼珠沙华，那双透过花丛看向他们的眼睛不禁让欣雨心中又叹了口气，他又何必如此呢？
　　“师傅，这是……”看着张灯结彩，门上大红喜字的刘府，这是要办喜事吗？
　　“昨天是轩儿父亲续弦。”稍微推算下就知道了。
　　“续弦？”如雪皱了皱眉头，“刘少夫人不是才过世3年吗？”这刘少爷就要再娶了。
　　“轩儿的父亲算是重情义的。”不单单在刘少夫人在世时，只有她一室妻房，更是在刘少夫人过世3年后才断弦再续，比人间多数男子都算痴情的。
　　“这哪算重情义呀！”如雪反驳道，“真重情义就不该再娶。”
　　“照你这么说，天下男子皆薄幸呀。”欣雨轻笑了下，不知道是在嘲讽如雪的天真，还是感叹世间男子的无情。
　　“不会呀，有人就不会呀。”如雪想都没有想就脱口而出，脑中一闪而过一个身影，但是这个身影消失的太快，也太模糊了，如雪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傻丫头，只有女子才会傻傻等待。”欣雨眼前好似看到一女子站在城门口的背影，痴痴地望向远方——欣雨突然又觉得自己心口隐隐作痛，那女子是谁？为何那么熟悉？是她引过的魂魄吗？
　　如雪很想反驳欣雨的话，但不知为何听到“只有女子才会傻傻等待”这句话时，居然有种止不住的哀伤，再也说不出话来。
　　两人就这样一阵沉默后，来到了轩儿居住的院落，由于欣雨常常会来此处，轩儿的院内一般没有召唤就不允许仆人入内，以免他们撞见轩儿和欣雨他们相处时，外人看着诡异的场面。
　　而此时相比前厅的热闹，这里显得冷清的多了。而孤零零坐在房门前台阶上的刘义轩显得那么的哀伤。
　　“轩儿？”欣雨轻唤道。
　　刘义轩抬头看见了欣雨和如雪，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欣雨姐姐，如雪姐姐。”
　　“你怎么了？”如雪不客气的坐在了刘义轩边上。
　　“想娘亲了。”为何父亲要再娶？虽然那时他还小，但是他还记得病榻前娘亲说过要父亲在她过世后，再娶个会对轩儿好的女子，当时父亲是拒绝了呀，说什么只爱娘亲一人，娘亲离开会痛不欲生……如今父亲再娶，看来父亲当时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只是为了安慰娘亲吧。
　　“轩儿不高兴吗？”欣雨在另外一边坐了下来，10岁的刘义轩现在和她只差半个头，以后必定会长成一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吧。
　　刘义轩摇了摇头，“轩儿在想，娘亲知道的话该有多伤心。”
　　“轩儿不愿意父亲再娶？”如雪直接道出了轩儿闷闷不乐的原因。
　　“轩儿，您娘亲应该不会伤心。”欣雨看着刘义轩，轻摸他的头，就好像这几年来当轩儿想娘亲的时候一样。
　　“为何？”虽然不懂什么叫情爱，但是轩儿知道娘亲对父亲的爱恋有多深。
　　“因为轩儿的娘亲再也回不来了，不能照顾轩儿，也不能照顾轩儿父亲，她总是希望有人能帮她照顾你们，只要轩儿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你娘亲就会开心了。”欣雨轻轻道，语气中不经意透露出的温柔让如雪感到惊讶，如雪从来不知道欣雨语气还有那么温柔的时候。
　　“欣雨姐姐，为何你说的话和云夫子一样呢？”虽然不是一字一句都一样，但是意思都差不多，他们是商量过的吗？
　　“说起这个，云夫子呢？”如雪还是不敢和欣雨直呼上仙的名讳，所以跟着轩儿叫夫子。
　　“云夫子过会就来了。”昨天大礼，云烟一路陪着轩儿，才使他没有因为心中的哀伤而在人前失礼。
　　“少夫人！”
　　伴着院外的一声叫唤，就看见新成为刘少夫人的段氏向刘义轩走来。随着摇曳的步伐，她头上繁复的金步摇互相碰触，叮铃当啷的响着。
　　欣雨看着段氏如此装扮，紧皱眉头，她未必是他们所想的贤妻良母吧。
　　“二娘。”轩儿向来人行礼。
　　“二娘？”段氏冷笑，挥了挥手让下人都退出院内，“你可知道我是你父亲八抬大轿娶进门的正室，你是不是该叫我声娘亲呀。”她就知道这么半大不小的孩子最讨厌了，以后未必会和她亲，可偏偏眼前这刘义轩是刘府的长子嫡孙，今后刘府的一切都是他的，而她……
　　轩儿抿了抿嘴，什么都不说，按理来说他应该叫段氏一声娘亲，但在他心中娘亲只有一个，无论父亲娶了谁都不会是他的娘亲。
　　段氏轻哼了下，“你要好好认清，以后我就是你的娘亲了。”
　　“什么态度？”如果不是欣雨一直拉着如雪，如雪早就给段氏一点颜色看看了。
　　段氏看轩儿依旧不言不语，气不打一处来，“不给你些教训，你就不会知道我是你娘亲！”扬起手来准备打……
　　“少夫人！”
　　云烟的出现不单单阻止了段氏，也阻止了虽然被欣雨拉住，但准备暗暗出手教训段氏的如雪。
　　“云夫子。”有外人在，段氏也不好做的太狠，不甘心的收回了手。
　　“少夫人找小少爷有何事吗？”云烟客气的问，对外他一直称刘义轩为小少爷。
　　“我是来看看轩儿。”段氏假笑道，从自己夫婿口中得知，这个云夫子不单单将小少爷教导的很好，也颇得刘老爷和自己夫婿的倚重，她现在作为一个新妇暂时还是不要得罪他的好。
　　“多谢少夫人关心。”云烟回头看了看轩儿，“不过，现在是小少爷练字的时间，在下要带小少爷到书房。”
　　“好。”虽然知道云烟是在赶她走，但是她现在又能如何，只能假意道，“辛苦云夫子了。”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但心中不甘心呀，这个刘义轩看起来不会与她相亲，以后等他继承了家产，她和她日后的孩子哪有好日子过，看起来要想想办法了。
　　“她不会善摆甘休的。”欣雨看到了段氏眼中的算计，担心现在以凡人之资的云烟，不便使用仙力反而有危险。
　　“不必担心。”即使欣雨什么都没有，云烟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这5年相处的时间长了，他们之间产生了种说不清的默契。云烟看着欣雨，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但也就是那么一瞬间，随着云烟望向轩儿的目光而消失……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真有趣”突然一阵狂笑从院内最高的榕树上传出。
　　大家抬头隐隐看到树枝中坐着一人影子……
　　“魁雀……”